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倒也不是什麽大病,不過是夜裏沒蓋好被子,著了涼。可就是這樣,永順伯府的老太太還是領著孫女入宮來了。如今後宮無後,由幾個後妃掌管宮務,按理說後妃家人本該一月入宮一回的。


    不過這也就是針對那些沒靠山沒權勢的後妃罷了,像德妃這樣管著宮務的妃子,就算家人多入宮幾次,也不會有什麽人管到這個上頭來。


    “娘,小九不過就是受涼發熱罷了,昨個就能活蹦亂跳的了,哪裏勞煩您這般特地跑一趟的,”德妃溫言淺笑,瞧著喬老太太說道。


    喬老太太穿著鬆香色萬字不到頭長褙子,頭發有些發白,不過還是挽成整齊的發髻。而她旁邊坐著的小姑娘,十三四歲左右,一身桃粉,映地人麵如桃花般嬌豔。每回老太太入宮都是要帶著喬芸的,誰讓她是喬家的長房嫡孫女呢。


    “殿下的身子金貴,豈能有一絲一毫地察覺,”喬老太太莊重地說道,她一向為人嚴肅,說起話也是古板地很。


    倒是旁邊的喬芸,是個愛說笑的,每次來都能逗地德妃開懷,所以對於這個侄女她也是極喜歡的。況且喬芸今年已經十三歲了,不論是年紀還是身份,和紀鈺都是相配的,表兄妹之間的親上加親,她是樂見其成的。


    畢竟不管怎麽說,紀鈺到底是她的兒子,她希望他的心是向著喬家的。


    之前喬芸還在宮中陪她小住過幾日,紀鈺每次來請安的時候,她也沒讓喬芸避開。


    “好在他們今日上書房不用上課,聽說他們幾個小皇子在射箭玩呢,我讓人去尋他們過來,”德妃說完,這才端起茶盞,在嘴邊稍微停留了那麽一下。


    喬芸看著她優雅的模樣,心底又是羨慕又是敬佩,隻覺得姑姑這般風華才算得上是寵妃的風範。


    德妃瞧見她麵頰泛紅,輕輕一笑,溫和問道:“往常來了,總是愛說愛笑的,怎地這次這般安靜了。


    正巧有宮女捧個香爐過來,將先前的爐子又端了下去。她抿嘴一笑,狀似不經意地說:“娘娘可是不知道呢,前些日子為了這香料,女學險些鬧出大事呢。”


    “哦?”德妃露出好奇地表情。


    因著德妃常年在深宮之中,所以喬芸進宮,總會說些外麵的事情,今日她這般提起,倒也不顯得突兀。於是她便提起了之前發生在黃字班的香料丟失一事。


    喬老太太倒是未曾聽喬芸提起,這會她說起這個,老太太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滿,覺得喬芸不該在娘娘跟前說這樣的話。


    不過德妃還要問呢,就聽外麵回稟,說七皇子和九皇子回來了。


    兩兄弟進來之後,便給喬老太太見禮,老太太上下打量了九皇子的臉色,這才說道:“殿下身子才剛好,該好生歇著才是。”


    紀鋌最不耐煩的就是這個了,不過是偶犯風寒,母妃緊張就也罷了,連外祖母都特地進宮來,就好像他得了什麽大病似得。方才他們一塊射箭來著,要不是母妃派人來尋他們,今個說不定他就能贏了。


    不過皇宮裏頭就沒有傻子,紀鋌雖然年紀小,不過麵子上怎麽也得做好了不是。所以他立即說道:“不過是受涼罷了,太醫開了兩貼藥,喝下去就好了。倒是讓外祖母這般擔憂,實在是我的不是。”


    “殿下這般說,可是折煞老身了,”喬老太太笑了笑,滿意地點了點頭。


    德妃讓人給他們搬來了兩把座椅,兩人坐下之後,又聽德妃瞧了眼喬芸,笑道:“芸兒,方才你說到哪兒了?”


