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不再耽擱,直接吹了個口哨,瞬間那幾頭衝著麗嬪嗷嗷叫喚的狼,立刻閉上嘴,一扭頭衝著他跑了過去。


    麗嬪一見狼群走了,頓時腰杆子挺得更直了。


    她衝著陳雪瑩輕蔑一笑:“你的狼畜-生們都走了,看你還如何囂張!”


    “你們還愣著作甚,趕緊過去抓住她。太子妃衝撞了本嬪腹中的胎兒,把她丟出皇宮。”麗嬪得勢,更加囂張了。


    不過宮人還沒衝過去,就見陸昭領著狼又走了過來。


    “太子,你這是何意?”麗嬪眯了眯眼,外強中幹地道。


    “麗嬪,你該回宮了。”陸昭並不回答,隻是冷聲讓她離開。


    麗嬪自然不會屈服,北齊太子凶名在外,她原本是害怕的,但是自從進宮伺候陸無極之後,她也知道這父子倆的相處方式。


    哪怕太子再如何厲害,也逃不出皇上的手掌心,她如今懷有皇上的子嗣,就是帶著免死金牌,太子如果不想沾上謀害親弟的名聲,也也得退避三舍。


    況且她在心底認定,太子比陳雪瑩這個瘋女人講道理,她更不用怕。


    “太子,你來得正好,管管你的太子妃吧。她都快爬到我的頭上了,謀害皇嗣,罪加一等。”


    陸昭的眉頭皺了皺,明顯有些不耐。


    他原本就很不耐煩了,麗嬪還在這裏跟他掰扯。


    “麗嬪,孤已經聽說了,太子妃在這裏和狼群玩得好好的,你最近都稱病不出,要休養生息,結果聽說她在這裏,偏要趕過來。孤覺得,你是自討苦吃。”男人的聲音低沉了幾分,已經帶上了警告的意味。


    可惜麗嬪根本聽不出畫外音,完全肆無忌憚,隻是吵吵嚷嚷地要把陳雪瑩扔出去。


    “送麗嬪回宮。”陸昭沒再聽下去,而是冷聲開口,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東宮的宮人們立刻上前,直接逼近。


    “麗嬪娘娘,您請吧,免得奴才幾個動手,就不好看了。”


    麗嬪整個人一怔,難以置信地道:“你敢強製讓本嬪走?我不走,這裏是禦花園,誰都能來,憑什麽走的是我不是她!明明是她帶著狼群亂走,嚇壞了後宮眾人,你身為太子不僅不管教她,還來打壓我!本嬪是不會走的!”


    她喊叫的聲音越發尖銳,到最後都變成了歇斯底裏,完全瘋魔了一般。


    幾個東宮宮人對視了一眼,終於失了耐心,紛紛上前要強製逼迫她離開。


    他們是不可能違背太子的命令,哪怕此刻麵對的是皇上的寵妃。


    麗嬪正處於情緒激動中,完全不能理智思考。


    還是她身邊的大宮女看出了太子的態度,立刻低聲勸解:“娘娘,咱先回宮吧。”


    “本嬪不走,我是皇上的女人,陳雪瑩不過是太子的女人而已,還要我讓著她?皇上比不過太子嗎?”麗嬪語氣尖銳的詢問。


    哪怕是怒急攻心,她也找到了正確的攻擊點,陸無極最忌諱兒子強過他。


    大宮女被嚇得臉色都白了,心知這話不能說。


    哪怕有幾分道理,可是天家父子的關係,也不該由一個妃嬪說出口,這完全就是挑撥。


    “娘娘,咱不是讓著太子妃,實在是那幾頭狼畜生不懂人事,它們實在不可控,它們是瓦礫,您懷著龍種可是瓷器,咱不能用瓷器碰瓦礫,那吃虧的可是咱。你們幾個,快攙扶著娘娘回宮。”


    大宮女勸了幾句,見她始終拗不過彎來,立刻招呼旁邊的宮人,把麗嬪架了起來,快步離開。


    陳雪瑩眼看她被架走了,也跟著叫囂起來:“你走什麽呀,不是要把本宮丟出去的嗎?我好好在這兒站著,你倒是先被攆走了,下回放大話的時候,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免得大放厥詞,徒惹笑話!”


    很顯然,她把得理不饒人,痛打落水狗,演繹得淋漓盡致。


    麗嬪氣得吱哇亂叫,幾次要調頭回來繼續硬碰硬,但是有陸昭在這裏,她身邊的宮人都不敢招惹太子,還是硬架著她離開。


    直到麗嬪一行人徹底離開,陳雪瑩才撇了撇嘴,臉上露出不屑的表情來。


    “真是便宜她了!氣煞我也!”


    陸昭冷著臉走過來,周身都是低氣壓,直接坐上了轎輦,與她同乘。


    “起轎回東宮。”


    很顯然他一直壓抑著火氣,陳雪瑩也背對著他,完全不說話,明顯是要冷戰,有些話在禦花園也不好說,免得人多口雜。


    直到回了東宮,進入內殿,陸昭才冷聲開口。


    “陳雪瑩,你是不是嫌活得太長了?非得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來?”


