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如此熱情的呼喚,陸清明並不感興趣,隻是轉身衝他們擺擺手,還派了個宮人走過去解釋。


    “諸位,對不住,三殿下今日不想作詩,恰好投壺人少了,他也想玩兩把。待日後有時間,再與諸位一起開文會。”這宮人說話十分客氣,甚至還衝他們道歉,顯然是代表了三皇子而來。


    對麵眾人連道不敢,主動替三皇子找好了台階。


    “哎呀,沒想到三皇子想投壺,早知方才就讓殿下先來了。”


    “如今也來得及,隻是看不了這個熱鬧了。”


    “要不我們先回去瞧瞧,等三殿下投完之後,再走吧?”


    有個人開了口,頓時引起一片人的響應。


    他們又都回去了,隻是礙於之前宮人說人太多,三殿下想投壺擠不上去,他們這些回來的人也不敢往前湊,隻是站在外麵瞧著。


    太陽曬在身上,著實不太好受。


    陳雪瑩看著這一群找罪受的男男女女,忍不住輕笑一聲,純當沒看見。


    她已經盡力完成皇上交代下來的任務了,無論是要讀書寫字,還是要鍛煉戲耍,她都把地方安排得妥妥當當。


    偏偏這些人要自己吃苦,那可不歸她管。


    隱在人群裏的趙素素,看著三皇子被推到前麵,手裏拿著箭,正擺弄著姿勢要投壺,她的眉頭不由皺起。


    也不知道這位三殿下,是真的擅長投壺,還是在裝腔作勢,責怪之前那幾個少年搶走了他的風頭。


    還不等她想清楚,陸清明手中的箭已經丟了出去,很快就落到了正中間,頓時贏得滿堂彩。


    這其中還夾雜著幾聲驚歎,顯然有好幾位都沒想到,三殿下竟然真的擅長投壺,而不是托詞。


    眾人的視線,隱晦地在他兩條腿上停留片刻,又很快移開,心思各異。


    很快宮人又遞上一支箭,這回陸清明的姿勢更顯輕鬆,揚起手臂看起來就是隨手一丟,那支箭再次正中目標,投進壺中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他一連投了八次,每次都是正中其中,絲毫沒有偏差,足見他的眼力和臂力。


    甚至由於他雙腿殘疾,根本沒辦法借助腿部的力量,調整姿勢也是有限的,可是他完成得依然如此完美,頓時亭中的讚譽聲越發響亮。


    他證明了自己方才的投中,並不是一時的巧合,而是絕對的實力。


    由於三皇子一連投中,氛圍更加熱鬧起來了,投壺的人越來越多,當然能扒箭全中的少之又少,還有膽子大的青年人,向三皇子發起挑戰,他也沒有推辭,一個個將他們打敗。


    葉菁忍不住和陳雪瑩咬耳朵:“他這是孔雀開屏啊,四處彰顯自己的羽毛長得多好看呢!”


    陳雪瑩抬頭,湊在她耳邊道:“怎麽,你又要說是在勾引我?”


    葉菁瞪圓了眼睛,兩人對上眼神,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勾引你是順帶的,他想勾引這裏所有人。你瞧瞧,原本憐憫他殘疾的姑娘們,如今一個個眼冒星星,對他崇拜不已,估計襄嬪要心想事成了。”葉菁忍不住道。


    陳雪瑩揚了揚眉頭,沒說話。


    “你不相信?”


    “我信啊,就是有些沒想到,你變得如此愛思考了。”陳雪瑩立刻道,臉上帶著幾分笑意。


    葉菁立刻聽出了她的調侃之意,嘻嘻哈哈地回道:“你這麽一說我才反應過來,難怪最近晚上總是頭癢,原來是要長腦子了。”


    這話立刻引來陳雪瑩一陣發笑,兩人正說著話,忽然又聽到一陣歡呼聲。


    原來是三皇子投壺戰勝了所有人,哪怕是那幾個武將世家出身的年輕人,都敗在他手下。


    陸清明重新奪回了所有人的視線,原本要去開文會的年輕人,大多也舍不得走了,三三兩兩往前湊,都在商量著想去射箭。


    陳雪瑩也不管他們,隻是坐在一旁看戲。


    這庭院裏布置了不少遊戲,琴棋書畫都有。


    三皇子在投壺贏了之後,又去了涼棚那裏,也是惹來陣陣驚歎聲,陳雪瑩並沒有過去,所以並不知曉具體的情況。


    隻是看著眾人將三皇子圍在中間的場景,她都猜出來,陸清明肯定又是震驚四座的架勢。


    “還真是孔雀開屏啊。他在書裏也是這樣?”


