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夜晚,同樣的藍月會,但在靖舊朝的不同的地方就會變得很不一樣。


    比方說在北邊,人們喜歡圍著一堆篝火載歌載舞歡慶藍月。而在南麵則是家家戶戶圍成一圈,中間架起大鍋,用火鍋的方式在度過這個夜晚。


    在靖中或者東、西麵,同樣有各地相對風俗化的改變,反正都是過節,怎麽過起來讓自家舒服和習慣就怎麽過。


    沈浩在黑旗營統領衙門裏和手下人一起看節目和抽獎,完事兒之後他回家讓家裏人一起圍了幾桌吃火鍋,他、胡田、三個狐女,算上小馬一桌,其他人自己圍坐。至於李二福,這家夥如今在後廚偷吃都吃成豬了,桌上也就不打他的米了。


    吃著火鍋,聊著天,沈浩心裏突然琢磨著是不是把國粹麻將也給帶過來?不然家裏人缺少娛樂項目,也不能光是吹牛打屁啊?不過想了想,最後還是暫且放下,畢竟麻將那玩意兒容易跑偏,一個不好就是汙名。倒是象棋和圍棋能考慮考慮,隻不過這兩樣沈浩都隻是門外漢級別,好愛者都不算,更別提什麽段位了。


    沈浩在家裏吃得舒服,但有些人同樣是過節,同樣是吃飯卻就不那麽舒服了。


    皇城。今夜沒有宵禁,這座巨大的城市裏到處星火點點,主街上燈籠匯集在一起流光溢彩一般四麵流動,半空中往下看煞是好看。


    順著軍侯街一路往前,筆直的走到盡頭便是高達近三丈的血紅宮牆。正對麵是三座宮門,兩小一大。中間的大門隻有皇帝進出或者特殊慶典才會開啟,平日裏百官進出都是在兩邊的側門。


    今日酉時之後,左右宮門就開啟了,一名名穿著朝服,但沒有帶笏板,空著手,笑眯眯的樣子。遇到相熟的還會湊在一起慢悠悠的一起走,完全沒有平時進出宮門的緊張和忙碌。


    今天不是上朝,而是皇帝在萬民宮大宴群臣,所有在皇城裏當差的從四品及以上職銜且任實職都在這次皇帝的邀請之列。至於那些分散在各地的這些職銜的人就沒在皇帝的考慮之內的。估計是在外,離不得人。


    萬民宮外的廣場已經架起了法陣照明,布置了餐桌,宮女和宦官成隊的在其間穿梭,如同辛勤的蜜蜂,將這場國宴盡善盡美的展現出來。


    吃國宴很麻煩,到得早不行,你進不了場,隻能在廣場外麵站著,累。來晚了也不行,會有禮部和吏部的人卡著點名,不到就是對皇帝不敬,到晚了也一樣要被記下名字之後會被問責,若是拿不出合理的說法那就是大麻煩。


    酉時開門,酉正時就要按照等會入席的區域在指點的位置集合等待。直到戌時一到就準時入席。然後在宦官的帶領下迅速落座。


    吃個飯就跟上殺陣一樣,一板一眼的完全沒有吃飯該有的寫意和輕鬆。這也將國宴的基調定了下來。


    剛到戌正時,皇帝一身黃袍在一眾內衛的簇擁下從萬民宮裏出來,擺了擺手,就說了兩個字:開席!


    頓時下麵廣場一片人躬身謝恩,然後等皇帝在萬民宮門前的專座上坐下,各人才重新落座。


    “陛下令開席!上菜!”宦官的吆喝聲沒有用揚聲的法器都能傳出去很遠,不用再專門招呼,一隊隊的宦官開始端著托盤穿梭上菜。


    上的菜品也是有規矩的。冷盤已經先上了,一共九碟,接著上熱盤也是九碟,然後是兩個湯水,以及主食,最後上果盤。這些菜是靖舊朝立國之後的第一次國宴就定下來的,就算改動也不過是在食材的選優上做些改動,菜品是不敢改的。說實話,這些菜式在立國的艱苦歲月裏算是大餐硬菜了,甚至稱得上奢侈。可現在嘛......


    皇帝楊束高坐,他雖然不說,但他是不喜歡吃麵前的這些菜品的,吃得都膩了。但他不會剩著也不會挑食,不喜歡不代表吃不下,也不代表難吃。


    從皇帝的視角往下看,整個國宴的場麵和從下往上看完全不一樣


    那是涇渭分明的座次。雖說都在露天,但越是接近皇帝,說明就餐的人地位就越高。比如說離皇帝隻有一片台階的那四桌,就是如今靖舊朝廟堂裏站得最高的那一批人了。其中不但有左右兩相,還有六部執掌,以及四大方麵軍的都督,還有南麵軍事道行總管左玉良的大兒子替父赴宴。


    說到左玉良,已經從南麵前線撤回來了,如今人在烏湖,下月初就會正式移交邊軍指揮權回皇城首封。


    如今左玉良被封為新的柱國將軍,掛兵部左侍郎虛職,再領了天風公爵的爵位,一步邁入人臣巔峰。不過暫時還沒有在左玉良身上看到實權的痕跡。唯一可以算是職務的“兵部左侍郎”都是用的“掛”,這說明這個職務榮譽成分居多而不負責具體的事務。且兵部尚書的職務皇帝依舊沒有拿出來,還是捏在手裏。


    除了這些大員之外,龐斑首次被安排在了第一排的席麵,這在先皇時期是從未有過的。先皇對於玄清衛這支親兵一貫的做派就是“藏著掖著”,這樣的好處就是一旦玄清衛犯錯的話不會被人借題發揮,可以很容易的用“私兵”二字內部處理掉。


    而現在這樣被提到人前來,好壞參半,壞處就是以後容易被盯著。好處就是皇帝在表態,也在有意的抬高玄清衛在朝中的地位。


    不過龐斑的習慣早就在之前幾十年間養成了,這種“拋頭露麵”的場合他都很低調,收斂氣息到了極致,若不是他一身黑袍還挺紮眼,不然在座的很容易就忽略掉他。


    最活躍的人是坐在龐斑對麵一桌的左相葉瀾笙,都以為葉瀾笙要被皇帝收拾,可這麽久了卻一點動靜都沒有,似乎是皇帝在妥協?若不然這次大宴為何又把葉瀾笙的名字放在百官第二的位置,僅次於大功在前的左玉良?


    而葉瀾笙自己也似乎在慶幸自己時來運轉,臉上笑容頗為暢快,推杯換盞的時候腰板挺得筆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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