“哈哈哈。”


    忽然,枯井之中傳出基老的笑聲。


    飛天竹悚然一驚,這智障般的笑聲好熟悉,誰,來人是誰,為何他也能穿過連接天池與地池的井。我記得,哪怕是在南部,也隻有寥寥數人知道有兩座井連接天地之池。


    哧。


    基氣迸起,扶搖而上九千丈。而一頭其貌不揚的基老隨後走了出來,此人亦是天池之人,隸屬於南方的飛天女一族。


    隻是他是奴隸,而非身份尊貴的飛天女。


    飛天竹怒道:“是你,筆馬溫。”


    “正是在下。”穿過枯井而來的基老得意道,“飛天竹,你好像很生氣的樣子,是在下哪裏惹怒你了嗎。若是如此,我願意向姑娘賠罪。”


    說完,筆馬溫對著飛天竹稽首,他雖然長相平淡無奇,可還是很有禮貌的,像是謙謙君子,給人的第一印象不錯。


    躲在勝利之槍裏麵的臂鴿蚌就對筆馬溫很有好感,“真是好男人。”臂鴿蚌喜道。


    霧草!


    正在痛苦哀嚎的小蛤蟆怒了,你這廝好歹有點同情心,我正在渡劫,你卻x情,有沒有搞錯。我們不是同夥嗎,你就不能有點同伴意識嗎。


    “筆馬溫,你這最賤的雜役。”


    飛天竹忽然指著那基老的臉,頤氣指使道,像是在嗬斥一條狗。不,筆馬溫比狗還不如。因為飛天竹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說,誰允許你通過的這口枯井。”


    飛天竹感到很奇怪,她臨行前,祖母再三囑咐,不許帶外人一起穿梭。可現在倒好,筆馬溫就站在對麵,而且臉上掛著讓人感到很不舒服的笑容。“不對,沒有飛天女一族的神力加持,你怎能穿過兩口枯井。”忽然,飛天竹震驚道。


    “哦。”筆馬溫笑了,並且站直。“小姐,你終於意識到問題的所在了嗎。看來你也不是那麽蠢,哈哈哈。”


    身為雜役,筆馬溫居然嘲笑飛天竹是不怎麽聰明的女人,換而言之,蠢貨……


    轟的一震,飛天竹怒火迸起數十丈之高,“筆馬溫!你隻是我家喂馬的下人,七等雜役,誰允許你站著和我說話了,跪下!”


    嗤!


    飛天竹手指揚起,一道綠色的劍氣劈出,陡然斬向筆馬溫的膝蓋,要將它們給斬去,讓其當場下跪。隻有這樣做,飛天竹的心情才會好起來,否則她就像是吃了死蒼蠅,感到惡心。


    筆馬溫臉上的笑容不減,右臂抬起,他寬大的袖子抖了一下,刷的一聲,一杆大筆飛了出來,對著綠色的劍氣寫了一個字,散。


    轟。


    劍氣迸爆,碧光炸裂,四下迸蕩。而那杆大筆仿佛是暴雨之中的山鬆,巋然不動,傲視群山,任你風大雨大,都是過眼之物,不值得留戀。


    “好哇。”飛天竹的臉都氣歪了,“不過是一個七等雜役,也敢反抗本小姐。你哪來的膽子,還有,你祭出的那杆筆又是從哪偷來的。算了,我也不再多問,直接殺掉你就是。”


    啪!


    飛天竹的手裏多了一把尺子,這尺子是紫色的,是用紫竹做成的。不問緣由,飛天竹將尺子扔了出去,登時,紫光迸舞,化為齒輪,斬向筆馬溫的四肢。“下人就是下人,不懂規矩,隻能去死。”飛天竹冷笑道。


    好凶的女人,難怪沒人要。臂鴿蚌冷笑道,“我就是看不慣像你這樣無理取鬧的賤人。”


    轟隆。


    勝利之槍遽地一幌,數十道槍影劈出,襲向飛天竹。


    “那叫筆馬溫的漢子不錯,我要了。”臂鴿蚌道。


    飛天竹極是惱怒,“正事還沒做成,瑣事倒是揮之不散。你們惹惱我了。”


    當此之時,飛天竹明顯忘了園主的存在。


    園主也就是那支千年的老人參,它掩去殺機,像是枯木,懸在空中,絲毫不起眼。可老參早將下方的一切看在眼裏,“來我園子,破壞我經營多年的園林,這是重罪,你們誰都逃不了。”園主心道。


