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沈浩在堂屋裏用早飯的時候就看到桌前多了一個人。


    一身鵝黃長裙,略施粉黛就讓人覺得豔光四射,即便是坐在楚琳香和餘巧身邊也絲毫不會顯得下風。


    “寧樂家,早,住得可還習慣?”沈浩換好了玄清衛的袍服,坐在中間位子,一邊等著夏女給自己端來早飯,一邊朝寧紫衣打招呼。


    寧紫衣是昨天中午到的,晚上沈浩回來時她已經和楚琳香還有餘巧在後院擺上女人酒喝了起來。沈浩也就沒去攪擾了。


    就連晚上,沈浩都是在餘巧的院子住的,沒去打攪楚琳香兩姐妹的私話。


    “多謝大人關心,住得好,睡得香,多有叨擾還請大人勿怪。”寧紫衣起身微微欠身一禮。她本來應該喊沈浩為妹夫的,可聽沈浩用“樂家”來稱呼她,於是也就明白對方的意思,順著沒有走近關係,口稱“大人”。


    “嗬嗬,樂家與琳香乃是同門姐妹情深,本就該多多走動,也能給琳香解悶。況且夫人對你也欽慕許久,念叨著要向樂家請教琴藝,更該多留些時日。”


    邊上餘巧聞言也開口道:“夫君說得是,紫衣姐姐琴藝無雙,昨日請教之後令人大開眼界受益良多,巴不得讓紫衣姐姐多住幾天呢!”


    和女人聊天不是沈浩的特長,特別是對於寧紫衣這種女人,沈浩是點到即止的。客氣了幾句之後就開始專心吃飯,將話頭自然的交到了餘巧和楚琳香的手裏。並沒有注意到寧紫衣眼裏看向他時總有一種說不清的意味。


    準確的說寧紫衣看向沈浩的眼神裏藏著深深的震撼和好奇。


    想當年寧紫衣初識沈浩的時候沈浩還是一個修為不入眼的小修士,全靠玄清衛的職務撐場麵。可如今才幾年?對方的修為已經逼近元丹境後境不說,連仕途也是順風順水已經是從四品實權,在整個靖舊朝都算是官麵上的一號人物了,威勢更是無人敢小覷。


    如今雖然麵色如常,可寧紫衣自己事自己清楚,她和沈浩坐在一張桌子上總會有種本能一般的警覺,就好像同桌的有一頭凶獸,隨時可能暴起擇人而噬一樣。


    人言沈煞星凶煞滿溢,如極惡之獸,如今看來的確如此。盡管能感覺出他已經在刻意收斂身上煞氣了,依舊讓人不寒而栗。


    在扭頭看了看楚琳香和餘巧,這兩位倒是習慣了,居然全不受影響。


    另外讓寧紫衣感覺更戲劇的是她與沈浩之間的處境變化。以前風光無限好的月影樓如今煙消雲散,寧紫衣的師傅縛姬也都能泯然眾人不敢露麵。而她自己也每日戰戰兢兢生怕引火燒身。倒是最開始被她不看好的師妹楚琳香成了自由身。


    而且楚琳香的這個“自由”可不是說笑的,不論是月影樓還是淩霄宮都除名一般不聞不問了。這一點寧紫衣是很清楚的。


    相比之下高下立判。


    究其原因,也沒什麽可猜的,不就是眼前這位沈大人嘛。如今敢惹他的人,甚至勢力,都很少。


    一頓早飯吃過,寧紫衣在心裏感歎了一下沈浩的恐怖飯量之後便跟著餘巧和楚琳香一起送沈浩出門上差。之後這個家就是女人們的天下了。


    一起歡聲笑語的到了後院池塘上的涼亭裏,趁著早上熱氣還未上升,擺上琴,三人開始一起研究琴藝。當然,大部分時候是寧紫衣在講,餘巧和楚琳香在聽。


    不過楚琳香時常走神,餘巧倒是聽得很仔細。


    差不多巳正時,周圍就熱起來了,餘巧便提議回屋裏喝茶聊天。


    一直到中午,用過午飯之後,餘巧習慣午休,略帶倦意的回了自己的院子休息,餘下楚琳香和寧紫衣兩人。


    “師姐要不要去泡個涼水,這天氣炎熱,泡水裏很舒服。”


    “也好。”


    巨大的澡堂夏天就如小泳池,裏麵兩女泡在水裏微微閉著眼,各自舒服。


    “你現在倒是舒服,嫁對了人,家裏大婦又和善,當初我還以為你和他成不了呢,如今看來論眼光,你的確是要比我好得多。”


    寧紫衣突然開口,這也是她來沈府之後第一次跟楚琳香提到沈浩,以及楚琳香與沈浩之間的婚事。


    楚琳香靠在浴池裏的靠枕上,沒有睜開眼睛,笑著說:“師姐醉心琴藝,看男人,自然是不如我的。嘻嘻,不過師姐不會真準備就這麽單一輩子吧?男人的好,你不試一下真的是太可惜了。啊!哈哈,別,別撓我癢癢,我錯了師姐,我錯了還不行嗎......哈哈......”


    別以為就男人好色,女人湊一塊也好不到哪裏去,相互間打趣的時候一樣會走下三路。


    楚琳香以前就在花樓裏藏身,言語起來自然奔放,而且現在成親為人婦,男女之事聊起來也就更加的無所謂,反倒是年紀大一些但依舊獨身完璧的寧紫衣被調侃得大呼受不了,隻能用撓癢癢來堵住對方的嘴。


    玩鬧了好一會兒之後兩人氣喘籲籲的從水池裏出來,裹上浴巾,在邊上的躺椅上休息。


    本來大澡堂裏沒躺椅的,都是沈浩讓人加上去的。此時方便楚琳香和寧紫衣休息閑聊。


    “師姐,你這次來看我,其實是有事兒找我對吧?”楚琳香和寧紫衣相熟,雖然後麵幾年天南地北分得很開,可兩人性格未變,很容易看出對方是不是有心事在。


    寧紫衣也沒想過自己能瞞住楚琳香,笑了笑,臉上頗為鬱悶的說:“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一身輕鬆啊?在外麵我可是強顏歡笑,內心裏慌得發抖呢。你知道的,新皇登基之後月影樓就藏匿起來了,旁人還好,比如我們那師尊,也不知在哪個地方一蹲,又會易容,誰認得她?


    我就麻煩咯,一身虛名所累,想藏都沒辦法藏,隻能硬著頭皮維持原來的樣子,繼續到處趕場,活得太累了,心裏累。也不知道哪天就被你家夫君給摘了腦袋。”


    後半句像是寧紫衣在自嘲,可她在麵對沈浩的時候不單單隻是感覺煞氣凶惡,更是感覺威脅極大,明白自己現在絕對不會是沈浩的對手,甚至能不能在對方手下走脫都難說。


    “所以師姐這次不是來看我,其實是來找我夫君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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