    “本宮活得很好,鬧這麽大動靜怨我嗎?是你要攆我走,本宮自覺無聊,就去找狼群玩耍了,也不耽誤你批閱奏折,這會兒還要怪本宮,你怎麽說得出口?”陳雪瑩白了他一眼,嗤笑道。


    陸昭的火氣蹭蹭往上冒,又開始了。


    合著她這意思就是怪他了。


    “你去找狼群,沒問題,但是為何要牽他們在皇宮裏四處亂轉?你出身大燕皇族,乃是金枝玉葉,自小就學規矩長大的,難道不知道宮裏不讓亂轉嗎?更何況你還帶著這些凶獸?”


    “凶獸,什麽凶獸?本宮的狼群明明都是聽話的乖乖,討喜得很。它們凶誰了?”陳雪瑩故作不解。


    “不要裝傻充愣。麗嬪懷有龍嗣,雖說皇上不缺兒子,但是不代表他能容忍你欺侮他的女人。”陸昭拆穿她的話。


    陳雪瑩立刻冷下臉來,“這能怪我嗎?分明是她故意撞上來,就是要本宮向她示弱。當初在大燕,大燕皇帝的妃嬪可沒一個敢觸本宮的黴頭。你怎麽不怪皇上沒管好他的女人呢?”


    陸昭被她堵得噎住,沉默片刻才道:“你也知道這不是大燕皇宮,就得按照北齊的規矩來。”


    陳雪瑩冷笑一聲,立刻針鋒相對:“嗬,都嘲笑大燕皇帝是慫貨,可他卻能讓本宮在皇宮裏橫著走。你這位北齊太子,倒是凶名在外,可惜本宮自從跟了你,那是一天好日子都沒過上,遇到上門找茬的,還得點頭哈腰認錯。”


    陸昭捏了捏眉頭,他的頭又開始痛了,針紮一般。


    “這真是太巧了,孤難得與太子妃有了同感。自從成親後,孤是一天好日子都沒過上。”他立刻反擊回去。


    這日子誰愛過誰過去!


    “可惜啊,本宮是來和親的,為了兩國邦交,連和離都不行,除非你實現一個小目標,先當上北齊皇帝,但你又實現不了,隻是苦了本宮,要繼續跟著你受委屈。”


    陳雪瑩看了看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陸昭咬牙,他想發揍人,卻又不知道揍誰。


    因為陳雪瑩根本承受不住他一拳頭,這要是揍死了,他真的得被萬人唾棄。


    估摸著天下人就傳遍了,太子殿下窺覷太子妃豐厚的嫁妝,把人生生磋磨死了。


    明明之前在懸崖邊上初遇之時,他能毫無顧忌地下殺手,如今倒是完全偃旗息鼓。


    陳雪瑩一抬頭,看見他雙眼通紅,拳頭緊握的樣子。


    “咋滴,拳頭捏這麽緊,是想捶牆,還是又想捏茶盞啊?來來來,這個茶盞是你們東宮的,隨便捏,一套全捏碎了也無所謂,本宮給你鼓掌。”她伸手將麵前的茶盞推了過去,說出來的話,依然是能把人氣死。


    陸昭抬頭看她,氣壓低沉。


    陳雪瑩無所畏懼地瞪了回去,哎嘿,她雖然是來和親的,但好歹也算白富美,而陸昭身為北齊太子,空有武力卻沒太多金銀,他被陸無極壓製這麽多年,自然想造反。


    造反就要錢啊,如今來了個超級富婆太子妃,還成了他的債主,自然不能一拳打死,否則這以後的錢可就沒了。


    她和陸昭顯然不是白富美和鳳凰男組合,但是她在努力往上靠,她可不想完全成為他的附庸。


    男人起身,走到她麵前,俯身湊近,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


    “做什麽?”


    陳雪瑩擰了擰眉頭,猛然靠近的男人,周身氣場太強,瞬間周圍都是他的氣息,讓她隱隱有些不安,卻並未表現出來。


    陸家的男人都有野獸一般的直覺,她但凡有退縮,都會被察覺。


    “太子妃仗著自己身嬌體弱,孤一拳能把你錘死,因此不敢動手。而你有所依仗,越發要上天了。”他眯了眯眼,聲音壓低。


    陳雪瑩輕笑,眼神裏帶著幾分挑釁,好似在說“事實如此,你能奈何?”,完全有恃無恐。


    男人的拇指上滑,從她的下巴落到了唇瓣上,輕輕用力,又從唇瓣中間刮到下巴處。


    “你在做什麽?”她擰眉,冷聲質問道。


    男人的手指很熱,落在她臉上一路滑動,帶起一陣微妙的觸感,再配上摸她唇的動作,顯得很曖昧。


    不過他的眼神裏卻絲毫沒有曖昧之意,甚至還帶著幾分戲謔,仿佛是看到了什麽有趣的場景一般。


    她頓覺不妙,抓住他的手腕,想推開他。


    可是陸昭比她的力氣大多了,他不想離開,就沒人能推得動。


    “孤在作畫。”


