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的話音剛落,朱壽就感覺一層細汗布滿了他的後背和額頭。


    之前就一直在擔心自己的索求有些過界,會引來沈大人的不滿,可又控製不住心裏的欲念,最後寄希望於自己是最早跟著沈大人的一批人,應該會被寬厚對待,所以壯著膽子。


    當然,朱壽最大的底氣還是在於他自信沒有人可以比他更懂如何訓練出一名可以讓男人或者女人傾心的探子。


    別小看,這在朱壽看來可是一門天賦。絕不是誰都能辦得到的。


    可如今被沈大人叫來,一開口就問到了這點子上,並且用的是“包辦”這種詞,怎麽聽都不像是好話。


    本來捧著茶碗的手下意識的就抖了一下,半碗茶都灑了出來,而朱壽卻完全無覺,放下茶碗就順勢從椅子上梭到地上去了,腦袋杵地,嚇得麵無人色,甚至一時間喉嚨似乎都在打顫,張了幾下嘴硬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沈浩臉上的笑容依舊,甚至眼神裏也沒有任何波瀾。就這麽看著朱壽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他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人嘛,總有做錯事的時候。但相處久了總是會有一些情感在的,不論是上下級關係,還是過往的一些經曆,總讓人的心會忽軟忽硬。


    就朱壽幹的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歸根結底還是自己沒認清楚自己的位置,起了不該起的心思。


    沒有誰是必須存在的。離開了你,事情照樣往下做,太陽也照樣升起。


    換個人這麽幹的話早死了。甚至都不需要知會沈浩,王儉就能直接處理掉。也就是朱壽罷了,情麵還是要給的。


    “大人!屬下知道錯了!屬下不該起私心,不該仗著資曆去要權,更不該幹擾王大人辦差!還請大人饒過屬下這一回!屬下再也不敢了!”


    緩過勁來的朱壽砰砰砰的就開始磕頭,之用力,三兩下腦門就見血了。他不敢狡辯,明白沈大人專門在這種私下的場合找他就是在給他認錯的機會,若是不識抬舉那才是自尋死路。


    一連反反複複的磕頭加認錯,等地上染紅了巴掌大一塊,沈浩才開口道:“黑旗營頂尖密探的選訓差事是在你的努力下才慢慢建立起來的。如今撒出去的那些頂尖密探可以說都是你的傑作。


    朱大人,你居功至偉啊!”


    “大人!屬下知錯了!屬下不該居功自傲,不該貪心,還請大人饒了屬下這一回吧!”朱壽一邊說,一邊磕頭不止。他聽得出,沈大人的言語裏還不至於有殺意,說明低頭認錯還是好使,再不濟能活命的。


    至於頭上磕破皮在流血,算個屁啊!甚至朱壽現在都沒半點心思去理會額頭上的疼痛。


    沈浩則繼續說道:“有功當賞。所以我幫著你當上了封日城牙行的行主,後麵又給你文書,打通兵部的關係,讓你封日城牙行組建奴隸商隊,如今日進鬥金風頭一時無兩。更別說那格美空調的生意我也給你分了一份。這些算是你的犒賞。雖不至於多高,但也不至於寒磣吧?


    另外,有過也要罰。你不是不清楚密探的行當最重要的就是保密。你參與的本就是絕密的事情,礙於你牙行的身份所以僅限於謀劃和選苗,具體的訓練本該與你無關。


    可你居然與王儉的人爭起了話語權?還想將他們擠出密探的選訓差事。你到底怎麽想的?”


    功和過,在玄清衛的體係裏向來分明。立功了就賞,犯錯了就罰。沒價錢好講。


    沈浩自問對朱壽不曾虧待,也將其視為自己人對待。可對方這次的莽撞行為著實讓他有些生氣。簡直可以說是沒名堂的亂來!


    “屬下迷了心竅......”


    “哼!你的確是迷了心竅!好好的牙行行主不當,好好女奴不玩,跑來和王儉搶差事,你覺得你是幹情報差事的料嗎?別的不說,單就讓你斷了“色”之一字就夠要你的小命了。還是說你準備從牙行行主的位置上假死脫身,然後一門心思的撲在密探這份差事上來,甘願以後隱姓埋名?”


    朱壽連道不敢。


    “行了,別磕頭了,起來說話。”沈浩本就沒想過要拿朱壽的性命。這事兒處理也不是一殺了之就可以的。罰肯定要罰,但得講究情麵也要講究方式。


    聽到沈大人讓自己起來,朱壽懸著的心才算落回去。不過也不敢坐下了,就這麽佝僂著腰,束手站在邊上聽訓。


    “密探的選苗從現在起你就不要再沾了。如果你手裏有以往密探的根底資料最好立即銷毀掉,後麵若是出事,查到你身上來,那就不會是我來找你這麽簡單了。明白嗎?”


    是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已經不暇顧及了,能僅僅認錯就揭過去已經是朱壽能想到的最好的結果了。


    “屬下明白,屬下從未留過任何密探的根底,以後抽身出來也不會漏風。還請大人放心。”


    “嗯。我相信你。”沈浩笑著點了點頭,接著又道:“選苗你不用管,但謀劃方麵你還是要留一些東西的。比如說寫一份冊子之類的。用不著太細致,但要盡可能的包羅萬象,把可能的且你知道怎麽規劃和策劃的方法都寫下來。記你一功。”


    這是要自己徹底抽身離開啊!朱壽心裏雖然唏噓,可也不敢有半點芥蒂,連忙應是。


    之後就聽沈浩又道:“好了,說了這些事,再說點別的。”


    “大人請說,屬下聽著。”


    “牙行說到底就是一個鋪子,但所經營的買賣卻獨一門,而且麵對的恰好是國朝的上層。所以接觸的人和事也遠比不是一般的衙門或者官辦鋪子能夠比擬的。你隻要坐穩牙行,並且在牙行風生水起,那就是對黑旗營最大的幫助了。


    人呐,最重要的就是明白自己的位置,東張西望容易迷了路。這一點我講出來希望能與朱大人共勉。”


    一邊說,沈浩一邊拿出一份新的委任文書放在桌上推到朱壽麵前。


    “大人,這是......”


    “你在黑旗營的功勞也配得上更高的職務,雖然是還是不能公開,但一個總旗的虛銜還是要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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