    周圍的人散去了大半,陳雪瑩說話便放鬆了幾分,還讓葉菁坐在矮凳上,方便兩人講悄悄話。


    “前期他一直賣慘,讓女主對他同情有加,等兩人關係近了些,女主對他隻有朋友間的憐惜,並無男女之情,他著急了。後期便展現出自己的真才實學,彰顯身為北齊三皇子的本事,這才有了近一步發展。”


    葉菁細細說給她聽,順勢還分析上了。


    “如今你對他愛答不理,他一直賣慘卻毫無用處,估計另辟蹊徑,想讓你和那些小姑娘一樣崇拜他吧。”


    “又或者,他對你徹底死了心,想著找個正經妻子過日子了。”


    陳雪瑩輕笑一聲:“但願是後者,我可不想擁有一堆爛桃花。”


    書中所謂的幾個男主,她是沒瞧上眼的,二皇子陸清風以欺負人為樂,她真是一點好感都沒有。


    至於這位愛賣慘的三皇子,她也不覺得心動,甚至還覺得可笑。


    葉菁砸吧著嘴,沒敢吭聲,隻是在心中嘀咕。


    桃花爛不爛,她不知道,但是書中的肉還挺香的。


    特別是在輪椅上的,總有種別樣的刺激。


    當然對著陳雪瑩,她是隻字不敢提,免得被笑話,畢竟肉再香,三皇子雙腿殘疾,書中的女主看起來也挺累的,陳雪瑩隻怕要嫌棄得不行。


    “你這是什麽表情,好像在回味什麽?看上他了,要不要我給你運作一二?”


    陳雪瑩雖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但是一轉頭看到她臉上的表情,瞬間就猜到了些許,狐疑地問道。


    葉菁瞬間就清醒了,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肉再香,那也是她作為讀者來評判的,若是把她換作當事人,當場就態度不同了。


    她立刻搖頭,跟撥浪鼓似的,恨不得離得遠遠的。


    “別別,我還想活得久一點。他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況且我一個宮女,他是皇子,這身份不對等,硬湊在一起,也是要血雨腥風,我可不想整個虐文套路。女主被虐身虐心兩百章,男主回頭二十章,就圓滿大結局了,我玻璃心。”她全身心都充斥著拒絕的意味。


    陳雪瑩輕笑出聲,沒再多言。


    一連幾日,陳雪瑩都召集了一幫年輕人過來,反正所有事宜都有宮人們準備,她就當個吉祥物一般,坐在一旁吃茶看戲。


    這幫小年輕顯然都知道聚會的含義,又正值年少輕狂的年紀,為了爭奪女孩子們的喜歡,為了從同輩人之中脫穎而出,還鬧出了不少小插曲。


    三皇子則趁著這次機會,大出風頭。


    這些來參加聚會的年輕人們,大多是世家子弟,如今幾日相處下來,多半都被三皇子收攏了人心,並且讚他文成武就,哪怕不良於行,也依然不能改變他的優秀,簡直是身殘誌堅的代表。


    年輕人更顯赤誠,說出來的彩虹屁簡直吹得人飄飄欲仙,不像那些老油條怎麽都透著一股虛假意味。


    陸清明顯然很擅長社交,對於姑娘們的青睞,他也處理得遊刃有餘,並沒有看出來對誰青眼有加,看起來還要挑上幾日的架勢。


    陳雪瑩卻看得不耐煩,辦了五日聚會之後,就去向皇上請辭了。


    “父皇,兒媳是太子妃,不是媒婆,況且三弟也挑得太久了,選秀都沒他這麽仔細。過來參加聚會的都是好姑娘,您還是快讓他定下來吧,免得人家爹娘心裏也不好受,這遲遲不決定,簡直是折磨人。”


    她行禮之後,就簡單明了地直奔主題,說得陸無極一愣一愣的。


    也就她膽子大,敢在皇上麵前說三皇子是選秀了,這是明擺著來上眼藥的。


    “也不光是為了他選皇子妃,一幫年輕人在一起,也能玩到一起去嘛。朕聽說你那裏熱鬧得很啊。”陸無極沉默片刻,忍不住開口道。


    倒不是想幫三兒子說話,主要是陳雪瑩這話太直接了,他就算對三皇子有不滿,也不可能直白地透露出來,反而還要打圓場。


    “熱鬧是挺熱鬧的,但每日都像有三千隻鴨子,在兒媳耳邊呱呱叫。特別是一群半大的小子,聲音粗嘎難聽,大老遠的說什麽話,兒媳是一句沒聽清楚,就感覺嘎嘎嘎。連做夢都被噶醒,兒媳真的要不行了,今早上起來頭疼劇烈。”