    他終於收手了,仔細端詳片刻,回答她。


    陳雪瑩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頓覺五雷轟頂,她馬上掏出隨身銅鏡查看。


    就見原本精致的妝容,已然破碎不堪,紅色的口脂全都被他抹了出來,印在白皙的臉上,像是女鬼一般,弄得到處都是嫣紅。


    “陸昭,你完了!”她猛地跳到他身旁,伸手掐他。


    兩人正在“過招”之際,外麵傳來李德略顯急迫的通傳聲。


    “太子,太子妃,彩霞宮傳來消息,麗嬪娘娘受到了驚嚇,又被氣得不輕,如今已經發動要生了。太醫都趕過去了,說是要難產。”


    “麗嬪身孕幾個月了?”陳雪瑩問。


    “八個月。宮裏方才都傳七活八不活,奴才已經下令讓人封口。”李德回答。


    她忍不住擰眉,女人生產猶如過鬼門關,現代醫學那麽發達,生產都是一旦難關,更何況是古代。


    若是麗嬪真因為被她氣的,而早產了,她的內心絕對難安。


    “早知道之前就避一避了。”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這會兒知道怕了?”陸昭側目。


    “不是怕,而是沒必要為了一時之爭,鬧出兩條人命來。”


    陸昭見她臉色不好,神情有些恍惚,顯然心中是在意的。


    明明之前被他用匕首抵住脖子,她都沒露出這種神情來,如今倒是被麗嬪生產給嚇到了。


    “麗嬪是常勝大將軍的嫡長女,自幼受寵,到了宮裏也不改脾性。後宮眾人多因她的家世,對她避讓三分,更讓她不懂收斂。你是除了皇上以外,唯一一個讓她吃癟的人,你讓她受辱,她也絕對不會讓你好過。”


    陸昭難得說這麽長的句子,還把麗嬪這性格的養成,解釋了一通,分明是在安撫她。


    “你是說她拿孩子和我賭氣?不可能吧?”她一驚。


    “孤什麽都沒說,還得讓人查。李德,讓彩霞宮的人動起來,孤要盡快知曉答案。”陸昭擺擺手,下了命令。


    “是,奴才這就去。”李德行禮告退。


    陳雪瑩往椅子上一坐,整個人心情都不好了,明顯是心緒不寧。


    陸昭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她揮開他的手,忍不住撇嘴道:“本宮此刻沒心情了,太子殿下,您去批閱奏折吧,本宮要自閉。”


    男人被她的話給逗笑了,伸手點了一下她的唇角:“孤是提醒你,妝還是花的。”


    陳雪瑩立刻反應了過來,馬上讓人來替她梳洗。


    李德的速度很快,小半個時辰就來回話了。


    “奴才問清楚了,麗嬪娘娘回宮之後,把人都遣走了,隻留了貼身大宮女在寢殿裏,等之後就叫了出來,大家都衝進去,發現她躺倒在地,身下都是血,並不像氣到突然發動。”他仔細把情況說了。


    陳雪瑩與陸昭對視一眼,心中已然有了判斷。


    “下去吧。”


    陳雪瑩微微鬆了一口氣,“她若真是被本宮氣到早產,隻會讓更多人留下來當見證,如今把人都遣散了,隻剩貼身大宮女,誰知道她那會兒在寢殿裏發生了什麽。”


    李德打探來的消息,雖然沒有直接證據,但是光聽那幾句匯報的話,就足以讓她肯定此事不是被氣的,更不是受到了驚嚇。


    像這種貼身大宮女,都是從自幼跟在身邊長大,一家子的性命都捏在麗嬪手裏,很難背叛。


    話雖這麽說,陳雪瑩一直留在宮裏等消息,直到聽說麗嬪生下個小皇子,母子平安,她才算是徹底鬆了一口氣。


    “得虧她命好,還真生了個皇子傍身,估摸著盛寵不斷,本宮不會要去給她低頭賠罪吧?”


    陳雪瑩這會兒就隻操心自己的事情了,北齊這種風氣,完全不把女人放在眼裏,她進宮之後都沒見過公主,滿耳朵都是太子皇子。


    麗嬪本來就受寵,又有了兒子,恐怕寵愛更上一層樓了。


    到時候麗嬪的氣焰隻會更加囂張,陳雪瑩不想低頭也得做出樣子來。


    倒是陸昭冷笑一聲:“命好?給北齊皇帝生孩子的女人,沒一個命好的。”


    陳雪瑩想起陸家人一個個都被養成了變態,頓時也反應過來了。


    北齊皇室很多規矩,都不能用常理去衡量。


    “天色已晚,孤送你出宮,免得待會兒走不了。”他看了看窗外,低聲道。


    陳雪瑩下意識地點頭,忍不住輕聲調侃:“你竟然要送我?”


