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隔空對拜的場景,一直映在眾人的視線裏。


    或許是這一刻的場景實在太過美好,兩人沐浴在日光下,完全是自帶氛圍感。


    又或許是陳雪瑩說得那番話,過於動聽,把大家的心都給收買了。


    哪怕時隔許久,當時在現場的百姓們,都仍然記得這個場景。


    還有位窮書生,一時沒忍住,當場賦詩一首:“素手纖纖執喜扇,白皙秀頎頸生香。天地為證萬民祝,並蒂芙蓉共白首。”


    這首詩頗為上口,後來還被編成童謠,在北齊傳唱著。


    “禮成!”禮官遲疑片刻,還是按照原定的詞兒說:“送入洞房——”


    “太子妃,您此刻就進宮?”葉然輕咳一聲,低聲詢問一句。


    他的態度要比趙力客氣許多,顯然是看清了形勢,知曉這位大燕公主不是吃素的,能從被人人喊打的敵國公主,扭轉局勢,變成萬民口中讚譽的太子妃,而且還是在這樣短的時間內,絕非好惹的。


    “洞房真的布置好了?”陳雪瑩問道。


    “那是自然。”葉然張口就來。


    哪怕這位不好惹,可此處畢竟是北齊,都已經拜完堂了,她就算有三頭六臂,也得進北齊皇宮窩著,管她是什麽金枝玉葉,都得聽從北齊的規矩。


    “都布置了什麽?”她再次追問。


    葉然幹笑了兩聲,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洞房花燭,乃是太子與您的大喜事兒,就是按照規矩來辦的。”


    “又是規矩,本宮早聽聞北齊最厭惡繁瑣的規矩,結果到了這裏之後,滿耳朵都是規矩。葉大人和趙將軍如此守規矩,改日本宮定然親自討教兩位的規矩。”陳雪瑩輕笑一聲,帶著幾分警告的意味。


    她一抬手點了點花蓉道:“和葉大人說說,本宮的房間裏,都要準備什麽?”


    花蓉瞬間會意,往前邁出半步,輕輕揚高了聲音道:“葉大人,都說入鄉隨俗,成親的事宜按照北齊的規矩來,可這所謂的洞房,乃是日後太子妃日常起居的地方,定然是要按照太子妃的規矩來。您可聽好了。”


    “太子妃晚上歇息時,不喜歡完全黑暗,蠟燭又太亮,必須得有夜明珠。太小的珠子不行,小孩兒拳頭大的才行,每個角落一顆,既不會太亮,又不會太暗,恰到好處。”


    “太子妃睡慣了黃梨木的拔步床,雕刻的圖案不可太俗,花鳥蟲魚,趣味橫生才行,最好是溫原大師的技藝。”


    “太子妃聞不得其他熏香,殿中必須得是瓜果香。四季衣裳用的香也不同,如今是秋季,佛手柑、白玉蘭、桂花皆是不錯的搭配,東宮裏可備下了?”


    “太子妃喝不慣尋常的水,得是山頂上遊的山泉水;吃不慣尋常的米,得是黑土地種出來的貢米;聽不得嘈雜的聲音……”


    花蓉並不是個多話的人,可當她說起公主的要求時,嘴巴完全停不下來。


    實際上公主並沒有這麽難伺候,隻不過她提前得了陳雪瑩的提點,也隻是按照吩咐辦事。


    聽到這一長串似乎沒有盡頭的要求,莫說葉然了,就連原本把她吹上天的北齊百姓們,此刻也都冷靜了下來,近乎癡呆地看過去。


    “哎喲,我的娘哎,這是來和親的,還是娶了個祖宗喲?”


    “祖宗?誰家的祖宗能過上這樣的好日子,我看是捧了個神仙回來,日日都要供奉。”


    葉然沒有讓花蓉說完,他也聽不下去了,馬上頭都要炸了。


    “這位姑娘稍待。”他抬手,製止了她的話,轉而又對著陳雪瑩道:“太子妃,請聽下官一言,這東宮還是以太子殿下為主,您如此安排恐怕不妥。”


    “葉大人此話,本宮就不明白了。難道北齊的東宮隻有一間臥房?”