    喬芸正偷偷打量著紀鈺,她已經有兩個月沒見著表哥。先前進宮來,不是他出宮了,就是他在上書房裏讀書不得空,這會再一看,似乎長得高了,還曬黑了點,不過眉眼卻越發地好看。


    所以德妃叫她的時候,喬芸被嚇得渾身一顫,待抬頭時,才發現眾人都在看自己。


    喬芸偷瞥紀鈺一眼,見他沒有再看自己,而是轉過臉和旁邊的九皇子在小聲說話,心底有些失望。不過還是揚起笑容,又將之前的話又提了起來。


    可是不管她笑得聲音如何地嬌俏,說地話如何地有趣,表哥都不曾再轉頭看她一眼。喬芸心中有些憋悶,低垂著眼瞼,瞧見他放在膝蓋上的手掌,如白玉般瑩潤的手掌,手指修長而又骨節分明。


    不知為何,她突然想起幾年前在花燈節遇到他的事情,若不是那一次遇到,她還不知道表哥居然有耐性陪著一個小姑娘看花燈。


    沈長樂,她心底想起這個名字,就忍不住覺得氣悶。


    “沒想到女學之中,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我瞧著如今京中的閨秀,竟還有這般品性的,”德妃搖頭,似乎有些不滿。畢竟她自己有兩個兒子呢,這以後得從這些閨秀中挑選兒媳,可是姑娘家最緊要的就是品性。


    紀鈺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情,他抬起眼眸,安靜地看著對麵的喬芸,雖然眼眸如深幽古井般,瞧不出情緒,可是他放在膝蓋上的手掌,卻是一下子握緊了。


    喬老太太笑了笑,安慰道:“娘娘隻管放寬心才是,女學之中品性淑良的大家閨秀比比皆是,我瞧著那樣的姑娘才是少數呢,隻不過是有些人家規矩不大好,沒把姑娘教好罷了。”


    “娘,說地也是,畢竟女學也有咱們芸兒這樣的姑娘呢,”德妃滿意地點頭。


    隻是她剛說完話,旁邊的紀鈺卻已經開口了,“母妃,此事表妹到底未曾親眼瞧見,所聽也不過是道聽途說罷了。兒臣以為,這樣的事情,表妹還是不易多說,免得別人會誤會表妹是搬弄口舌是非之人。”


    德妃臉上的笑容猶如冰封一般,僵在臉上,而對麵的喬芸,更是一張薄麵通紅,連耳垂都紅透了,臉上的笑容早就消失不見了,頭垂地極低,看起來恨不得鑽進地縫之中。


    旁邊的紀鋌張了張嘴巴,雖然他也覺得芸表姐實在不應該說這個,可是他也沒想到哥哥會這麽不給芸表姐麵子,況且外祖母還在呢。他小心地轉頭看著上首的母妃,在片刻的驚愕之後,她臉上已經露出憤怒地表情。


    紀鋌見狀,便知不好,他立即哈哈笑了兩聲,試圖開口轉移話題:“母妃,兒臣上回吃了紅鸞做的點心,可是心心念念地很。您讓紅鸞再做一回吧。”


    德妃表情還有些僵硬,畢竟紀鈺的一番話,說的雖然是喬芸。可喬芸是她的內侄女,又是喬家人,他這般不客氣,那就是在打他的臉。可是她這般想的時候,卻是全然忘記了,上次紀鋌羞辱喬興時所說的話,當時她可是覺得紀鋌做地十分對呢。


    “你啊你,可真是個貪吃的,”德妃握著手中的帕子,沉寂了好一回,才回了他的話。


    她臉上的笑容雖然有些勉強,不過既然笑了,那說明這事也算是過去了。紀鋌這才放心,轉頭衝著紀鈺笑了下,紀鈺含笑地點了下頭,算是領了他的好意。


    不過德妃到底還是沒留他們兩個用膳,倒是留下了喬老太太和喬芸。


    “七哥,這可不像你啊,”紀鋌一出門,就忍不住問道。


    紀鈺轉頭看他,發出一聲輕促地笑,“那你說說,我該是什麽樣的?”