    陸昭挑眉:“你若不喜,孤便不送。”


    “誰說不喜,本宮歡喜得不行,下回都送。”她立刻表示。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轎輦,他吹了一聲口哨,瞬間趴在院子裏的狼群,紛紛站了起來,直接跟在轎輦後麵。


    “讓它們一起送本宮?排場夠大。”她眨了眨眼,順手又開始摸食盒喂肉幹。


    陸昭沒說話,一直送到宮門外,看著她上了馬車。


    “回去吧,明天見。”陳雪瑩衝他揮揮手。


    “最近幾日無事不要進宮,狼群也跟著你去公主府,注意安全。”他瞧著她,輕聲叮囑。


    陳雪瑩微微一怔,他叮囑的話不算長,不過簡單一句而已,語氣也沒有很溫和,甚至與平時一樣冷漠,可是她卻聽出了幾分溫柔的意思。


    “太子殿下,你在關心我?”她輕笑。


    男人垂下眼瞼,衝著周圍的狼群吹了一聲口哨,似乎在對它們下命令,之後才冷聲回複:“孤是怕你死了,沒人援助,無法實現小目標了。”


    他將車簾撂下,順手理順,拒絕再和她交流。


    男人伸手拍了一下馬屁股,看著狼群前呼後擁著馬車離開。


    恰在這時,有個小太監幾步跑過來,正是龍乾宮伺候的宮人。


    “見過太子殿下,太子妃已經走了嗎?皇上傳召她去問話。”小太監匆匆行了一禮,就伸長脖子看去,立刻想讓人去追。


    “不必,宮裏快要下鑰了,隻怕時間來不及。孤去見父皇。”他直接阻攔。


    小太監還想說什麽,卻被他打斷了:“父皇要是問責,孤一力承擔。”


    陸昭很快便趕到龍乾宮,陸無極已經聽完小太監的匯報了,麵上表情不變。


    “朕沒看出來,你倒是個會疼女人的。怎麽,怕朕苛待兒媳?”陸無極開口。


    他的話語裏雖然帶著調侃,但是語氣卻冷漠至極,顯然是諷刺他。


    “父皇恕罪,兒臣並無有此想法,隻是今日麗嬪一事,是兒臣處理的。讓麗嬪先行離開,也是兒臣下的命令,若是兒臣讓一個女人擋在身前,實在不妥當,有失身份。還請您責罰。”陸昭直接一力承擔,他撩起衣擺,跪在地上。


    殿內陷入一片寂靜之中,看著他跪了良久,才重新開口。


    “女人之間的爭端,朕原本不想管,不過麗嬪的母親已經進宮,鍾海雖然不在薊城,但是想必此事很快就會傳到他的耳中,朕要給他一個交代。太子妃明日進宮來,要給麗嬪賠罪。”


    陸無極的語氣冷然,完全沒有轉圜的餘地。


    麗嬪剛生了個皇子,可是陸無極卻隻字未提,至今也未曾去看過他們母子,說是追究責任,也不過是看在她父親鍾海的份上。


    “父皇,讓麗嬪離開是兒臣讓宮人執行的,她受了驚嚇早產,也該由兒臣去——”陸昭沉默片刻,還是開口了,給出的理由依舊是之前那個。


    隻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陸無極給打斷了。


    “從什麽時候起,朕和你說話,也需要說第二次了。”


    陸昭瞬間閉嘴了,隻能再次低聲道:“父皇恕罪。”


    陳雪瑩回到公主府後,特地讓小廚房做了一鍋不放鹽的肉食,喂那些狼群吃。


    “小乖乖們,我簡直掏心掏肺對你們,你們可得記住誰才是狼王,不要總聽陸昭那個棺材臉的話,跟著我混吃香的喝辣的,跟著他三天餓九頓的,根本沒盼頭啊……”


    她就坐在旁邊,看到它們吃得狼吞虎咽,忍不住挨個摸了摸狼頭,像是念咒語一般,把這些話灌進它們的耳朵裏。


    “公主,宮裏來人了。”花蓉走過來,輕聲通傳。


    陳雪瑩微微一怔,立刻讓人請他們進來。


    “太子妃,奴才是在龍乾宮伺候的小東子,特來傳皇上口諭,讓您明兒一早去彩霞宮請安。”


    “本宮知曉了,賞。”她擺擺手。


    花蓉立刻領著小東子出去,從衣袖裏摸出一個稱手的荷包塞給他。


    “東公公,麗嬪娘娘剛生下小皇子,肯定得好好休息一番,這一大早過去,是不是太早了?”花蓉詢問。


    小東子捏了捏荷包,感到分量不輕,顯然裏麵銀子給的不少,頓時喜笑顏開。


    太子妃果然如傳聞中的那般大方,連她手下的丫頭都如此闊綽。


    “這位姑娘,咱家也不瞞您。麗嬪娘娘的確需要休息,但是太子妃肯定要早去的,不然如何討得娘娘歡心。去的早,方顯誠意,隻是估摸著要多等片刻。”