    “之前兒媳見到太子殿下,都歡喜異常,如今見到他,心中卻毫無波瀾。這聚會再辦上幾場,想必兒媳也要請罪去出家了,唯有常伴青燈古佛旁,才不用聽到鴨子叫。”


    陳雪瑩說這番話的時候,並沒有哭天搶地的,甚至連眼眶都沒紅一下,但是看著她那副眉頭緊皺的模樣,任誰都能看出她的痛苦。


    陸無極沉默半晌,遲遲沒下決斷。


    倒不是他不願意,而是他在想找什麽借口,終止這個聚會。


    總不能說,太子妃厭煩你們了。


    “父皇,三弟畢竟是青年人,他不應該把注意力長久地放在女人身上。兒媳瞧著他,在脂粉堆裏混得如魚得水,隻怕原本風光奇秀的人才,也要被養成了色胚。”陳雪瑩輕咳一聲,她自然是有備而來。


    “太子妃說得有理,那便停了吧。”


    既然陳雪瑩都把正經理由找好了,陸無極自然沒有再阻攔,直接同意了她的要求。


    “父皇,那此事就算兒媳圓滿完成了,不知您之前答應兒媳的事情,什麽時候能落實?”


    對於皇上的鬆口,陳雪瑩並沒露出多少歡喜的表情,而是繼續追問道。


    陸無極挑眉:“朕答應你什麽了?”


    “自然是讓太子殿下休沐兩日,陪兒媳兩日。”陳雪瑩相當直白地開了口。


    這老變態來到避暑行宮之後,玩得可歡了,成日召見佳昭儀作陪,時不時再寵幸一二美人,還真是來玩耍的。


    倒是把諸多朝事丟給陸昭處理,偏偏老變態又發病了,還要時不時抽查一二,弄得朝中人人自危。


    陸無極這回沒有猶豫,直接道:“準。”


    陳雪瑩得此回複,立刻興衝衝地趕回了寢宮。


    晚上陸昭回到殿內時,就見她歪在貴妃椅上,衝著他招手。


    “太子,可有人同你說,你有兩日休假?”


    陸昭點頭:“今日秦友安與孤說了,明日將手上的事情處理一下,後日與大後日休沐兩日。”


    “這可是本宮拚死拚活替你爭取來的,你準備怎麽過這兩日?”她漫不經心地問道。


    雖說語氣散漫,但是她忍不住眯起眼,顯然是多了幾分認真,更何況這句問話裏,她著重體現了自己的功勞,足見她的心思。


    “太子妃既如此說,你想孤怎麽過?”


    陳雪瑩砸吧著嘴道:“太子平日裏英明果決,這個時候怎麽犯糊塗了?既然是本宮替你爭取來的,這兩日你至少要花大半的時間在我身上。至於要如何過,自然是讓你我二人都開心地過。”


    “反正明日你要負責的是交接任務,想必並不會有太多朝事。就算有,那老變態估計也不好意思麻煩你,若他真的厚顏無恥,還交給你一堆擠壓成山的奏折,你索性也直說,沒有那麽多時間處理。”


    “明日白天處理完雜事,趁著晚上做個計劃出來,為後麵的兩日休假仔細規劃,這行宮裏有諸多可玩可賞的地方,我們一起去。”


    陳雪瑩顯然早就想好了答案,一提起來就停不下來,說個沒完。


    陸昭見她興致高,也沒有打擾,等她說完了才道:“太子妃想必對行宮比孤更熟悉,為了避免孤挑的地方,你不喜歡,不如你來決定?”


    他的話音剛落,就被她態度強烈地拒絕了。


    “我這五天陪著一群鴨子,累死累活,就為了讓你放兩天假,你可放過我吧。我再也不想安排這些破事兒了,為了避免我對行宮徹底厭倦,還是得交給你。而且我受的這些苦,也都是為了你,你可不能沒良心!”


    陳雪瑩立刻往貴妃椅上一躺,直接開始道德綁架了,依然還是她擅長的那套。


    陸昭忍不住笑了起來,直接坐到她身邊,伸手拍了拍她的發頂。


    “你這樣,讓孤想起哼哼唧唧的小狼崽。”


    小狼崽們討奶喝的時候,總會這種樣子。


    當然後麵這句話,他沒有直白地說出來,免得陳雪瑩翻臉。


    “你就說行不行吧?”


