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雪瑩接過酒杯,與他對飲。


    “這是我們共同奮鬥來的,以後還會有很多小目標要實現,皇上再接再厲吧,可不要半途而廢,突然被自己的成就蒙蔽了,開始沾沾自喜,好大喜功。”


    她故意壓低了嗓音,一本正經地道。


    陸昭微微一怔,緊接著忍不住苦笑:“皇後整日說北齊貧寒,我哪怕登基了,那也就是個窮光蛋,無錢揮霍。好大喜功也是用錢堆出來的,我根本沒這個條件,若是真有一日做出這種事情了,那隻能是你給的錢。”


    陳雪瑩一聽這話,不禁笑出聲來,“皇上這張嘴真是越來越厲害了。不過這話我愛聽,等你過八十大壽,我給你辦,保管熱熱鬧鬧,天大的喜功都送給你。”


    陸昭哭笑不得,“我那麽能活嗎?還能活到八十歲。”


    “當然,禍害留千年。”她斬釘截鐵地道。


    “那皇後是禍害嗎?”他又問。


    瞬間把陳雪瑩的話給堵住了,這叫她怎麽回答,她若不是禍害,那就活不到八十歲。若想活到八十歲,就證明她是個禍害。


    “你可真會鑽空子。皇後乃是母儀天下,可不像你這麽喪良心,我能活到八十歲,那是好人有好報!”


    她振振有詞地道,臉上的表情無比堅定。


    陸昭輕笑一聲,讚歎地道:“得賢妻如此,夫複何求?”


    “之前說要先派人去大燕,再來個裏應外合,人選定好了嗎?”


    “定好了,他們選了曹興,我選了別人,都已經啟程趕往大燕了。”陸昭回答。


    陳雪瑩挑眉,她沒有繼續問下去,而是舉起酒杯道:“那就祝皇上旗開得勝,得償所願了。”


    陸昭一向雷厲風行,他說要攻下大燕,就一定會實施。


    邊境戰爭已然開始,而他派遣的人也悄悄潛進大燕之內。


    甚至他還提議要禦駕親征,結果滿朝文武聽到這個消息,頓時嚇得頭發都豎起來了。


    “皇上,萬萬不可,您如今還無子嗣,這要是禦駕親征,若是發生什麽意外,後果不堪設想,北齊可就完了啊。”


    “正是如此。皇上,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您去戰場,那政務交給誰?”


    一長串反對的人,理由也是五花八門。


    陸昭也沒生氣,而是認真聽完眾人的話之後,才道:“諸位愛卿說得很有道理,但是朕若不去禦駕親征,這輜重糧草總是運送不過去怎麽辦?就算送到了邊疆,也是隻剩一半,甚至更少。”


    “朕要一鼓作氣,直搗黃龍,可是你們盡在拖後腿。哪怕我北齊戰士驍勇,吃不飽穿不暖,又如何打勝仗。隻有朕去了邊疆,恐怕有些人的手才不敢伸那麽長吧?”


    眾人一聽這話,瞬間有些沉默了,顯然皇上這是在逼迫他們表態。


    “諸位愛卿方才話不是很多嗎?怎麽這會兒就沉默了?李踐、劉青山,後勤是你們二人負


    責的,到底能不能按時送到?送到邊疆之後,貨物又還剩多少,你們能給朕作保嗎?”陸昭冷聲詢問。


    被點到名的兩人頓時縮了縮脖頸,冒出了一身冷汗,原本以為掌管後勤,可以狠狠地大撈一筆,然而現在皇上如此說,就根本沒有回旋的餘地。


    “皇上請放心,臣等絕對不允許貪墨糧草的事情發生。”二人同時拱手行禮。


    陸昭滿意地點頭,欣慰地帶頭鼓起掌來,底下的朝臣們,也都跟著鼓掌。


    “諸位愛卿都聽到了,這可是兩位大人下的軍令狀,若是到時候依然出現貪腐情況嚴重,朕就斬了你們的腦袋祭旗!”