    他看在銀子的份上,說話也沒兜圈子,直接點明了。


    麗嬪顯然就是要她早去,幹站在外麵,還指不定什麽時候讓她進去呢。


    說不定明日直接讓她吃閉門羹,最好讓宮人們都能瞧見,太子妃站在外頭吃掛落了。


    這樣麗嬪把麵子找了回來,消氣之後,這篇才能翻過去。


    花蓉客客氣氣地把人送走,回去之後,就替陳雪瑩打抱不平。


    “主子,這說是請安,分明是請罪。還讓龍乾宮的宮人來通傳,變相讓皇上下了命令,誰敢不去啊?”花蓉明白得很,幾句話就把這裏頭的彎彎繞繞講清楚了。


    “不是變相讓皇上下命令,而是本來就是北齊皇帝下的命令。麗妃可沒這個本事,讓皇帝幫忙做事。”陳雪瑩糾正她。


    “啊?可是主子,您不是已經送了狼雕塑去了嗎?之後還會再塑一尊大的金身,他之前也都收下了!”花葡不解,下意識問出口。


    陳雪瑩頓時被她這番話弄得哭笑不得,抬手點了點她額頭:“傻丫頭,說什麽傻話呢!再多的金銀,也比不過麗妃背後的常勝大將軍。況且誰說收下了,就一定會辦事的。有多少光拿錢不辦事的,你可別忘了北齊是怎麽發家的?”


    說到這裏,陳雪瑩忍不住撇嘴。


    一脈相承的父子,陸無極的信譽度,可比陸昭差遠了。


    葉菁一直沒說話,直到晚上快歇息時,她才瞅準隻有兩人獨處的機會。


    “今天麗嬪這事兒,會不會有些衝動?她肚子裏裝了一個,原本就有恃無恐,咱惹不起躲得起,也不一定要正麵硬剛。”葉菁忍不住低聲說了幾句。


    陳雪瑩每次地操作都挺極限的,簡直是在翻車邊緣徘徊,看得葉菁每次都心驚膽戰,好在陸昭吃她這一套。


    但麗妃明顯不吃,這回踢到了鐵板,就要吃癟。


    陳雪瑩擺擺手:“麗嬪和我天生不對盤,初次見麵,就互相看不順眼,這次明顯就是她來找茬,我就算避開了,以後她也還會出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


    “至於明天拜見她,閉門羹是不可能吃的。別忘了我的處事準則,我不好過,誰也別想好過。她如今有了孩子,就有了軟肋,結果都不怕事兒,我一個有病還瘋的作精,更不怕了。”


    她邊說邊扯著嘴角,盈盈一笑,眼神裏閃爍著幾分興奮。


    葉菁瞪著眼睛,下意識地後退兩步,連連擺手。


    “你別衝著我笑,我害怕。這大晚上的,怪瘮人的,你正常點!”葉菁說到後麵,聲音都開始打顫了。


    媽的,瘋子發病的時候,某些角度和女鬼也差不離了。


    想想連北齊太子那種人物,都三番五次被陳雪瑩折騰到認輸,罵她有病。


    麗嬪竟然敢招惹她,真的是腦子缺根弦。


    陳雪瑩被她逗得笑出聲,不再故意露出陰測測的笑容,恢複了正常。


    “你啊,別操心太多。陸無極目前根本不想殺我,隻要作不死,就往死裏作。誰知道這鬼日子能安生幾天,一旦他對我起了殺心,哪怕我天天夾著尾巴做人,也沒用,還不如趁著今朝有酒,趕緊往死裏發酒瘋。”她輕聲細語地安撫道。


    語氣雖然溫柔至極,但是說出來的話,簡直驚世駭俗,又把葉菁嚇得夠嗆。


    葉菁忍不住去搖晃她的肩膀:“聽聽你腦子裏,是不是有水聲?趕緊倒一倒。”


    陳雪瑩抓住她的手腕:“好了好了,不逗你。我心裏有數,如果真的不小心噶了,我也為你準備好後路了。”


    葉菁不僅沒被安慰到,還被她嚇一跳。


    陳雪瑩再三保證之後,才算揭過這一茬。


    清晨,陳雪瑩很早就被花蓉叫醒了,整個人迷迷糊糊的,還帶著幾分起床氣。


    一直到走進宮門,從馬車換成轎子,清冷的晨風一吹,她才清醒了些。


    轎輦被抬起,晃晃悠悠地朝著彩霞宮走去。


    隻是半路卻被一個嬤嬤截胡了,那位嬤嬤看著有些年紀了,頭發花白,而且顯然很有身份,幾個宮人都認識她,並且還行禮了。


    “魏嬤嬤。”


    “老身姓魏,乃是鳳藻宮的掌事嬤嬤,皇後娘娘聽說太子妃求見過好幾次,但是她一直身子不適,未能接見,心裏也惦記著。這兩日剛有起色,就讓老奴來接您。”魏嬤嬤衝著她屈膝,話說得相當客氣。


    陳雪瑩微微一愣,立刻要下轎親自攙扶。


    她雖然又作又瘋,但並不是蠻不講理之人,別人敬她一尺,她自然要還人一尺。


    魏嬤嬤如此客套,將前因後果都說得清清楚楚,給足了太子妃麵子。


    更何況還是挑了今日,她要被麗妃責罰當天,皇後讓魏嬤嬤來截胡,分明是給她撐腰的意思。


    這就相當於雪中送炭。


    “太子妃您坐著,無需下轎。娘娘那邊等得及,要與您一同用早膳呢!”魏嬤嬤瞧見她的動作,快走了幾步,直接按住她。


    “嬤嬤客氣了,隻是昨日龍乾宮的東公公,特地傳口諭,讓本宮今早盡快感到彩霞宮去。”