    “表姐雖然多嘴了點,可是你在母妃麵前這般說她,豈不是掃了母妃的麵子,”紀鋌跟著他,輕聲說道。


    其實他也說不出來怎麽回事,可是他總覺得母妃和七哥之間怪怪的。有些生疏,當然他也沒敢多想,隻覺得七哥的性子有些冷,所以從來不會像自己這樣,喜歡和母妃撒嬌。可是也不知為什麽,他又覺得這根本不是這樣的原因。若是七哥的性子冷,那依著母妃的性子,就該更加照顧他才是。


    可是紀鋌知道,相交與他來說,七哥從母妃那裏得到的照顧並不多。


    “確實是我的錯,明日我會來和母妃請罪的,”紀鈺淡淡點頭。


    紀鋌尷尬地笑了,有些著急地說道:“其實七哥你也不必如此,左右你是母妃的親兒子,表姐再如何也不過是外人,母妃肯定不會怪罪你的。”


    紀鈺點了點頭,兩人這才往皇子所去。


    喬老太太和喬芸用了午膳之後,便從德妃那裏告辭。喬芸被紀鈺教訓之後,一直鬱鬱寡歡,雖然在德妃麵前不敢表現出來,可是一上了馬車,就是落了眼淚。


    “你也是的,這等事情,何苦在殿下跟前說,平白讓殿下覺得你愛搬弄口舌是非,”喬老太太雖然心疼孫女,可也覺得紀鈺說地不無道理。這等事情,乃是那些婦人私底下愛搬弄的事情,這會喬芸說了,難怪殿下要發火。


    喬芸說這樣的事情,無非就是希望表哥能知道那個沈長樂,是個什麽樣的貨色。可是誰承想,他卻會為了她教訓自己。姑姑和祖母都以為他是因為自己生氣,可隻有她知道,他是因為沈長樂。


    這些年來,表哥和安郡王府上的兩個公子走的那般近,而她如何不知道,那兩人乃是沈長樂的表哥。她肯定是借著這兩人,才會攀扯上表哥的。


    喬芸越想就越覺得生氣,明明她和表哥才是青梅竹馬,可是自從有了這個沈長樂之後,表哥不僅待她冷淡不已,今日更是這般訓斥她。


    一想到方才表哥說的話,她心頭便湧上一陣委屈,眼淚更是唰唰地落下來。


    枉她利用方婭,讓沈長樂在女學出了那麽大的醜,可到頭來,被羞辱的卻是她自己。


    ***


    沈長樂因為生病,在家裏休養了好幾日,再加上今日又是女學休息的日子,所以她就算身子好了,也不用去。都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沈蘭在女學裏鬧出的事情,沒過兩日還是在府裏傳開的。


    不說別的,就是沈錦差點氣瘋了,聽綠蕪說,要不是她的丫鬟攔著,隻怕沈錦就要衝到沈蘭院子裏了。


    用綠蕪的話就是,其實沈錦的丫鬟不攔著才好,也該有人好好治治沈蘭了。


    雖然老太太也極生氣,可是如今沈蘭在女學,若是她突然不去了,隻怕這謠言會越傳越烈,反而更加讓人看笑話。所以沈蘭依舊上著學呢,不過她的日子卻不好過了。


    這一次她做出這樣的事情,就是連沈令昌都不能替她找理由,況且這可僅僅是二房裏的事情,這可是涉及整個衛國公府的姑娘。


    其中二太太陳氏的反應最為激烈,她一向老實,也並非是那等苛責庶出子女的人。可是如今沈蘭鬧出這樣的醜事,第一個牽累的就是沈慧。論年齡,沈慧是整個國公府裏年紀最大的,今年已經十三歲了,明年便可以開始相看親事了。可就在這當頭,沈蘭鬧出這樣的事情,以後再出去,旁人一提沈家的姑娘,隻怕就會用鄙夷地口吻說起,哦,就是那個出了個陷害自家姐妹的沈家啊。