    “差不多要將園子裏的井給埋了。”園主又道,“開始時,這並非枯井,是我有意提煉井中之水以及它附近的靈氣,讓其荒廢了,可即使這樣,它還連接著天池。更讓人生氣的是,我還不能穿過兩座井,那要它有什麽用。”


    園主既震怒又無可奈何,它分出數百根參須,湧入枯井之中。可是參須像是石沉大海,再無任何回應,就像是死了一樣。


    千年老參的參須就像是它的分身,它們的感官是互通的。“天池的一個七等雜役都能穿梭枯井,本座卻不能,這豈不是天下間最大的笑話,我一定不能讓別人知道這件事。”老參心想,它還是很愛麵子的。“這隻飛天女的批帛上有奇怪的法力波動,本座最好將其取來,好好研究一番。”千年人參很快找到了下一個目標,它鎖定了飛天竹手中的淡綠色批帛。


    呼!


    一道參須掃了出去,寒風激蕩,席卷八方。“老東西,你居然在打它的主意。”飛天竹怒道,“它可是我祖母傳下來的,不容有失。”


    就是飛天竹死了,批帛也不能丟失在地池之中,否則飛天竹真的會成為家族裏的大罪人,誰也洗不清她的罪孽。


    嘩啦。


    批帛一震,水光湧出,化為綠色的水幕,陡然而立,砰的一聲,參須掃來,撞在水幕之上。登時,水幕炸開,而參須也迸爆,化為一團齏粉,被水流衝散了。


    嗖。


    批帛忽然掙脫而出,怒馳而去,化為一道碧虹,橫空出世。千年老參喜道:“你主動遠離飛天女,本座正求之不得。”


    嘩啦!千年老參的軀殼陡然幌動,數千根參須同時掃出,如同狂龍出海,勢不可擋,能撞碎任何擋路之物。


    “怎回事,批帛不受我的控製了。”飛天竹也是驚駭不已,而另外一邊,筆馬溫一掌擊出,劈中紫色的尺子,崩的一聲,尺子炸開,化為無數紫光,飄然而去。“小姐,你平時沒少用這尺子打人,輕則讓下人傷筋動骨,重則當場死亡。”筆馬溫笑道。“而且我還是你重點關注的對象。”


    騰!


    筆馬溫倏然竄出,那杆大筆也隨著他一起遁向飛天竹。


    大膽,他們瘋了嗎,竟然敢造反。飛天竹可沒想到筆馬溫會反抗他,下人就該做下人會做的事情,他們的命都不是自己的,而是他們的主人的。“筆馬溫,我要奪去你的名字了!”飛天竹怒道。


    刷刷刷。筆馬溫右掌劃動,手指迸出數道光華,纏住那杆大筆,讓其在空中寫下了幾個大字,恨恨恨,每個恨字仿佛重逾千鈞,向著飛天竹震了下去。“飛天竹,你大約還沒明白自己的處境。我不殺你,此間的主人也不會留你。更何況我還有貴人相助。”


    筆馬溫所說的貴人自然是指臂鴿蚌。


    勝利之槍的器靈已經向筆馬溫示好了,分明是想與之x基。而筆馬溫野心不小,豈會拒絕,他樂意之極。


    啪的一聲,數百根參須已將批帛纏住,並且死死勒住,讓其無法掙紮出去。


    當是時,飛天竹變得有些慌亂,因為形勢對她很不利,可以說她舉目皆敵。“祖母的批帛為何被抓住了。”


    “因為你是廢物,無法控製它。”千年老參的聲音傳了過來,像是在嘲笑飛天竹,“我雖然沒見過批帛的主人,可通過枯井聽過她的聲音,那女人比你厲害多了。”老參又道,“和你的祖母相比,你就是天下間最沒用的廢物,哼,還不如你家的七等雜役。”


    砰砰砰砰!


    飛天竹被十幾個“恨”字撞中了,她大口吐血,身體也像是散架了似的,手臂都不能抬起。“怎會,區區筆馬溫,也能傷害到我!”飛天竹難以理解,她故有的思想觀念還未改過來,還當筆馬溫是小人物,隨時都能殺掉的小人物。可正是這樣的小東西,居然傷害到飛天竹了。


    轟!


    飛天竹的身體遽震,紫氣迸起數千丈高,崩!崩!崩!崩崩崩!一個個“恨”字炸開,化為一團團怨氣,隨後被紫氣給拍散了。“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飛天竹吼道,“筆馬溫,你馬上自殺,我不想見到你。”


    然而,不管是筆馬溫還是千年老參以及臂鴿蚌,他們都像是在看死人那樣盯著飛天竹,並心道,這女人真是傻子嗎。局勢那麽明顯,她還當自己是小公主,腦子大概真的不好使,多半是被慣的,殺了就好。


    刷!