    魏嬤嬤擺擺手:“無妨,娘娘已與皇上說過了,您直接去鳳藻宮即可,太子妃請放心。”


    陳雪瑩這回是真的驚了,好家夥,皇後原來能量這麽大,讓陸無極這個老變態收回成命了。


    她一走進鳳藻宮,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藥味兒,顯然皇後病重,並不是托詞,而是確有其事。


    皇後靠坐在軟墊上,明明才是秋天,她已經穿著厚衣裳,手裏還捧著暖爐。


    她一臉病容,狀態極其不好,臉上的皺紋十分明顯,頭發儀式半百,看著甚至比陸無極還要老。


    隻是皇後氣質好,並不會讓人注意她的衰老,而是會感歎,當美人有了皺紋,反而更增添了幾分歲月的淡然。


    或許是久病床前,她顯得非常恬淡,眉眼間有淡淡愁緒,惹人憐惜。


    “雪瑩來了。”她輕咳了一聲,溫柔地叫著她的名字。


    陳雪瑩立刻行禮,卻被魏嬤嬤扶住了。


    “坐吧,到了我這裏,就自在些吧,無需行禮。”她一揮手,立刻有宮女遞了軟墊過來,扶著陳雪瑩坐下。


    殿內的溫度明顯比外麵高,又不會過熱,身下是軟軟呼呼的觸感,整個人都忍不住放鬆下來,她甚至都想睡個回籠覺。


    “兒媳到了北齊,如今才得以向母後請安,內心惶恐,還請母後原諒兒媳。”她把禮數表現得十分到位。


    這也是她穿越之後,最守禮的一次。


    皇後噗嗤一笑:“你這孩子,之前都是很隨性的,怎麽到了我這裏,倒是拘謹起來了。昭兒乃是我親生子,你如此生分,倒是讓我有些傷心了。”


    陳雪瑩聽她說得真誠,索性也不再矜持,立刻展顏一笑。


    “讓母後笑話了,我是瞧您親切,忍不住想賣個乖,留下好印象。這宮裏沒有幾個真心喜歡我的人,若是因為失禮,讓您也厭了我,那後悔也沒用了。”


    當她想說好聽話時,自然能說到人的心坎兒裏。


    皇後聽了之後,果然笑容越發親切。


    “你這話可錯了,你本就討喜,怎麽會無人喜歡?至少我和昭兒、小四兒都喜歡你。”她語氣輕柔地道。


    陳雪瑩愣了一下,開始以為她在調侃,後來見皇後語氣真誠,顯然是真的這麽認為,不禁笑出聲來。


    “母後,您這話我可不敢認,不提陸昭是否喜歡我。就四皇子來說,那絕對是討厭我,我逼他喝藥,他見了我就咬牙切齒,上回還罵我毒婦來著!”


    皇後臉上的笑容一怔,立刻詢問:“小四兒會說話了?”


    陳雪瑩搖頭:“沒有,他就是被逼急了,說出這兩個字而已,也不知道是誰教的,不過字正腔圓,還挺標準的。”


    皇後的眉頭輕輕蹙了蹙,躊躇片刻才道:“雪瑩,小四兒說話這事兒,你跟其他人說了嗎?”


    “我隻和陸昭提過,其餘再沒說過。”


    “那就好,那就好,除了昭兒,你誰也別說。小四兒現在還不能說話。”皇後鬆了一口氣,她一連說了兩個“那就好”,語氣裏充滿了慶幸,分明是另有隱情。


    “昭兒和小四兒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你身為長嫂多照顧他幾分,母後很感激你。隻是小四兒性子別扭,表現得會有些過激,你不要介意,若是無事,多去和他說說話也好。”


    皇後沒再解釋,隻是把話題拐回四皇子身上。


    陳雪瑩忍不住輕笑:“母後,我去了亥狼殿,四弟隻有發火的份兒,他根本不高興,也不覺得我在照顧他。”


    她沒好意思說,其實她本意也不是去照顧他的。


    “那也很好,隻要去陪他了就行,無論是惹惱他,還是讓他高興,喜怒哀樂都是情緒,總比他成日膩在狼群裏,一句人話聽不到,隻有狼嚎得好。”皇後擺擺手,並沒有糾結這些,依然很堅持。


    這幾句話,聽得陳雪瑩辛酸。


    陸家幾位皇子究竟過得什麽鬼日子,身為母親,對孩子的玩伴要求如此低。


    陳雪瑩還沒開口,就聽見皇後猛烈咳嗽起來,原本蒼白的臉色也顯出幾分病態的紅暈。


    立刻有宮女上前,替她順氣,待她喘勻了,又喂她喝下一口水。


    “娘娘,您身子還沒大好,今日恐怕疲乏了。”


    魏嬤嬤提醒一句,陳雪瑩立刻要告辭,卻被皇後揮揮手阻攔了。


    “本宮還有話說。雪瑩,你與麗妃的衝突,我都聽說了。皇上原本為了順麗妃的氣,要你道歉認錯,被本宮攔住了。他也答應我,此事就此翻篇,不會與你為難,麗妃那邊無需你去安撫。”