    陳氏一想到這裏,便無論如何都不能饒恕了沈蘭。


    所以沈蘭從下學之後,就得在自己裏的院子裏,不得再外出,就是韓姨娘都不能去看她。而且陳氏讓沈蘭每日抄寫女戒和女則,也沒說要抄多久,就隻管抄著就是了。


    可就是這樣,她還是覺得太輕了。


    沈長樂正在屋子看書,就見春柳匆匆過來,輕聲說道:“姑娘,二房那邊鬧起來了。”


    一旁的綠蕪正招呼小丫頭,將條幾上的茶點撤下去,聽到這話,立即抬起頭,驚訝地問道:“誰鬧起來了?怎麽又鬧起來了?”


    “怎麽回事,”沈長樂將書扣在桌子上,微蹙了蹙眉頭,問道。


    “聽說二太太讓人收拾了四少爺的東西,要把他牽到前院去呢,”春柳輕聲說。


    沈長樂點了點頭,沈如誠今年都六歲了,按理說是該不該再在內宅裏住著了,到前院去住,也是應該的啊。她有些不解:“不過是牽個院子罷了,這又什麽好鬧的?”


    “韓姨娘不讓,說二太太是怨怪二姑娘,這會是存心要讓他們母子分別呢,”春柳都忍不住嘖嘖了兩句,要說這二房也太不像話了點。一個姨娘就敢這般和正室鬧騰,這上頭還有老太太在呢。這想想在福建那會,韓姨娘還不知地多囂張呢。


    沈長樂冷哼了一聲,說道:“我看二嬸總算是做了該做的事情,沈蘭便是跟著韓氏長大的,瞧瞧如今養成什麽樣的性子。這會讓四弟搬出去,請了先生再好好教養,說不定還不會被養歪了。”


    那日女學裏發生的事情,沈長樂至今都沒忘記。雖然她處理地有問題,可若不是沈蘭存了害人的心思,何至於弄到如今這個地步。老太太是祖母,不好親自出手懲治沈蘭,可沈長樂始終覺得二嬸對她的處罰太輕了些。


    這會聽到這個消息,也算是稍稍放心,看來二嬸還是有法子對付她們母女兩人的。


    要說韓姨娘最大的依仗,自然不是二叔的寵愛,而是她生的兩個兒子。沈如訊因為年紀大些,早已經住到外院去了,這會二嬸把沈如誠也遷了出去,隔開了他們母子,韓姨娘的依仗就少了一大半。


    先前沈長樂也是聽過的,韓姨娘那院子裏的吃穿用度,聽說比起二嬸來都是不遑多讓。無非就是仰仗著沈如誠養在她的院子裏,二嬸也不好隨便苛責她的用度,要不然又是一陣哭鬧。


    沒一會,沈慧便過來了。她這幾日生病,來的最勤的就是沈慧。兩人也都沒提沈蘭的事情,沈慧隻是過來陪她說說話。


    “大姐姐,你坐吧,”沈長樂立即起身,牽著她的手,笑著說道。


    沈慧點頭,兩人挽著手在榻上坐下了,綠蕪又趕緊下去準備茶點。沈慧打量了她的臉色,問道:“我看你是真的好全了。”


    “可不就是,就是受涼了而已,倒是鬧地你們都這麽擔心,”沈長樂柔柔一笑。


    沈慧笑了笑,可是再低頭地時候,臉上的笑意都隱了去,“先前二妹妹的事情,雖然你沒說,可是我心裏卻還是過意不去。如今她被娘關在院子裏,也不能過來和你賠不是,所以大姐姐替她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大姐姐,”沈長樂忍不住拉住她的手,輕聲說道:“大姐姐,你可千萬別這麽說,這事又不是你的過錯。況且二嬸不是已經責罰了她。”