    “自然是行,你都為我奉獻這麽多了,孤自然要回報。”他順著她的話說。


    當下陳雪瑩就變得喜笑顏開,方才故意裝得柔弱模樣,立刻消失不見了,反而直接坐起來,伸手掐了一把他的臉。


    陸昭說到做到,第二日交接了任務之後,當真開始寫計劃。


    甚至為了讓陳雪瑩看到他的認真,他特地讓人把書桌辦到了外殿,與她處在同一空間,書寫之前還淨手焚香,一副虔誠的態度,跟要拜佛似的。


    其實他這副狀態,多半是在陳雪瑩麵前裝樣子。


    但是至少有個態度,這讓她感到很滿意,還特地讓宮人去做了一盤太子愛吃的糕點放在旁邊。


    清晨,陳雪瑩睡得正香時,忽然耳邊傳來一陣細微的交談聲。


    “太子妃,您醒一醒。”有人在叫她。


    陳雪瑩眉頭緊皺,立刻抬手揮了揮,跟攆蒼蠅似的。


    “走開,本宮今日一定要睡到自然醒。”


    她前幾日都起早籌辦東西,昨日好不容易睡了個早覺,還沒緩過勁兒來呢。


    “太子殿下來了。”花蓉湊在她耳邊道。


    “來就來唄,他要想睡,就在地上打地鋪。”陳雪瑩不以為意。


    陸昭來了很可怕嗎?若是說陸無極那個老變態來,才能把她嚇醒好吧。


    “起來,今早要去看日出。”男人的聲音在床邊響起。


    陳雪瑩頓了頓,腦子裏的神誌稍微清明些,但身體依舊疲憊得很,身下這張柔軟的床鋪似乎有魔力一般,讓她恨不得融化在床上。


    “不想看。”她毫不猶豫地拒絕。


    陸昭站在床邊,看著她雙眸緊閉的模樣,忍不住遲疑起來。


    她睡得這麽熟,他也不忍打攪,可想起昨晚他製定好計劃,她雖然滿心期待,卻不肯提前查看,說是為了保留驚喜。


    結果今日第一項計劃,就麵臨著擱淺的境地,也不知道她睡醒後會不會後悔。


    “真的不看嗎?孤找好觀景台了,風景甚美。若是你起來,不想走路,可以坐轎子。”


    陸昭深思過後,還是決定最後努力一把。


    陳雪瑩眉頭皺緊,最終伸了個懶腰,不情願地睜開眼。


    “你說得哦,要是風景不美,我跟你沒完。”


    陸昭這番話還是準確拿捏了她,戳中了重要的兩個點,一是風景很美,不去會後悔;二是無需走路,讓人抬著就行,她隻需要從床上爬起來,大不了在轎子上繼續睡。


    左右兩邊的宮女立刻上前,服侍著她穿衣洗漱,快速地盤發。


    等到妝成時,她已經恢複了大半的精神。


    “觀景台在哪兒?”


    “山上。”


    陳雪瑩聽到這個答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就知道。


    行宮附近有山有水,而想看日出,多半就是在山上,特別是在山頂上,想必場麵更加壯觀。


    她雖然能猜到,可是在現代,卻從來沒在山頂上看過一次日出。


    要麽是起不來,要麽就是爬不上去。


    一大早就要爬到山頂上,以她的體能,真吃不消。


    “那山還挺高的,轎子也上不去吧?我這麽柔弱,真的隻能走幾步路,再多可是不行了。”她不滿地嘀咕道。


    她提前給他打預防針。


    “無事,孤背你。”


    有陸昭這句話在,陳雪瑩瞬間就不再擔心了。


    轎子抬到半山腰,陸昭就讓她趴到自己背上來。


    倒不是不能坐轎子了,隻是抬轎為了保持平衡,行進速度頗慢,眼看著天色已經逐漸開始變白,再這麽磨蹭下去隻怕來不及。


    陳雪瑩趴在他的背上,男人走得又快又穩。


    “陸昭,沒想到你腰這麽好。”


    “不錯啊,年輕人,再加把勁兒!”