    葉然的眉頭抽了抽:“那自然不是。”


    陳雪瑩沒再說話,但是意思很明顯了。


    那麽多間房,她隻需要布置其中一部分,並不會打擾到陸昭。


    “話雖如此,但是太子妃您提出來的要求,實在是奢靡過頭,恐怕一時湊不齊。”


    陳雪瑩隨意地道:“無妨,本宮什麽都不多,嫁妝最多。”


    葉然仍然不敢應承下來,“今年並不是風調雨順,宮中一切從簡。”


    “當真沒有轉圜的餘地?”


    “恐怕是沒有。”


    “本宮沒問你。”陳雪瑩抬頭看向城牆上的男人:“太子殿下,你我既然已是夫妻,自然要坦誠相告,鼎力相助。我是來和親的,不是來受苦的。”


    陸昭看著她,忍不住皺眉。


    這個女人真的事多。


    他一腳等在牆磚上,直接從城牆上飛躍而下,落到了馬車上,與她麵對麵站著。


    “你待如何?”男人壓低了嗓音,眼神陰沉,顯然失去了耐心。


    看著男人眼裏的殺氣,陳雪瑩絲毫不在意,她從寬大的衣袖裏,摸出一張疊好的紙,送進他的手中。


    男人直接展開,待瞧清楚上麵的字,瞬間眯起了眼睛。


    四周的百姓,看到太子殿下神乎其技般地飛下樓,皆是一驚。


    又見太子和太子妃兩人相對而立,正紅色的喜服裙擺糾纏,完全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眾人皆不說話,齊刷刷地看向他二人,紛紛豎起耳朵聽著。


    “我要在宮外住,一直住到我自願進宮為止。”她的聲音不算高,但也沒有刻意壓低。


    由於周圍人都仔細關注著他們,因此她說的話立刻就被接收到,並且傳開了。


    全體嘩然。


    “啊,要住在宮外?太子住在東宮,太子妃肯定是要一起的吧?”


    “如今皇子們都沒出來建府,全住在宮裏。”


    “這種事情,肯定不行的吧?”


    哪怕是小老百姓們,對於這種事情也略有耳聞,皇家子嗣肯定是住在宮裏的,特別是太子,那肯定住在東宮,並沒有出來建府一說。


    陸昭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撩起車簾,衝著她使了個眼色,顯然是要私下交流。


    陳雪瑩勾了勾唇,嘿,上鉤了。


    她提起裙擺,翩然走進了車內,男人緊跟其後。


    車簾遮住了兩人的身影,同時也阻隔了窺探的視線


    車外傳來一片扼腕的聲音,顯然大家都有些可惜,這麽大的熱鬧瞧不見了。


    陸昭晃了晃手中的字條,上麵赫然用簪花小楷寫著五個字:黃金五千兩。


    “當真?”


    “本宮從不說假話。”她撫了撫鬢角,完全是睜眼說瞎話。


    從穿越過來那一刻起,她就沒講過真話。


    男人沒有猶豫,直接點頭:“可以。”


    事實證明,哪怕尊貴如太子,也是能用錢收買的。


    陳雪瑩勾了勾唇,得寸進尺道:“我要建公主府。”


    “不行,你如今已是北齊太子妃,住在宮外已實屬不易,建不了公主府,隻能以孤的名義建府。”陸昭搖頭,直接冷聲拒絕她。


    五千兩黃金隻夠買一個在宮外住,要建公主府,簡直是癡人說夢。


    陳雪瑩也不惱,再次從衣袖裏摸出一張字條,又塞到他的手裏。


    陸昭抿了抿唇,麵上有些遲疑,顯然是有些掙紮。


    他知道這肯定又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麵前如此不果斷,躊躇片刻後,他還是打開了字條。


    除了方才的五個字之外,又多寫了半句話:合計一萬兩。


    “你若騙孤——”這句話他似是咬著後槽牙說出來。


    陳雪瑩伸手,將喜扇搭在了他的唇上,止住他未說完的話。


    “我方才說了,什麽都不多,除了嫁妝最多。大燕的金礦一年產量四萬兩,我的嫁妝富可敵國。”她毫不猶豫地往抬高自己的身價。


    原主的確是嫡公主,大燕給的嫁妝也不少,但根本不可能富可敵國,好東西肯定還是留給大燕自己人的。


    這些話不過是她在加重自己的籌碼。


    她不是女主,更沒有女主光環,不會讓男主這種陰冷的男人刮目相看,更沒有感情可以利用,那就隻能用利益來打動他了。


    一個嫁妝富可敵國的和親公主,和一個被母國拋棄的和親公主,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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