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所謂的拳法武技?太弱了。”


    林翰並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僅僅是隨意的揚了揚拳頭,配合嘴角那一抹譏諷的弧度,就氣得林狂暴跳如雷。然而後者在繼續交鋒中,依然落於下風,淬體境七重打不過淬體境六重,這還真是罕見。


    至少在黑龍城的曆史中,並沒有這樣的事發生過。


    嘭嘭嘭嘭嘭……


    很快,林狂就被林翰打得抱頭蹲地,失去還手之力。林翰卻並未因此而放過林狂,反而繼續捶打,勢要給他一個慘痛教訓。


    “不要整天拿著自己那點可憐的天賦耀武揚威,你在黑龍城都排不上號,和更強大的上等城池比起來,該當如何?與茫茫七玄大陸的強者比起來,該當如何?就你這樣的,也就是仗著林家勢大,在黑龍城耀武揚威,走出黑龍城,你狗屁都不是……”


    林翰不說話則已,一開口根本就停不下來。


    居高臨下,一拳一腳給予林狂肉體上的教訓,言語間給予他精神上的教誨。


    不能殺,但必須讓他牢牢記住,有些人,是他永遠也惹不起的存在,絕不能好了傷疤忘了疼,繼續作亂。


    “啊啊啊……救命啊,殺人啦!”


    隨著時間流逝,林狂蜷縮在地上顫抖不已,口鼻中溢出一道道鮮血,身上沾滿了塵土,一道道腳印無比的鮮明。


    沙啞的聲音從喉嚨深處發出,帶著絕望的情緒。


    即便是周圍那些觀戰的下人,聽見林狂的慘叫聲,也都一個個頭皮發麻,感同身受。他們殊不知林翰故意施展些手段,既不會傷及林狂要害,又讓林狂感受到莫大的痛苦,這樣才能令他記憶深刻,想到自己就會心生恐懼。


    “住手!”


    一聲輕喝傳來,眾人不由得心神一顫,慌忙跪伏下去,齊聲喊道:“見過大長老!”


    林翰訕訕一笑,停下手,抱拳,略微躬身道:“大長老。”


    哼!


    來者麵龐黝黑,臉上留著短短的胡須,但他偏偏穿著一身雪白色衣袍,與其臉色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就是這麽個人,卻讓人不敢小覷。


    在整個黑龍城,也絕對排的上號。


    林家大長老林天雄,這是在林家地位僅次於家主的存在,一身實力儼然達到丹元境五重上下,在黑龍城呼風喚雨,他跺跺腳,整座城都要震一震。


    林天雄輕哼一聲,臉上卻帶著一抹淡淡的喜色。


    瞥了一眼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林狂,又看了看林翰,頓時一臉嚴肅的道:“林翰小子,你能活著回來這是好事。但林狂他隻是誤傳消息,你又何必與他為難?”


    “糟了,大長老這是要找林翰少爺的麻煩。”


    “可不是嘛,二少爺已經淬體境七重修為,是家族的天才,林翰少爺就……”


    “可你們別忘了,林翰少爺剛才把二少爺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可是,他的丹田……”


    “唉……”


    一眾林家下人小聲議論著,時不時偷瞄一眼,唯恐被聽到。但他們又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想知道大長老,到底會如何責罰林翰。


    雖說此事是由林狂毆打二牛在先,但二牛始終是個下人,林狂卻是實實在在的少爺。


    這身份,天差地別啊。


    更何況,林翰已經不是曾經那個羨煞無數人的天才了。


    想到這裏,已經有人開始為林翰默哀。


    盡管林翰的話讓他們動容,盡管林翰挺身而出保護自己屬下的作為令他們折服,但他們並不會因此就站出來為林翰說話,因為不敢,也因為不想招惹是非,畢竟自己隻是個下人。


    但林翰的反應,讓人眼前一亮。


    “大長老,您恐怕是弄錯了吧?這家夥可不僅僅是搬弄是非造謠生事這麽簡單。他無辜毆打下人,並養眼要殺掉對方,如此心狠手辣,恐怕會寒了我林家其他人的心。日後,還有誰敢為林家賣命?”林翰不卑不亢地看著大長老,振振有詞。


    “林翰少爺不要命了?這可是大長老……”


    “但他說的好有道理。”


    幾個下人低聲議論著,突然感覺到淩厲的目光,立刻閉口不言。


    林天雄微微有些錯愕,他本想讓林翰認個錯,但現在看來,林翰即便是丹田被廢,但他仍舊是那個不可一世的天才,永遠不會向任何人低頭。


    是啊,命運都沒能讓他低頭,還有誰能讓他低頭?


    也不知這對林家而言,到底是好,還是壞。


    林天雄輕輕搖了搖頭,又好氣又好笑,偏偏林翰的話,還讓他無可反駁。


    林狂平日所作所為,林家之人都有目共睹,隻是平常沒人回在意這些,畢竟大家都早已習慣,下人就是用來使喚,用來欺負的,隻是林狂比其他人做的更過分一些罷了。


    但今天,林翰的一席話,卻讓林天雄也耳目一新。


    回想曾經老家主帶領林家一路打拚,為何那些人都能死心塌地追隨,不正是老家主愛護他們如自己的親人嗎?現在的林家雖然如日中天,在黑龍城僅次於龍家,但為何多年來始終無法邁出那一步,和龍家齊頭並進?


