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宮是皇帝楊堅最常待的地方,年紀越大越是如此。


    在靖舊朝有這樣一個說法,那就是:前三十年萬民宮裏打浪,後三十年福安宮裏浪打。


    世事如洪流,浪來浪打誰都逃不開。而靖舊朝這片天下的浪潮就是從福安宮和萬民宮裏最先湧出,然後席卷天下的。


    楊堅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動手吧”,攪動的就是上千金劍衛的一場浩蕩圍殺。


    武莊,這個被外人開玩笑一樣取的名字,實則是皇城周邊少有的好地段莊子,屬於國朝兵部尚書、柱國將軍楊延嗣,而此時這位為國流過血流過汗的老將卻成了國朝最高武力機構的圍殺的對象。


    當然,還有和楊延嗣站在一起的另一人,修為和楊延嗣相當,同樣玄海,甚至比楊延嗣還高一重,這人正是露出了黑白雙瞳的晉王楊文廣。


    兩個玄海境修士,另外武莊裏藏著的修士數量更是超出預料,足足兩百餘人,並且修為最低的都是煉氣後境!這股力量居然安枕在皇城邊上這麽多年?如今被逼出來倒是嚇得金劍衛們從上到下各個一頭冷汗。


    皇帝的意思是能活捉就活捉,不能活捉就殺掉,千萬不許放走一人。


    皇帝對於陰溝溝裏的老鼠在想些什麽興趣不大,能撬開嘴最好,撬不開就算了。


    參與這場圍殺的主要就是金劍修士,最外圍是五千禁軍嚴陣以待。皇城四門的守軍這次一個都沒有調動,甚至兵部給四門守軍的命令是嚴守各門不許外出。


    要將圍剿武莊的事情徹底了和當前皇城內的混亂局勢割裂開來。四名皇子收到了金劍衛和禁軍大規模調動的消息,也收到了武莊被圍的事實,但其中緣由卻無人知曉,心裏不免忐忑,不約而同的都暫時雌伏不敢妄動。


    狂暴的威能攪動著皇城附近的天地能量,就連天上白雲都被牽扯得變得五顏六色攪成旋渦,甚至還有怪風憑空四散,將靠近武莊的那一側皇城城牆上的守軍弄得神情緊繃,一個個額頭見汗本能的感受到遠處那煌煌術法雄威想要遠離。


    一般而言擊敗兩個玄海境高手和擊殺兩個玄海境高手難度是絕對不一樣的,後者要比前者高出數倍甚至十倍不止。但近千金劍衛早早的布置羅網圍殺又怎會讓人跑了?


    楊修勝都親自下場了,以及楓紅山莊裏數名玄海境修士參與到了這場圍殺當中,保證讓楊延嗣和楊文廣能夠最少分配到三個夠勁兒的對手。


    當楊修勝提著兩隻錦盒返回皇宮的時候天色都還未亮。


    錦盒外麵包了一層明黃的綢緞,打開之後紅漆的盒子四四方方,長寬高各一尺,上麵沒有雕花裝飾,看上去普普通通卻有一股奇異的腥甜味兒從盒子裏飄散出來。這氣味若是讓懂行的聞到都清楚裏麵裝的什麽。


    人頭。兩顆。


    一顆屬於柱國將軍楊延嗣,一顆屬於晉王楊文廣。兩人在拚盡所有的力氣之後沒有選擇束手就擒而是直接震碎心脈自行了斷。兩人心裏決絕,也很清楚,若是現在不死,等會兒被生擒那就下場更慘。


    隻不過這場慘敗不知道楊延嗣和楊文廣心裏服不服氣,或者說有沒有明白自己到底輸在了哪兒?


    楊堅打開錦盒看了幾眼,楊延嗣的腦袋他沒多大興趣,倒是楊文廣已是多年不見了,沒見到這顆人頭之前他記憶裏楊文廣的樣子都還停留在數十年前甚至已經開始模糊了。此時此刻倒是有種“好久不見別來無恙”的奇妙情緒。


    伸出手將盒子裏楊文廣的腦袋提了出來,也不嫌下端還有血,就這麽雙手抱著和自己平視。盡管楊文廣的眼睛緊閉,但楊堅還是看著那緊閉的眼睛良久,之後將這顆人頭放在麵前的桌子上。


    接過宦官遞過來的溫水麵巾擦了手上的血跡,往後麵軟塌上一靠,閉起了眼睛。


    “他們可有什麽話留下來?”


    “有的。楊延嗣臨死前說可惜自己一身本事到死也未找到可靠之人繼承,實在生平一大遺憾。晉王則是怒罵不休,頗有不甘。”


    楊堅冷笑道:“不甘?時也命也,世事無常,人算又豈能勝過天算?國朝的力量又豈是楊文廣所能知道的?不說這次有沈浩挑出他的把柄,就算沒人發現,他楊文廣也早就是案板上的魚肉,想怎麽切碎就怎麽切碎。


    幾十年前他就輸在自大上,如今看來一個人的秉性的確不會隨著修為和年紀而改變。”


    “另外我們在楊文廣的屍體上發現了這個。”楊修勝將一塊帕子包著東西遞到了皇帝麵前,然後打開,裏麵是幾片碎掉的玉,像是某種玉牌,血紅色。


    “這是什麽?”楊堅沒去碰。


    “是命符。與自己性命相連,一般兩枚,一枚自己帶著,可替自己擋住一次致命傷。一枚存在親近的人手裏,可遙知生死,用來通知不測。楊文廣被五人絕殺,這玉牌在楊文廣第一次受到致命傷時就碎了,楊文廣還想靠血遁符逃走,可最後還是被攔截了下來,遂梟首。”


    “這麽說這枚命符還有一塊在楊文廣親近的人手裏?那人也知道楊文廣死了?是要再起報複的意思咯?”楊堅臉上冷笑,不屑的從那幾片碎掉的命符上收回了目光。超級宗門靖舊朝都不怕,區區陰溝溝裏的老鼠又有何懼?


    不過楊修勝卻另有說頭:“我可以找人試試看能不能順著這枚碎掉的找到另一枚的下落,弄個法盤什麽的可以靠近之後就有反應,方便尋找。”


    楊堅聞言才來了點性質:“你是說順著這個把楊文廣背後的那人挖出來?”


    “是的。隻有千日當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給我們靖舊朝添了這麽大的一個麻煩,其心可誅,不論是誰,起碼得弄清楚才行吧?”


    在對敵人這方麵楊修勝和楊堅的脾氣是一樣的。向來隻有靖舊朝去欺負別人,什麽時候輪到別人來打靖舊朝的主意了?敢這麽幹的這麽多年來就出了一個蠻族,現在蠻族眼看著就又要被當成牲畜發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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