    或許是騎在他背上,一低頭就能看到他的發旋,很少以這種居高臨下的視角看他,陳雪瑩興致頗高,話也變得多了起來,還動不動摸上兩把,感受他肌肉的強度。


    對於她這種近乎耍流氓的架勢,陸昭有些哭笑不得,偶爾與她鬥幾句嘴,多半都是安靜行路,免得過了時辰。


    這大夏天的,如此運動本該出汗才是,但此刻是清晨,山上溫度又偏低,反而透著一股涼意。


    她竟然靠在他的背上,搖搖晃晃地睡了過去。


    感受到那張叭叭的小嘴終於停了,原本躁動的人也安靜下來,乖巧得不行。


    陸昭已經猜到背上的人,恐怕是睡著了,走得更加穩當了。


    “醒醒。”


    耳邊傳來男人的低聲呼喚,當她再次睜開眼時,他們已經在山頂上了。


    宮人們早就布置好了,地上鋪著幾層草席,草席上又擺著軟墊,兩人紛紛坐下。


    原本泛著魚肚白的天邊,逐漸顯出橙色,顯然太陽要出來了。


    她剛睡醒,身體還有些發軟,渾身無力地靠在他的肩頭,但是看到那抹亮色,忽然就來了精神。


    橙色逐漸變得濃鬱,近乎於紅色,太陽也露出的更多了。


    黑暗散去,光明撒向天地萬物。


    而他們坐在山頂上,抬眼是旭日東升,垂眸是山清水秀,遠處還有薄霧縈繞,仿佛置身於仙境一般,讓人飄飄然。


    陳雪瑩看過無數日出日落的美圖,不僅在高高的山頂上,還有一望無際的海邊。


    可是再美的圖片,都拍不出此刻她身臨其境的心境。


    陳雪瑩瞬間就墜入其中,她的身體像是泡在氣泡水裏一般,激動又開心,這股心緒無處宣泄。


    陸昭觀景的狀態卻是有些遊離,眼前的美景雖然也入眼,但卻總達不到心底,像是左眼睛進右眼睛出一般。


    他的注意力,多半都在別的地方。


    他的手被陳雪瑩牢牢抓住,這還是她主動抓的,甚至用力地搖晃。


    此刻他無心觀察太陽冒出多少,隻是感受著她手指有多柔軟,中指還戴了戒指,掌心細滑,應該也是抹了脂膏,稍後若是鬆開了,想必他手上也會沾染上香氣。


    “出來了,太陽全出來了。陸昭真有你的,真好看啊啊啊!”她一下子跳了起來。


    當然抓住他的手也沒放開,隻是陸昭沒反應過來,還坐在原地,終究是沒站起來。


    陳雪瑩眯起眼睛,太陽全部徹底升出來時,日光變得刺眼。


    她此刻激動的心情也全然表露,沒有之前在宮中偽裝的架勢,身邊的陸昭是可以信任的人,至少此刻哪怕她像個瘋子,沒有儀態地大喊大叫,也不用擔心他會多想。


    她感受到自己心髒劇烈的跳動,甚至有些詫異。


    常年周旋在各色人之間,陳雪瑩都以為自己是個冷心冷肺的人,可是此刻,卻因為在山頂看了一次日出,她有種鼻子發酸的激動感。


    說句矯情的話,太陽跳出的瞬間,她似乎與大自然產生了共鳴,這種波瀾壯闊的場景,極其震撼。


    “你怎麽都不興奮?”


    陳雪瑩稍微冷靜之後,就注意到身邊人,從一開始就很少說話。


    甚至在她大喊大叫的瞬間,他都一聲不吭,簡直像個雕塑一般。


    當她一轉頭,就看到陸昭有些發紅的耳朵,頓時察覺到不對勁。


    仔細觀察過後,就感覺到更多的不同之處,他比往常要緊繃許多。


    身體僵直,甚至是一動不敢動,而被她握住的手掌,此刻也在冒汗,他卻連跟手指也沒動彈,像是雕像一般。


    陳雪瑩忍不住想笑,湊近了幾分。


    “陸昭,方才背我爬山都沒出汗,怎麽現在還冒汗了?”她輕聲詢問。


    陸昭擦了擦額角,的確有些濕意。


    “看日出太激動了,太子妃不覺得熱?”他狀似不經意地詢問,還轉過頭與她對視,麵容平靜,擺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


    四目相對,陳雪瑩也認真了起來,男人並沒有移開視線,反而也很專注地盯著她看。


    莫名變成了對視遊戲,仿佛誰先眨眼誰就輸了一般。


    陳雪瑩揚起嘴角笑開了,眸光狡黠地道:“傳說一起看完日出的男女,若是能在原地親吻對方,就會受到太陽的庇佑,這輩子無災無難,福氣滿滿。”