    筆馬溫將手裏的那杆大筆扔了出去,大筆在空中不停劃動,而血霧從筆尖向外擴散出去。


    “這血的味道好熟悉!”飛天竹驚道,“是我家人的血液味道!”飛天竹終於明白了,“你,你殺了我的血親!”


    “他們是死了,可不是我殺的。”筆馬溫道,“我隻是用這杆筆將你家人的血液收集了起來,哈哈哈,你應該感謝我的,畢竟是我讓你與家人團聚了。”


    “是因為血液的緣故嗎。隻要有了飛天女的血液,本座也能在兩座井裏穿梭。”千年老參喜道。


    控製了批帛之後,千年人參還能分出心思去對付其他的人。嗖嗖嗖,老參祭出幾十片玉牌,這些玉牌能夠收集血液。


    “園主,你以為隻憑我一個人的能力就能來到這裏。”忽然間,筆馬溫冷笑道,“園主既然喜歡,我送你幾百斤鮮血又如何。”


    嘩。


    空中,筆尖飛出的血液,陡然湧出一道,向玉牌飛去,歸入其中,而玉牌幾乎是在瞬間被染紅了,像是一塊塊紅色的磚頭。


    千年人參哼道:“不管你身後的人有何居心,本座全然不懼。”


    砰砰砰砰砰,玉牌炸開,化為紅霧,遽然散去。千年老參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自然不會去取筆馬溫送予它的血液。


    刷刷刷,空中,那杆大筆,它以飛天女一族的鮮血為墨水,寫出一個“死”字。


    鮮紅色的“死”字向下方的飛天竹鎮壓而下,嗚嗚嗚,無數慘呼聲傳出,“我死的好慘啊,好慘。”


    “飛天竹,為何你還活著。”


    “我們不是家人嗎,家人就該整整齊齊的在一起。”


    “死吧,死吧,飛天竹,你也死吧,就像是我們一樣。”


    “你的兄弟姐妹等親人都死掉了,飛天竹,你為何獨活,好恨啊,不公平,我也不想死的。”


    怨毒的聲音湧至,幾乎吞噬了飛天竹,而這些聲音飛天竹再熟悉不過了,都是她的家人。“死了,死了,都死了,他們都死了?”


    轟然一聲巨響,紅色的死字降下,砸中飛天竹的腦袋,哢嚓,她的頭顱裂開,腦漿迸出,靈台都碎了。“園主,你如果想要新鮮的血液,來取。”筆馬溫道,“這個女人的屍體我讓你了,畢竟你才是此間的主人,在下不敢反客為主。”


    千年老參不悅道:“你說的和你做的一點都不一樣。”


    “也許是被人欺負的久了,我的心靈與靈魂都扭曲了,所以變得很癲狂。”筆馬溫笑道,他大手張開,將空中的那杆大筆給攝了過來。“園主,我背後的那人還有一句話讓我帶給你,不知道你想聽嗎。”


    “講。”千年老參道,“他居然敢威脅本座。”


    “並非威脅,而是合作。”筆馬溫道,“我的新主子,他的野心隻會帶來兩種結果,一種是成就他,另外一種就是毀了他,同樣也會毀了我。”


    “你對他就那麽衷心嗎。”


    千年人參不屑道,“果然是做奴才的命,換了新的主子,你是一條狗的事實永遠不會改變。”


    “你看我像是一條狗,那就是吧。”筆馬溫道,他不想反駁,也不願解釋。因為像園主這樣的老家夥,根本不是那人的對手。“我的新主人,他都敢殺飛天女一族的人,何況是你。和他鬥,你隻會死得更快,我如果是你,馬上棄掉園子,能逃多遠逃多遠。”筆馬溫心想。他可不看好千年老參。


    “怎麽個合作法。”千年人參問道,“本座總不能憑你幾句話就信以為真。”


    “我的貴人,你為何不出來。”忽然,筆馬溫道,“待在槍裏麵,不覺得悶得慌嗎。”


    “有趣的漢子。”臂鴿蚌喜道,“你那麽想見我,我滿足你的願望就是了。”


    嗡!


    勝利之槍遽然一蕩,寒光迸掃,一隻老蚌從裏麵飛了出來,正是臂鴿蚌,長槍的器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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