    或許,正是因為沒有人能做到如老家主那般體恤屬下,才導致的吧。


    這對一個大家族而言,不可避免,但不得不說這是一種悲哀。


    “你想如何處置林狂?”林天雄淡淡一笑,饒有興致看著林翰,問道。


    “以我的身份,還處置不了他,頂多就是痛打一頓,給他個教訓而已。既然大長老已經來了,想必是為我而來,不知大長老是來慰問我,還是來治我欺淩同族之罪?”林翰很光棍的攤了攤手,與林天雄正麵對視,一臉坦然。


    沒有任何拐彎抹角,也沒有任何推卸責任,這種人,讓林天雄有些哭笑不得。


    治罪?笑話,人家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你現在如果治罪,那明顯就是在偏袒林狂,會讓屬下人心寒。


    但如果讓林翰大搖大擺離開,未免有失大長老的威嚴,更有失族規威嚴。


    略微思忖,大長老便故意將聲音提高幾分,道:“林翰,你立刻把自己的屬下帶回去療傷,一個時辰之內去見我。其餘人負責把二少爺抬回去好好醫治,如果二少爺出什麽狀況,唯你們是問。”


    “是!”


    一眾下人慌忙答應著,七手八腳將林狂抬起來。


    “大長老,您一定要治林翰的罪,他死不足惜。”林狂顫抖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喊道。


    “你回去好好反省自己。”大長老目光一凜,冷聲道。


    林狂心中一涼,不敢再說話。


    臨走前,他分明看到林翰臉上那一抹譏笑,仿佛在說“你還嫩了點”,頓時氣得他傷痛交加,急火攻心,直接昏厥過去。


    林天雄深深看了林翰一眼,沒有多說什麽,轉身離去。


    待他走遠,林翰嘴角微微抽搐,嘀咕道:“老家夥,要不是你出現的不是時候,小爺今天非得廢掉那雜碎。”


    林翰的確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殺掉林狂,但他就算廢掉林狂,也有很多借口可以推脫。


    然而,林翰早就發現這裏被人盯上,而那個人正是大長老林天雄。所以他並沒有做絕,反而憑自己的多年經驗,給林天雄上了一課。


    嗤啦!嗤啦!


    小院門上的封條是家主命令貼上去的,因為林翰被認定為死亡,而這座院子暫時沒人居住,才被封存。私自撕下封條,是對家主的挑釁。但此刻林翰不怕,因為他已經在眾目睽睽之下得到大長老準許,事情的性質就不一樣了。


    林翰安置好二牛,換洗好衣服,整理好儀容,這才施施然走出院門,去找大長老。


    他已經大概猜到大長老找自己過去的目的,但有些事,終究還是需要麵對的,畢竟自己暫時還不易脫離林家自立門戶。


    一路上,有不少人看見林翰,目光或驚訝,或詭異,總之都不太正常。


    對此,林翰仿佛早已司空見慣,根本不以為然。


    有人打招呼,他就有禮貌的回應,沒有人打招呼,就自顧自朝著林天雄的院落走去。


    一座精致的院落中,有位麵龐黝黑,留著小胡子的中年男子,身穿一襲白袍,坐在小亭中品茶,怡然自得,羨煞旁人。


    小亭旁邊流水潺潺,是人工造的一條小河,卻仿佛真的河流一般源源不斷,水流清冽,有著為數不多的魚兒在歡快的遊動著。


    小河岸上,細柳拂動,嫋嫋如煙,在微風下,顯得清爽宜人。


    “長老果然就是不一樣。”林翰隻看一眼,就知道這院子經過能工巧匠精心布置,閑暇之餘坐在涼亭中品茶會友,頗為不錯。


    相比之下,自己的院子就顯得單調乏味。


    走進涼亭,見林天雄自顧自沏茶,品茶,並不搭理自己,林翰就很自然的坐在旁邊石椅上,雙手交叉放在腦後,身體略微向後傾斜,顯得很愜意。


    沉默良久,林天雄率先忍不住,笑道:“你小子很自覺啊?”


    “大長老說笑了。我初來乍到,不懂規矩,生怕一個不小心驚擾了大長老品茶的雅興,故而不敢大聲喧擾,隻得靜坐下來等候。如果這算是自覺的話,我的確是很有這方麵覺悟,畢竟生在林家,自當以尊重長輩為先。”


    噗……


    林天雄差點把一口茶水噴出來,你這叫尊重長輩?說得倒是大義凜然。


    但他還是故作深沉看著林翰,道:“說說吧,有些事情,我想給你一個主動承認錯誤的機會,畢竟年輕人犯錯在所難免,知錯能改,才是大善。”


    此話一出,林翰提了提腦袋,一臉驚訝的看著林天雄:“大長老說話很有水平,正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可我一沒有橫行霸道,二沒有燒殺搶掠,不知大長老可否提點一二,我到底犯了什麽做?也好讓我改正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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