    原本維持住平靜的陸昭,聽到這話,瞬間有一種被拆穿的感覺,他像是被燙到一般,立刻轉過頭。


    但緊接著就聽到了陳雪瑩的笑聲,他立刻覺得自己被耍了,又轉過頭來,瞪著她:“這話可不能胡說。”


    “這種事情有什麽好胡說的,胡說又沒人給錢。”


    “你聽誰說的?如此不成體統的話。”陸昭的耳朵更紅了,甚至語速都比平日快了許多,像是有人在後麵催似的。


    古人都是很含蓄的,根本不會有親吻這種傳言。


    畢竟這些傳說都來自現代,是陳雪瑩臨時改的,原本是說在摩天輪下接吻,會得到祝福。


    “這有什麽,人家說的自然是夫妻兩口子,你不信就算了。”她轉過頭去,不再糾纏此事,仿佛隻是隨口一提。


    原本被刺激得快應激的陸昭,一看她不再提了,心底頓時被遺憾和失落占據了。


    甚至伴隨著陳雪瑩聊起其他話題,那股失望感越來越強烈,幾乎要把他淹沒了。


    他沉默良久,才開口:“你信嗎?”


    “信什麽?”她故意問,畢竟已經聊新話題了嘛,她怎麽知道他問得是什麽。


    “在原地、親吻彼此,會得到太陽的祝福。”他打了個磕巴。


    “我信啊,上山之前我就想試試呢,不過你不信,等下回遇到別人再試試吧。”


    她話音剛落,手上被握住的力道就加重了。


    “別找別人,就找我。”他的語氣很堅定。


    “你不信我找你作甚,強人所難非本宮所願。”


    “你信我就信。”陸昭毫不猶豫地改口。


    陳雪瑩歪了歪頭,滿臉狐疑地道:“什麽叫我信你就信,太子殿下什麽時候,如此沒有自我決斷力了,還跟著別人的意願走?”


    她似乎打定了不與他親吻,甚至還用力掙紮,將手抽了回來,一副要與他保持距離的模樣。


    隻是沒等她退開,男人就迎來過來,重新握緊了她的手,另一隻手則覆在她的腦後,將她按過來,兩人的嘴唇相貼。


    當唇瓣觸碰在一起的瞬間,陸昭竟然打了個哆嗦,也不知是緊張還是恐慌,把陳雪瑩弄得直接唇角上揚,差點笑出來。


    隻是笑聲還沒發出來,嘴唇就被用力堵住了。


    很顯然,陸昭察覺到她的嘲笑,頓時羞惱交加,決定給她個教訓。


    他從一開始的無措遲疑,到後麵的攻城略地,甚至為了彰顯自己的決心,甚至來了個法式熱吻,舌頭都開始越界。


    隻可惜他仍然緊張,群龍無首一般亂竄,隻知道蠻橫地衝撞,甚至牙齒都磕到了她的唇瓣,像是小狗在啃咬一樣。


    陳雪瑩抬起手,摸上了他的後頸,力道輕柔地摩挲著,帶著一股無聲的安撫。


    她的唇舌開始慢慢引導起來,用行動告訴他要輕柔。


    很快,他的急躁退去,變得循序漸進起來。


    不得不說,他是個很好的學生,甚至還會舉一反三,許多陳雪瑩沒有指點的東西,他也無師自通了。


    輕柔地碾磨,緩慢地摩挲和吮吸,甚至玩起了花樣。


    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兩人緊緊相擁,連地上的影子都糾纏在一起,不分你我,看起來的確很有接受祝福的意味。


    陳雪瑩有些憋氣,忍不住拍拍他的後背,提醒他差不多就得了,但是陸昭卻不肯鬆開。


    直到她改拍變成掐,甚至使出了吃奶的力道,男人才終於鬆口。


    陳雪瑩輕喘著,眼睛不滿地瞪著他:“陸昭,你真是屬狗的,咬上就不鬆口啊?”


    男人無意識地抿了抿唇角,“我隻是覺得要時間久一點,太陽才能看得見,畢竟相信這個傳說的應該不止我們二人,太多人在行此事,隻怕會忽略。”


    陳雪瑩被他的歪理給氣笑了,原本是她隨口一說逗他的話,如今被拿出來反製自己,這感覺也是很奇妙。


    她擺擺手,不願多言,隻是抿唇的時候,始終覺得下唇有點又痛又麻。


    陸昭的視線,則依然緊盯著她,像是一團燒得正旺的火一般,根本無法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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