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沈浩心情愉悅。甚至自嘲的反省了不少,明明一件簡單的事情被他自己給複雜化了。要不是兩位師尊一針見血的話他說不定就真鑽到牛角尖裏去不知多久才能出來。


    白常卿不是一個壞人,也不應該被惡意對待,更不是一殺了之的問題。


    那後麵應該如何應對?


    起因本就是黑水的失誤才導致一整件事情的複雜化,包括後麵將推動成為左相的目標從白常卿變成曹國邦,都是這一失誤引發的連鎖反應。


    這是誰之過?是王儉的過錯,同時也是沈浩自己的過錯。


    既然是過錯,那就不能總想著去掩蓋,而是要想辦法疏導或者解決。同時也應該坦然的麵對這個錯誤所帶來的影響。


    就好比王儉挨的那五十軍棍,屁股血肉模糊,就算有外傷膏藥也起碼三兩天下不得床。這就是王儉大意付出的代價以及承擔的後果,想必以後他斷不會再讓同樣的錯誤出現第二次了。


    如今沈浩心結已去,他也要去麵對自己該承擔的代價,以及把事情的尾巴解決掉。


    “大人,我們這是回府上吧?”


    “不,進宮。”


    馬車一路從楓紅山莊回到皇城,車上侍衛問了一句去向。然後就照著軍侯街一路直行一直到皇宮南門口。


    “黑旗營統領沈浩有事求見陛下,還請通報。”


    沈浩在宮門前三十丈便下車步行過來,在第一道哨卡處停下,拿出自己的腰牌,自報身份同時將腰牌遞了過去。


    等侍衛核驗身份無誤之後,領著沈浩進了宮門外牆,然後安排他在一處不大的茶室裏等候。


    大概等了足足小半個時辰,等來一位宦官,也是熟人了,這位是皇帝的近前內侍,幾乎每一次都是他出來迎沈浩,有時候還會趁著無人的時候簡單的透露一點皇帝當日的心情,方便沈浩提前做好應對。當然,沈浩也投桃報李,要麽金票,要麽丹藥,出手大方絕對不讓這位沒盼頭。


    “沈大人,陛下許你覲見,這就跟我走吧。”


    “有勞了。”


    有了領路的,侍衛也就放行了。此去後麵還有數道關卡要過,沈浩也是輕車熟路,最後抵達福安宮門前。


    “沈大人稍等。”


    宦官進去通報,之後很快出來,領著沈浩進了福安宮的大門。


    見到皇帝是還是在上次的那處偏廳,一路上依舊能感受到福安宮裏濃厚的磺石氣味,以及溫湯散出來的濕熱。


    沈浩暗道:溫泉也有可能伴生磺精,或許這裏就有?也是為何曆代皇帝都喜歡待在福安宮的原因嗎?


    “臣沈浩參見陛下!”


    一頓大禮參拜,腦袋杵在地上卻久久沒有聽到皇帝讓平身起來。沈浩心裏便咯噔一下。他如今雖然和皇帝算是有了新的一層牽連,甚至關係絕對秘密,可皇帝這種存在又豈是常理可以揣度的?更何況楊束還是一個性格詭異的皇帝。


    良久,皇帝的聲音才響起,帶著一些戲謔,說:“各地邪祟作亂頻發,傷亡與日俱增,你們黑旗營拿出來的法子雖然有用但見效還是太慢了。你可清楚原因?”


    沈浩鬆了口氣,皇帝這是在因為各地邪祟的事情對他有些意見,也正常。於是連忙回道:“回陛下的話,主要兩個原因。其一,邪門修士的動靜更大了,製造的邪祟襲擊也更頻繁和散亂,有意在給我們壓力。其二,各地處理邪祟的主力人手還很缺,至少要等到十一月中下旬才會有明顯的改觀。”


    雖然現在各地針對邪祟襲擊已經把警戒提到了最高,可事實證明偌大的靖舊朝不可能每一分土地都能看住,總會有一些薄弱的地方成為邪門修士施虐的目標。加上人手的確不夠,所以目前局麵並沒有明顯的好轉,反而因為邪門修士的愈發活躍而變得更糟糕了一些。


    “改觀?是指你圈定的那些死囚嗎?”皇帝擺了擺手,示意沈浩起身,然後突然一句話遞了過去。


    沈浩聞言明白皇帝問的“死囚”是參與紅煞仿品相關計劃的那些存活下來的受者。


    “是的陛下。如今各地正在針對他們進行訓練,最快十一月中旬就可以執行任務了,到時候各地一線戰力會有很大的改觀,也就可以正麵抑製住邪門修士的猖獗勢頭。”


    “在這些死囚方麵你不覺得自己過於謹慎了嗎?既然有效果,為何不自信一些?”皇帝的語氣裏明擺著不滿。


    沈浩這才恍然,原來皇帝表達的不滿根子在這兒!邪祟的禍亂處置不力是結果,起因卻被皇帝歸結到了那些“死囚”或者說“紅煞”的使用上麵去。


    這......沈浩就必須得好好解釋一下了。於是連忙道:“陛下,那些死囚的成長期至少需要一個多月,而且“紅煞”仿品的確存在很多不確定的東西,分批次使用也是為了流出反應的餘地,以免出現意外時措手不及。


    最後臣還是堅持認為“紅煞”這種丹藥太邪了,逆天效果背後必然會有恐怖的代價,一日沒搞清楚其中玄機,一日就不能放鬆警惕。”


    說得有理有據,皇帝也沒有辦法挑刺。


    但沈浩還是明顯看得出皇帝對紅煞的關注以及研究進展很怪異。皇帝是單純的希望紅煞在更多的受者身上被弄明白然後推廣?還是別的什麽目的?


    喝了一口茶,皇帝這才略過紅煞的問題問起沈浩的來意。按理說沈浩雖然有特許可以直接進宮,但一般都是先去找龐斑稟報,再由龐斑上報過來。這一點皇帝看得出沈浩是恪守上下規矩的。這次既然直接找來,怕也是有特殊的事情吧?


    不等皇帝把手裏的茶杯放下,就見沈浩再次跪伏在地。


    “嗯?”


    “陛下,臣此來是向陛下請罪的,黑旗營門下黑水出了紕漏,還請陛下責罰......”沈浩麵色如常的將自己此來覲見的目的說了出來。


    之前擔心受白常卿的要挾,主要問題就在於沈浩想要免於受到懲處,企圖瞞過皇帝,自然擔心被白常卿曝出去。而在形成僵持的局麵後他又擔心下手封口會惹惱皇帝反噬自身,所以也猶豫不決。


    如今經兩位師尊的開導,沈浩心裏豁然開朗。


    不過是擔心受罰而已才會有那麽多的糾結,如今自請懲處,一切就變得簡單了,也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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