    “你不要害怕麗妃,常勝大將軍是個知禮的人,否則也爬不上這個位置。以後她若是依然召見為難,你隻推脫不去,往本宮身上推便是,她也不是你的正經婆婆,並不敢來招惹我。”


    皇後輕聲細語地叮囑著,明顯是在寬她的心。


    陳雪瑩一聽皇後娘娘幫她擺平了,心底頓時湧起幾分感動,這真的她進宮之後,唯一遇到的善人了,還是個主動幫助她的。


    “昭兒與小四兒都是本宮生的,他們乃是一母同胞,本應相攜扶持。可是這皇宮是吃人的地方,他們必須對立。我不求他們和好,隻求你能對小四兒看顧一二,他是個可憐的孩子——咳咳咳……”


    說到這裏,她又開始劇烈咳嗽起來,並且不間斷,像是沒有盡頭一般,聽得人揪心。


    魏嬤嬤立刻衝了過來,打開一個香盒子放到皇後麵前,那裏頭的香顯然是清新順氣的,果然很快她便不咳了。


    “娘娘,太子妃進宮,估計殿下那邊也很擔心,這會兒也該下朝了,讓他們小兩口團聚說說話吧。”魏嬤嬤規勸。


    果然皇後一聽這話,立刻就擺手,讓陳雪瑩離開。


    “是啊,雪瑩,你快回去吧。本宮不留你。”


    離開溫暖的鳳藻宮,一陣冷風拂麵而來,吹得她打了個哆嗦。


    看著光禿禿的樹枝,已經逐漸枯敗的落葉,陳雪瑩想起皇後那句話,這個皇宮是個吃人的地方,她的心頭也變得沉甸甸的。


    “太子妃,去東宮嗎?”二喜問道。


    “不,去亥狼殿吧。”陳雪瑩搖頭,想起皇後的囑托,她難得心軟了。


    皇後娘娘幫了她一次,禮尚往來,她也該還一次,給四皇子當一回知心姐姐。


    今日的亥狼殿,比往日要寂靜許多,她走進去的時候,都無人通傳,守門的宮人見到是她,直接恭敬行禮迎她進殿。


    那些成天對著她嚎叫的狼,更是不見了蹤影。


    太醫院的太監已經等著了,湯藥還冒著熱氣,就擺在托盤裏。


    “今日竟然沒把藥提前喝了?”陳雪瑩揚起眉頭,輕聲問了一句。


    四皇子躺在床上,並不回答,不知道是認命了,還是如何,見到她也絲毫不激動。


    太醫院的太監倒是會說話,立刻道:“四皇子知道您要來,就沒讓人伺候他喝。”


    陳雪瑩輕笑一聲,撥弄了一下湯碗,並沒有急著喂,而是關心起四皇子的身體來了。


    “今日可有太醫來診脈?”


    那太監遲疑了片刻,才斟酌著道:“今日並沒有,昨日麗嬪生下小皇子,身子還不穩當,太醫們就都在彩霞宮候著。”


    陳雪瑩嗤笑一聲:“怎麽,你們太醫院也會看人下菜碟啊?那邊是個小皇子,這邊就不是皇子了?要不本宮去問問皇上和太子,怎麽如此區別對待,是不是四皇子身份不夠啊?”


    太醫院的太監一聽這話,頓時被嚇得魂飛魄散,雙腿一軟就跪倒在地。


    我的個親娘哎,早就聽說太子妃虎了吧唧的,什麽話都敢說,什麽人都敢得罪,前幾日喂藥他也算見識過了,但畢竟隻是針對一個無人在意的四皇子,不算什麽。


    今日再聽她說這番話,太監才明白傳聞不假,這是為了嘲諷太醫院捧高踩低,都開始質疑皇家血脈了。


    這種話也多虧她敢說出口,傳到皇上耳朵裏,都得殺頭吧。


    “奴才不敢,奴才這就去請太醫來。”


    “去吧,本宮就在這裏等著,一個不夠就來倆。四皇子喝藥都喝幾天了,還是沒有起色,本宮倒是要問問他們,是不是心思都撲在別人身上了?”陳雪瑩毫不客氣地接下,還讓他多請幾個來,話裏話外都是要追責。


    這太監一刻不敢耽擱,連滾帶爬地衝出去請太醫了。


    他心裏都在嘀咕,皇上昨晚派人去公主府傳話,說要太子妃今早給麗嬪賠罪。


    麗嬪心裏得意,彩霞宮的宮人把這消息都傳遍了後宮,原以為麗嬪要刁難太子妃,怎麽這麽快就放她出來了。


    而且剛賠完罪,太子妃就敢跟麗嬪嗆聲,還讓他去要太醫?


