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去了一趟平順城那邊,沈浩回到封日城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胡田起來給沈浩開的門,說了今天家裏來過好幾潑人,有地方衙門上的,還有千戶所裏的,都是來尋沈浩的。隻是晚上倒是沒有人再來了。


    沈浩心裏暗笑,不用猜也知道找過來的人是為了什麽,怕不是撈人的?隻不過晚上就沒人來了,看來是找不到他就轉頭找了吳長河,人該是撈出去了才對。


    一夜無話。等到第二天沈浩上差,剛進了千戶所的大門就被叫去了吳長河的公廨房。


    看到吳長河的時候這位千戶大人氣得雙目通紅。


    “沈浩!誰給你的膽子如此放肆!砰!”


    一巴掌拍在桌上留下一個手印,震得桌上的東西一跳。配上吳長河因為氣憤而彌散開來的氣勢壓迫,讓站在公廨房裏的沈浩感覺渾身刺痛。


    “屬下冒昧,不知大人何事如此生氣?”沈浩自然不可能自認過失,更何況這一切他早就想好了退路,如今吳長河隻不過與他所料一般而已。


    “何事?!你居然還問我何事?你前日無辜拘禁衙門官人陳興和宋府三爺宋知舟,還將人送入刑訊房過刑,又關進了你們黑旗營的地牢。


    如果不是我即時介入的話這兩人都死在地牢了!


    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吳長河昨天初聞這個消息的時候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他一直以為沈浩雖說囂張跋扈可還算知道進退,之前整肅黑旗營內部雖然他沒能成功,可沈浩還是留了一個黑旗營總旗的位置給他來安排,算是照顧了他的顏麵。後麵瘟疫瞞報案兩人也配合默契,各得好處。


    可為什麽平白無故的把衙門的一名副官外加[]皇城宋家的三爺一起抓起來了?就為了一筆買賣沒有談攏嗎?


    有必要這麽張狂?


    吳長河想不明白,覺得這是沈浩故意在給他整事。因為沈浩抓了人之後把人塞進了刑訊房還一頓收拾,之後他自己就跑沒影了,結果對方找不到沈浩而黑旗營那邊又不放人,最後隻能他出麵處理。外人才不會知道他這個千戶官管不了沈浩,隻會覺得他在其中有演。


    沈浩拱了拱手,說:“陳興、宋知舟因為觸及到了黑旗營的敏感事務,根據內部規矩屬下才拿人詢問。不過當時兩人態度強硬不肯配合,所以才逼不得已將他們送往刑訊房過刑。已經念及他們的身份所以屬下特意吩咐了隻是走的小菜而已,大人無需擔心。”


    吳長河聽得有些懵。


    “你說什麽?陳興和宋知舟觸及到了你們黑旗營的敏感事務?!”


    “是的大人。”


    深吸了一口氣,吳長河強壓下動手的念頭繼續問道:“那你給我解釋一下他們到底觸及到了什麽敏感事務。怕不是你沈百戶的錢袋子吧?”


    昨天晚上吳長河就得到消息連忙把陳興和宋知舟從地牢裏放了出去。為此他還暴怒的訓斥了黑旗營副官王一明一頓。之後也從瑟瑟發抖的陳興口中得到了不少消息,知道他們是在和沈浩商談一筆生意的時候被突然擒拿的。


    至於宋知舟,連夜就被宋家的人護送回了皇城,臉色極差,似乎精神都不太正常了。


    而現在憋了一肚子火的吳長河居然聽到沈浩說是“涉及敏感事務”?規矩倒是有這麽一回事,可陳興信誓旦旦的說的可是生意,怎麽到沈浩嘴裏就完全變了味兒呢?


    “大人。黑旗營目前在推進一項絕密計劃,涉及了很多外部層麵。陳興和宋知舟覬覦的張家酒鋪就屬於這份絕密計劃的一部分。屬下能說的隻有這些了,而且即便這些也需要大人您保密。”


    “這有這些?!沈浩,你是不是覺得你深受薑大人器重就可以不把我這個千戶放在眼裏?”


    “大人何出此言?屬下惶恐。”沈浩微微欠身,再次拱手一禮。


    “惶恐?你還會惶恐?說,到底什麽計劃!”吳長河有些失了風度,主要是被氣的,同時也對沈浩說的“絕密”嗤之以鼻,認為他這個千戶都不知道的絕密沈浩又怎麽可能知道?怕不是杜撰出來給自己開脫的說辭?


    “大人。事關黑旗營絕密計劃,屬下受鎮撫使大人的再三叮囑不敢泄露半句。如果大人想要知曉大可去鎮撫使衙門麵詢薑大人。或者大人您可以拿到薑大人的授權手令,到時候屬下也會將計劃全盤托出。”


    沈浩說的就是“黑水”,而且沒有一句虛言。隻不過“黑水”事關重要,甚至可能會成為黑旗營的根基,所以就算吳長河真的去求證薑成也頂多收到一句“屬實”而已,進一步想要知道計劃的全貌是絕對不可能的。


    吳長河見沈浩表情嚴肅不像作偽便心裏驚醒,暗道:真有絕密?


    在不清楚內幕的情況下吳長河也無法繼續訓斥沈浩,旋即將其屏退。可他心裏不甘,於是真就去了一份加急的條子送往靖西鎮撫使衙門。


    條子遞上去回得倒也很快,當天下午下差之前吳長河就收到了回複。


    很巧,鎮撫使衙門的回複內容與沈浩之前在心裏暗想的一樣,真的就一句話,而且直白得令人發指:情況屬實。


    就四個字,沒了。


    吳長河看到回複的令條上的這四個字愣了好久,最後氣憤的一把將銅條捏成了一團。


    簡直欺人太甚!


    吳長河深吸了一口氣重新坐了下來,似乎發泄了一些情緒。可腦子裏卻在盤算。


    從上任之初到現在也快一年了,封日城的方方麵麵吳長河都心裏有數,唯獨黑旗營這塊很有潛力的勢力不但沒有被他掌控反而越來越疏遠,如今更是連基本的訊息溝通都已經不會通知他了。形同千戶所裏的完全獨立的機構。


    之前壽王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他交換到封日城來坐鎮一方。可上次沈浩枉顧壽王的親自招攬反懟了回去就讓壽王很不滿。不滿沈浩的不識抬舉,也不滿他吳長河的“禦下無方”。


    不能再這麽放任下去了!


    吳長河從鎮撫使衙門給他的回複裏看到了極致的敷衍,再加上沈浩的態度,他莫名的有了一種危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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