    在一片掌聲之中,陸昭波瀾不驚地放下一句話,卻瞬間點燃了底下人的恐懼。


    皇上要一統天下的決心,不止朝臣們感覺到了,百姓們也體會到了,全民一心,上下同時使力。


    兩國交戰進入白熱化狀態,而北齊完全是節節勝利,一直在蠶食大燕的領土,往望京衝去。


    大燕多方失守,頓時民心浮動。


    北齊每到一處,都是喊出口號:投降不殺,可保萬民。


    一開始大燕人並不相信,直到有城池最先投降,北齊當真不殺,隻是把當地駐軍換掉大半,換上自己人。


    若是有人詐降,則殺光當地士兵,對百姓依然不出手。


    大燕百姓恐懼北齊士兵,多是因為之前北齊進攻大燕,都是在搶奪資源,外加北齊人驍勇善戰,每次都打得大燕節節敗退,這才留下了心理陰影。


    而如今北齊表現得驍勇卻不殘暴,相反對百姓還很守禮,頓時就有賢名傳出。


    在大燕一大半領土被攻占之後,陸昭再次將禦駕親征提上日程,這次他並不是商議,而是直接通知,命令左右丞相監國。


    要開拔的前一晚,陸昭將禁衛軍的令牌和東郊軍的虎符,都交給了陳雪瑩。


    “我在宮中還布下其他勢力來保護你,這些隻是以防萬一。”


    陳雪瑩拿著虎符,仔細看了看,顯然是好奇。


    她親自收了起來,語氣鎮定地道:“禁衛軍與我是老相識了,他們反叛的可能性比較小。你又把東郊軍留給了我,兩支隊伍裏應外合,安全感足夠了。倒是你去禦駕親征,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可不想年紀輕輕的當個寡婦,最重要的是,你連個孩子都沒留下,我想當太後垂簾聽政都難。”


    陸昭聽著她說這番不吉利的話,頓時眉頭一挑,直接將她打橫抱起。


    “爭權奪利這種事,哪怕籌備周全,也不敢說萬無一失,但是你想要個孩子垂簾聽政,我還是能保證的。”


    陳雪瑩一聽他這麽自信的話,忍不住嗤笑一聲。


    “你在說什麽鬼話?還想著一發即中呢,之前我們夜夜笙歌,也沒見中啊。我感覺可不一定。”


    陸昭正低頭親吻著她的臉側,聽到這話,頓時變得激動起來。


    “之前不是你要求避孕的嗎?怎麽還能賴上我不行啊?”


    “


    你們北齊避孕的措施很落後,很多人避了也能懷上。”她離開抗議。


    古代避孕大多吃藥,但她可不願吃藥,連現代避孕藥都很傷身體,更何況是古代的。


    當然古代也有物理避孕措施,他們一直就用這種,隻是她總覺得不保險,好在還真沒有懷上。


    陸昭嘖嘴,直接坐起身來,一副要仔細與她說清楚的架勢。


    “姓陳的,你這麽說也太傷人了吧?我哪次不是配合你,你叫我忍著我就忍著,這定力簡直都快成神仙了。”他非常的不忿,充滿了控訴的意味。


    這兩句話很有聲討渣女那味兒了,讓陳雪瑩頗有些不自在地咳嗽兩聲。


    “我是害怕啊,大夫說了,男人經常騎馬打仗,很容易傷到蛋的,就很難有孩子。”陳雪瑩盡量找論據支持自己的論點。


    陸昭沉默,沒有再說話,而是用行動表達他的決心。


    兩國交戰,北齊本來就處於強勢的狀態,而如今皇上禦駕親征,更是士氣大振,勢如破竹,不可阻擋。


    而左右兩位丞相守家,一文一武,也配合得相得益彰。


    眼看北齊就要攻進望京城,大燕群臣開始規勸皇上離開望京,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大燕皇宮之中,老皇帝年歲已大,毫無鬥誌可言,甚至還在說著要割地賠款送女人,隻希望北齊能網開一麵,不要攻打望京,他隻在望京稱王即可。


    當這話說出來之後,連大燕朝臣們都覺得荒唐。


    北齊皇帝禦駕親征,分明是為了一路打進皇宮,結果老皇帝竟然還想稱王,簡直是癡人說夢。


    大燕派了使臣來和談,隻是他剛說明來意,就被陸昭給斬了。


    他這種趕盡殺絕的架勢,就已經表明了態度,不死不休。


    大燕的老皇帝自知無力回天,隻能繼續找謀臣商議,最終叫來太子。


    “父皇,您叫兒臣來有何事?”陳柏瑞進來之後行了一禮,立刻進入正題。


    他此刻黑眼圈很深,每日都在籌謀算計,想讓北齊侵略的步伐更慢一點,可是卻無力回天,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鐵蹄,踏遍大燕各處。


