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了一個熱水澡,然後又吃了一碗手擀麵,渾身軟乎乎的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


    門外夏女見主人似乎忘記了追究她擅自躺床上睡著的事情,捂著胸口長長的鬆了口氣。


    夏女自己的床雖然也很軟,可不知為什麽睡起來總不如主人的那張舒服,好像,好像是少了一股氣味兒。


    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小狐女俏臉緋紅。


    ......


    一大早,沈浩是被外麵敲鑼打鼓的聲音給震醒的。


    久違了大半個月的踏實覺就被這麽攪擾了,沈浩一臉陰沉,翻身爬起來到要去看看哪個混蛋跟他過不去。


    可等沈浩披著衣服出來卻看到夏女一臉興奮的朝著他迎麵跑過來,甚至沒收住腳一下撞在了他的身上。


    “搞什麽!”


    “對,對,對不起主人!”


    “好端端的你跑什麽?”


    沈浩有些火大,雖然這小狐女軟乎乎的撞身上也不痛還蠻舒服的,但誰家的奴隸像她這樣整天都咋咋呼呼的?


    “主,主人,不是呀,是外麵衙門來了好多賀喜的,敲鑼打鼓可熱鬧了!胡管家讓我來叫您起床呢!”


    夏女一轉眼就把剛才撞到主人身上的事情給拋之腦後,喜滋滋的將外麵的事情告訴沈浩,一邊拉著沈浩開始洗漱,手腳麻利的就把沈浩收拾出來一副英武的樣子。


    “......你說是衙門的人?賀什麽喜?”


    “主人您入貴籍了呀,一品子爵呢!”


    這麽一說沈浩才弄明白怎麽回事,旋即心裏那股起床氣也就散了,取而代之的反而有種新奇的愉悅。


    沒想到生生死死的混了八年多終於讓他混出個樣子了,入了貴籍就相當於進入了這個國家的上流,哪怕是上流末尾也是上流啊。


    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青衫,背著手,不用夏女催促就自己朝堂屋渡了過去。


    堂屋裏已經站了四人,沈浩都見過,但說不上熟悉。來的是黎城衙門的主事官、副官、衙役管代、師爺。


    這四人見到沈浩出來連忙拱手賀喜,滿臉堆笑,看起來比沈浩都開心,似乎得爵的是他們一般。


    “恭喜沈總旗,賀喜沈總旗!”


    “恭喜恭喜!”


    按照靖舊朝的習慣,同時擁有正式職銜和爵位的情況下會優先稱呼職銜,所以這些人並沒有上來就“爵爺爵爺”的喊。


    接著是一大片馬屁就拍了過來,比起玄清衛裏的那些家夥,眼前這四個地方上的官人更擅長語言的藝術,拍著拍著就連沈浩都不自覺的有些飄。


    “諸位太客氣了,快請坐。”


    沈浩臉上笑容不多,他現在沒必要見人就笑了。


    這邊沈浩沒多少笑意,對麵衙門四人也連忙收斂自己的言語,心裏暗道“這沈總旗看起來當真是不太好打交道呀,嘖嘖,身上這煞氣好盛!”


    雖然沒有穿戴黑旗營的那一套行頭,可沈浩如今身上自然而然就溢出來的威風和氣勢絕對不是一星半點,哪怕是在家裏也讓尋常人不敢直視。


    再加上昨天沈浩才在東市場主持監斬了足足兩百多人,在這些衙門官人的眼中自然屬於煞氣逼人。


    “沈總旗,這是您的貴籍憑證,在衙門裏也是有備份的,要是不小心遺失了可以到衙門補辦。您收好。”


    “另外,根據國朝厘定的貴籍福利,您現在是一品子爵,每年可在衙門領取五百斤糧食和三匹錦緞。另外還有一份每月十兩銀子的家眷補貼......”


    一品子爵的待遇就是這麽的寒酸。


    當然,對於大部分普通人來說,比如說那些靠戰功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普通老百姓,麵對一品子爵的待遇絕對會興高采烈,可沈浩嘛就算了。


    耐著性子聽完,也沒有留這四位吃飯,端茶送客。


    不是沈浩不近人情,也不是他舍不得一頓飯錢,而是他現在的身份敏感,不允許他和地方上的官人過多往來。


    “讓張嬸做點醬豬蹄、鹵花生,有好酒也裝一壇,中午不在家裏吃,帶走。”


    “啊?帶走去......哦哦!好的主人!”夏女好奇得很想問,可看到沈浩那刀片一樣的眼神隻能低頭將話咽了回去。


    張嬸的動作很快,五根醬豬蹄,一大包鹵花生,還多做了兩斤醬牛肉裝在一個巨大的食盒裏,還有一壇五斤的老頭釀。


    這是擔心沈浩萬一還有客人不夠吃。


    “拿上食盒,跟我走。”沈浩提著酒壇,讓夏女抱著食盒跟上。


    兩人出了門,立馬就有一輛黑棚馬車過來,車上坐著車夫還有一名力士。自從上次遇刺之後沈浩不得已加倍了自己的護衛。


    去了福壽店買了香燭紙錢。


    “去城郊九公山。”


    九公山,離黎城二十裏的一座墳山,山清水秀風水據說很好。不過想要葬在這裏卻不那麽簡單。


    九公山又稱“有功山”,這裏葬的人全是有功之人。比如說那些為國朝戰死沙場的英烈可以在這裏謀一塊衣冠塚。又或者因公殉職的衙役,自然也包括玄清衛。


    馬車上夏女好奇的朝窗外打量,她來到黎城之後從沒有這樣四處走過,更不知道九公山是什麽地方。隻不過這妞很會看臉色,發現自家主人麵色清冷閉著眼,心知最好還是不要打擾的好。


    小半個時辰之後馬車停下,沈浩提著酒上了山。


    不需要誰指引,沈浩來過這裏很多次了,知道山上靠近山頂的右側那一塊就是玄清衛的“保留地”。


    沈浩習慣性的先在這塊保留地的前頭燒上一堆紙錢,拱拱手,算是朝裏麵埋的玄清衛英烈們打過招呼了。然後才會往裏麵走。


    裏麵有不少看起來比較新的墳塋,這些墳塋大多數沈浩都叫得出名字來。


    最近的一棺墳是老肖的,就是沈浩之前的車夫,死在半月前的那場襲擊當中。


    老肖下葬的時候沈浩來過,當時的悲傷氣氛如今依舊曆曆在目。


    夏女現在知道自家主人來這裏幹嘛了,更不敢說話,忙著按照沈浩的要求將食盒裏麵的食物拿出來擺在幾個墓碑前。


    沈浩親自點上香燭紙錢,挨個給每一個他認識的墳塋敬酒,倒一點他喝一口,時不時的聊上兩句,就好像這些墳塋裏麵的人還活著。


    一壇酒倒了一半喝了一半,醬豬蹄全都下了沈浩的肚子,醬牛肉和鹵花生也吃了不少,剩下的分些給夏女和兩名護衛。


    一直待到太陽下山沈浩才收拾心情返回城裏。


    熟悉沈浩的人才知道,九公山,沈浩基本上每月都會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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