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應承一聲,便進了屋。興兒沒走,跟著賈璉往屋裏去。


    “還有事?”


    興兒欲言又止,猶豫再三才張口:“爺,那種子都是煮熟的,種下去後用不了幾天很快就能發現不發芽,二太太回頭再命人補種就是,卻也耽誤不了幾天工夫。”


    “本就沒打算叫她顆粒無收,不過是給個教訓罷了。莊子再窮,她照樣能吃飽飯熬到來年,但那些佃戶們卻慘,一冬都要餓著肚子。”教訓人歸教訓人,但賈璉不會因此波及無辜。那些佃戶們都有兒有女,豐收之年都會被壓榨的口糧緊缺,更何況是顆粒無收的情況。況且以王夫人自作聰明的高傲性兒,肯定受不了自己受騙上當,就算是莊子上的事兒沒怎麽耽誤,她也定然咽不下這口氣。


    興兒愣了愣,心裏直讚璉二爺心善。那些個佃戶跟自己的出身差不多,二爺能有此憂慮,當真是懂得顧全大局知冷知熱的好主子。以前自己跟著二爺就是混鬧,幹得都是些糊塗事兒。現在二爺務了正業,興兒覺得自己活得也越來越值錢了,做的事心裏踏實,也有意義,真心好!


    ……


    賈璉準備書信一封與林如海,告知其這邊的情況以及平原侯府的事兒。信寫到末尾,賈璉才想起賈赦來,抬首叫興兒。


    “我正給林姑父回信,你去問老爺可要稍什麽話沒有?”


    “噯,小的這就去!”興兒轉身麻利的就跑了,身上似乎有使不完勁兒。


    片刻後,賈赦就翹著胡子親自上門了。


    賈璉起身,問:“莫非有重要的話要說?”


    “有,當然有,很重要。”賈赦背著手,有模有樣的在賈璉屋裏徘徊了一圈,然後故作深沉道,“另起一封,單獨是我的,我說你寫。”


    賈璉執筆。


    賈赦:“開頭的客套話你寫啊,我就不多說了,然後正文:敏兒,大哥近日甚是憂慮璉兒的婚事,聽聞禮郡王……”


    “父親!”賈璉丟下筆,沒想到賈赦還在惦記這件事,他以為那天賈璉在船上就是隨口說說罷了。


    賈赦氣得直瞪眼珠子,“幹什麽?我說什麽你就寫什麽!你這個不孝子,非要幹出絕我子孫的大事你才甘心?”


    “您抽哪門子的瘋。”賈璉起身要走。


    賈赦哪能讓賈璉跑,上去就捉住他的手,大喊:“不孝子!今日我必要執家法,好好教訓教訓你。來人,上家法!”


    整個院子裏的人全都聽見了。


    婆子們你看我我看你,礙於璉二爺兒的威嚴,都不敢亂動。還是在賈赦再三的恐嚇下,才去取了長凳和木杖過來。


    賈璉則靜靜地看著賈赦擺弄好這一切。


    賈赦手抓木棍,厲聲嗬斥賈璉躺在長凳上。


    賈璉打量了下,“這棍棒夠粗的,幾杖下去,非得養個十天半月才能好。”


    賈赦:“那是自然,不然你以為家法是鬧著玩的?”


    “躺在床上休息幾日倒無所謂,隻是過幾天四皇子便要見我,到時我該如何去見他,不然父親代我去?”賈璉淡然地陳述完畢,便泰然的坐在長凳上,看賈赦。


    賈赦恍惚了下,接著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一樣,他連忙拉住賈璉質問:“你說什麽,你見過四皇子?你是不是唬你老子呢!?”


    “見過,就在平原侯府,不信您可以去問平原侯那裏打聽。”賈璉道。


    賈赦這回信了,萬分欣喜的抓著兒子的胳膊,“他找你什麽事兒,你們都說了什麽?”


    賈璉將經過略微誇張地描述給賈赦。其實有些東西隻在意會之中,但對於賈赦來說,還是直白的說明比較好。


    賈赦激動地一把丟了木樁,拍拍賈璉的肩膀,自誇道:“不愧是我的好兒子,很好,很好!這回咱們大房長臉了,我非要跟老太太好好說說去。”


    “讓她知道倒是可以,但此事切忌張揚,還請您提醒她老人家暫且不要到處說,對二房也不行。”賈璉轉即令豐兒捧來一疊書,“這是最近新出的話本,老爺去了不如順便給她老人家講個故事,數月不講了,她必定喜歡得緊;到時候您再說我的事兒,老太太肯定更加歡喜。”


    賈赦想想也是,叫人拿上書,走了幾步又問轉頭賈璉:“你不隨我去?”