    他隻是個太醫院的太監,消息並不算靈通,因此並不清楚這其中的糾葛,隻知道趕緊去完成任務。


    彩霞宮裏,麗嬪美美地睡了個覺,昨日生產耗費大量血氣,而且得知皇上要陳雪瑩給她賠罪,她特地叮囑宮女不要叫醒她,讓她睡到自然醒。


    隻是身子還有些不舒服,又惦記著兒子,這會兒她就醒了。


    “娘娘,將軍夫人來了,在外頭求見。”


    “快讓娘進來。”麗嬪語氣急切地道。


    鍾夫人很快就走了過來,坐到床邊,母子倆握住彼此的手,麗嬪眼眶馬上就紅了。


    當了母親才更加知道當娘的苦,光這生孩子在鬼門關走一趟,就讓她要死要活的,當初娘生她必然也是如此不易。


    “娘,您昨晚怎麽又回去了?我都讓您留在宮裏睡了,屋子多得是,皇上也不介意。”麗嬪忍不住埋怨道。


    “皇上不介意,那是為君者的氣度,但是身為臣子的不可不知自己的身份,要知禮守規矩,方不會出錯。”


    “要知禮守規矩,方不會出錯!”


    最後一句話,麗嬪與她異口同聲地說道,臉上還帶著幾分無奈的表情。


    “我的親娘哎,這話我從小聽到大,耳朵都起繭子了。的確要知禮守規矩,可我如今身份不同了,替皇上誕下皇子,馬上就該封妃了,離六宮之主也不過一步之遙,父親未嚐不能當正經外戚。”


    她的話音剛落,鍾夫人的臉色就急變,直接蒼白如紙。


    “你莫要胡說!”她冷喝道,神情非常嚴肅。


    “無事的,娘,這裏隻有我和你,還有翠芳也是自小伺候我的,我們說的體己話不會傳出去!”


    “不會傳出去也不能說,什麽叫離六宮之主隻有一步之遙,你趁早死了這條心。不,你就不該有這個心思,太子之位固若金湯,不可能有人動搖得了。你爹和我也不願意外孫走上這條路,他就當個吃喝玩樂的閑散王爺即可!”


    鍾夫人的語氣越來越冷厲,隻是麗嬪仍然不以為意,態度散漫。


    這可徹底激怒了她,她也顧不上麗嬪剛生完產,身體還在不適中,一把抓住了麗嬪的衣領,用力扯了過來。


    “你聽懂了嗎?莫要做讓自己後悔,讓全家族跟著殺頭的事情!”


    “娘,娘,你弄疼我了!”麗嬪一驚,身下立刻開始疼起來,哼哼唧唧的。


    可惜她的撒嬌並沒有引來母親的心軟,鍾夫人仍然語氣嚴肅:“回答我!”


    “聽懂了聽懂了!”


    她再三保證之後,鍾夫人才鬆開了她,隻是臉色仍然不佳。


    “說笑而已,娘怎麽那麽激動。好啦,我不說了。”麗嬪見她又要發火,連忙舉手討饒。


    “對了,娘,你方才進來,有沒有瞧見在外麵罰站的太子妃?哈哈哈,可惜我不能起身去看,否則一定要瞧瞧她的狼狽模樣。昨日還那麽囂張跋扈,太子也是,不問青紅皂白就站在她那邊,我這暴脾氣上來了,肯定要治治他們!”


    “從小到大,還沒有誰給我受這種窩囊氣,我絕對不可能放過他們!果然我一發動早產,皇上就惱了,高高在上的大燕公主,也得給我賠罪!”


    麗嬪見氣氛僵冷,立刻把話題轉移,就嘲笑起陳雪瑩來了。


    鍾夫人張張嘴,剛想說她並沒有瞧見太子妃,但是聽到麗嬪越說越離譜,眉頭緊緊皺起。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發動早產不是意外,而是你為了整治他們,弄出來的?”她冷聲喝問道。


    麗嬪縮了縮脖子,語氣急切地道:“娘,你說什麽呢?我又不是神仙,哪能控製孩子哪天生產啊?”


    隻是她這副急不可耐的模樣,更像是心虛,所以要盡快否決。


    知女莫若母,她一些小動作全都被鍾夫人看在眼裏,立刻就知道她在撒謊。


    “翠芳,你來說。昨日娘娘早產可有隱情?不要想隱瞞,我稍後詢問彩霞宮其他宮人,若是問出了什麽,你老子娘一家都別發賣去莊子裏!”鍾夫人立刻逼問大宮女,明顯不想多說廢話,直接拿捏住她的命門。


    “夫人饒命啊,夫人饒命,奴婢——”翠芳直接跪倒在地,她躊躇著,明顯不知該如何開口,最後隻能看向麗嬪求助:“娘娘。”


    看到這副情形,鍾夫人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她閉了閉眼,臉上露出幾分失望至極的表情:“你怎麽敢的?那是你踹在肚子裏八個月的親骨肉,你就為了一時之氣,竟然逼發自己早產嗎?”


    “娘,我沒有。您之前不也說了,肚子太大不好生嘛。雖說八個多月,但隻剩幾天就九個月了,也快足月,我就吃了點徐太醫開的催產藥。父親救過徐太醫一家,他開的藥藥效自然好,也不會有什麽副作用,而且還會替女兒保密。”


    麗嬪語氣急切地解釋著,她在給自己鋪墊,向母親說明,她這計謀是萬無一失。:,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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