    沈慧還是苦笑了一聲,低聲說:“三妹妹,你不懂的。”


    沈長樂覺得她擔心太過,輕笑著說道:“她這次闖了這麽大的禍,便是二叔也不會輕饒了她吧。”


    沈慧臉上的苦笑更甚,隻低聲又重複了一句:“三妹妹,你是不懂的,你是沒見過而已。”


    還真讓沈慧說著了,晚上沈令昌一回來,就被韓姨娘請了去。他剛進了屋子,就見韓姨娘一身雪白衣裳,烏溜溜的頭發半披散在肩上,全無珠寶首飾,臉上也未施粉黛,可肌膚卻是白地欺霜賽雪,一雙眼瞳含珠帶水,端地是楚楚可憐。


    “老爺,我知蘭姐兒做了錯事,可她也不過是一時糊塗又受了人蒙騙,她年紀小不懂事,如今也在院子裏日日緊閉,”韓姨娘眼淚如泉湧,跪在沈令昌麵前,便是急呼道:“可就算蘭兒做錯了事情,千不該萬不該報應到誠哥兒的身上啊,他還沒那麽小,離了我這個親娘,可如何是好啊。”


    沈令昌剛從衙門回來,就聽到她這哭訴,立即不耐煩地問:“到底出了什麽事?”


    “今個太太不由分說地讓人收拾了東西,說是要將誠哥兒遷到前院去,”韓姨娘淚珠滾滾,沈令昌瞧著她哭地這般淒楚惶然,卻是猶如看見了自己的姨娘一般,當初她也是這般無助彷徨的。


    他不由心中一憐,心疼地牽起她的手,輕聲說道:“好了,你別哭了,免得哭壞了眼睛。誠兒的事情,我會去問問太太的。”


    “老爺,並非妾身不懂事,隻是哥兒遷院子這等大事,太太連您都沒告訴,可不就是惱了蘭兒,才會如此連累誠兒的,”韓姨娘嚶嚶哭訴,沈令昌先前倒也沒覺得什麽,可是這會她一哭,他也覺得陳氏此次行事實在太過莽撞了。


    “我知道誠兒不過是個庶子,比不得長房的幾個哥兒,可是這會蘭兒得罪了長房的姑娘,太太就這般,她何曾想過咱們二房,想過老爺你,”韓姨娘拽著他的手臂,似乎有說不盡地委屈。


    這話若是說給旁人聽,韓姨娘隻怕就得落一個詆毀正室的罪名,可是偏偏她是說給沈令昌聽的。陳氏是老太太做主給他娶的妻子,而韓姨娘卻是他自己看中的,又因為韓姨娘乃是他姨娘的親侄女,他的親表妹,所以在他的心底,陳氏到底是不如韓姨娘親近的。


    “好了,誠兒的事情,我會和太太說的,你也別傷心了。”


    翌日,沈長樂去上學,待上了馬車,就瞧見沈蘭已經坐在馬車裏。


    兩人這還是自那日起,頭一次見麵呢,沈蘭一想到那日,她怒斥自己的話,便又是羞臊又是氣憤。


    所以馬車之上,誰都沒有說話,不過等馬車緩緩停下的時候,突然旁邊沈蘭開口道:“先前的事情,可真是不好意思了。”


    沈長樂回頭看著她,沈蘭又繼續說:“不過日後咱們還得一起去女學,所以還請你多擔待些。”


    她可真是忍不住笑了,雖說她活了兩世,可真蠢笨成沈蘭這樣的,她也是頭一回見。前一世的時候,大概是她沒有和沈蘭接觸太多,兩人也不過是偶爾說說話,後來二叔一家分出去過,她就更不得而知了。


    “是嗎?多擔待什麽?擔待你的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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