    “這種事兒當然是從您口中說出來的效果最好,我跑去自誇反而討嫌。”


    賈赦覺得有理,樂嗬嗬地走了。


    賈璉派人去給揚州送信後,略微在院中站了站,順便瞧了兩眼牡丹苗。他走到靠近院牆的地方,聽見了清淺的哭聲,聽著是兩個丫鬟在偷偷議論邢夫人克扣錢財的事兒,連下人們過年的錢都要扣下三分。


    賈璉讓人帶上幾樣東西,立刻去見邢夫人。


    邢夫人命人上好茶給賈璉,略微問了問揚州的事兒,便跟賈璉嘮叨起自家事兒。講起她那個不爭氣的大哥大嫂,又說到了她的侄女邢岫煙。


    “自個兒的姑娘竟不養了,送到我這裏來,我連自己都糊弄不上呢,哪得工夫管她去!還有,琮兒這幾月沒了你的管束,加上過年了,玩得不知東南西北,又混得跟個泥猴兒似得。”


    賈璉剛回來還沒多久,還沒來得及過問賈琮的事兒,不過想想昨天他給自己見禮的時候,的確是麵露怯色,似有什麽難言之隱。


    “我臨走前,給他和環弟請了個挺好的西席,這倆孩子怎麽都不去學習了?”


    邢夫人提起這事兒就來氣,撂下茶碗道:“別提了,你請那個西席叫你二嬸子瞧上了,他覺得好,便和老太太說了去,賞給寶玉了。又說嫡庶有別,不能一同上課,說是等過了年再給咱們找一個來,可而今都快四月份了,也沒見個人影來。”


    “嗬,”賈璉譏諷的輕笑,“我聽說他去了學堂讀書,又何必再請西席?”


    “我也這麽說,可你二嬸說了,寶玉年紀小,容易害病,冬天出門一旦凍著了就不好了,再者說老太太有時候想他也不方便見,便讓寶玉喜歡的時候就去學堂,不喜歡的時候就留在家學。那日你回來,提起上學的事兒,竟沒人提這茬,想想我便氣。”邢夫人氣憤道。


    “我知道了。”賈璉沉下臉色來,細琢磨了會兒,轉而道,“二太太別的不會,最會收攏人心,連下人們都時常誇讚。所以有的時候她一說話,幫腔的人多,便容易事成,這便是折小利來大利的道理。而大房這邊卻截然相反,我才回來幾日便聽到些傳聞了。”


    邢夫人臉色大變:“你什麽意思?”


    賈璉:“老太太喜歡端正大方的媳婦兒,眼看二太太要再次得了人心,您豈能坐視不理,任由這管家權被人奪了去?”


    “老太太要收管家權?”邢夫人大驚,雙手放在胸口,一臉惶恐的表情。


    “太太還是在管家上盡些心思,對孩子和下人們都好些。還有您那侄女,到底是您的血脈親戚,您養大了她,再把她嫁出去,她自然會當您是半個娘親,將來對您感恩孝敬。何必像現在這樣,四處克扣,落得個被萬人恨,牆倒眾人推的下場。”


    賈璉話說得挺狠,但對於邢夫人這樣的膽小摳門的人,就得狠一些才能讓她長記性。


    邢夫人氣得嗑巴了,“你……你……”


    賈璉:“老爺那兒有美妾通房,對您肯定是不上心思。您再搜刮錢財,失了人心,試問您人老之後還有什麽,不正是我說的是下場?”


    “孽子,你、你……”邢夫人氣得手發抖。


    “這些大家心裏都清楚,隻是沒說出口罷了。今天我敢說,也是真關心您,同時也敢給您一個承諾,隻要您好好地盡您大太太的職責,將來我這裏該孝敬您的一樣不落。”


    賈璉話音落了,便讓豐兒捧一匣子上來。打開後,裏麵放著各類金銀富貴物件,一見就是好東西。邢夫人看得眼睛都亮了,原本的怒氣消了大半,連嘴角都不自覺的浮現出笑意。


    “太太考慮清楚。”賈璉提醒道。


    邢夫人作為繼室,無兒無女,娘家也靠不上,沒安全感正常。現在賈璉要給她這個安全感,但若這次邢夫人再不爭氣,賈璉以後肯定不會多管閑事,由著她自生自滅去。


    “太太,機會隻有一次,您別耍人玩兒就好。”賈璉用口氣很鄭重地警告邢夫人。他可不是神,沒那麽多心思去操心別人的事。


    邢夫人惱恨地瞪賈璉一眼,很不喜賈璉的毒話,奈何他說的就是事實。邢夫人終究點頭應下了。


    賈璉出了門,便有倆小廝匆匆忙忙的撲到他跟前。


    一個是賈母派來的,要賈璉立刻去見她。這個好猜,定然是賈赦把四皇子的事兒說了,引得賈母想見他。第二個則是王夫人派來的,也要賈璉立刻去見她。賈璉算算日子,離稻子播種六七天了,王夫人應該是得知稻子沒發芽想找他算賬。


    興兒為難地問賈璉:“爺,您去哪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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