    “兒啊,朕決定帶人離開望京,趕去西南。那裏離北齊和望京都很遠,北齊暫時不會攻打過去,等我們休養生息之後,再奪回國土。”


    老皇帝邊說邊咳嗽著,他的身體是越來越差了。


    “太醫跟朕說,去西南的一路,路途顛簸,若是趕路太著急,又或者是遇上追殺,會逃離得更痛苦,因此朕想讓你留在望京,代替朕禦駕親征,鼓舞士氣……”


    老皇帝這番話說得,簡直離譜。


    他自己要跑,但是怕追兵,所以想讓陳柏瑞當誘餌,攔住北齊士兵。


    對於老皇帝這個想法,陳柏瑞早已有了心理準備,畢竟這個爹一直在拖後腿,一聽說北齊打過來了,就慌了神,成日虛得很。


    大燕士氣低落,被打得節節敗退,未嚐沒有老皇帝太過沒


    用的原因。


    “幫助父皇離開,兒臣義不容辭,隻是不知父皇要帶走多少人?”


    老皇帝見他如此上道,臉上立刻露出了幾分真切的笑容,遞上一封名冊。


    “朕要帶走的人和物,都寫在上麵了。北齊打到望京還有幾日,足夠準備了。”


    陳柏瑞翻開名冊,認真看了一番,臉色卻是越發的陰沉。


    “父皇,您要去往西南,應當輕裝簡行,否則容易被發現行蹤。名冊上要帶十幾位妃嬪,還有各種珍寶,甚至還包括瓷器,這些東西若是逃跑,都是累贅。”他低著頭,掩藏住表情,隻是好聲好氣地規勸。


    “那十幾位妃嬪,都是跟著朕許久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朕不能把她們留在這宮裏,等著北齊士兵來糟蹋啊。”


    “至於珍寶,也是如此。北齊那幫野蠻人,茹毛飲血,根本不懂得何為珍寶,若是留下來也是被打砸的結局,還不如讓我帶走。”


    “再說我要帶走中振軍,人數眾多還訓練有素,足夠他們保護愛妃們和珍寶的。”


    老皇帝侃侃而談,顯然這想法已經盤算許久了。


    “父皇,大燕兵力本就不足,而且與北齊的征戰之中,損失慘重,如今唯有中振軍是整編,並且還能抵擋住北齊的侵襲,若是您帶走了整個中振軍,望京根本無人可守,直接投降了。”陳柏瑞的語氣加快,迫不及待地規勸。


    老皇帝擺了擺手,臉上露出幾分不耐的表情來。


    “太子,朕也沒讓你死守,你稍微振奮一下士氣,裝裝樣子,然後讓那些將軍和士兵們衝在前頭,你完全可以帶著親信也往西南逃,朕在那裏等你,你還是朕的太子。”


    “中振軍是唯一整編的軍隊,我們要保持最大的有生力量,可不能留下來送給北齊虐殺。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中振軍就是我們東山再起的希望……”


    他嘴裏說著冠冕堂皇的話,因為害怕陳柏瑞不答應留下來,他甚至都把丟臉的話直接說了出來。


    陳柏瑞沒吭聲,他盯著名冊久久不語。


    “太子,你不願意?”


    “父皇,這名冊上的妃嬪,多是些年輕女子,也沒伺候您幾年,稱不上勞苦功高吧。”他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老皇帝頓時大怒:“你在胡說什麽?朕還沒退位,朕說帶誰就帶誰,你隻是個太子,沒資格質疑朕的決定!”


    他完全就是氣急敗壞,顯然被親兒子戳穿了,十分窘迫,隻能用身份來壓製了。


    陳柏瑞點頭,他瞬間起身,移到了老皇帝麵前,手臂往前一伸。


    老皇帝隻覺得胸口一痛,再一低頭,就見一把匕首插在了胸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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