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相認


    葉迎之已經走到了他們桌前,看也沒看顧惜惜, 徑直對遲筵道:“阿筵, 剛才你師兄說你們項目出了個錯,你導師很生氣, 你師兄叫你趕快回去。他給你打電話打不通,就打到了我的手機上, 我正好也在附近吃飯,想起你在這裏所以直接過來找你了。”


    有理有據, 令人信服。


    遲筵想起導師生氣時那張臉, 不用裝就自然一副很緊張很著急的表情。


    他順理成章地站起來看向顧惜惜:“對不起,實在是不好意思, 沒想到出了這種事……”


    顧惜惜依然是極為善解人意的模樣,輕聲回道:“沒有關係,遲筵哥你有事就先走吧,我稍後自己回去。”


    遲筵向她笑笑,結完賬同葉迎之一起離開了餐廳。


    而直到此刻,他的手依然是涼的。


    這樣一個人拔腿就走實在是極不禮貌的行為,如果顧惜惜隻是他的普通朋友,隻是一個一般的姑娘他絕不會這樣做, 可現在他卻隻恨自己不能跑得更快一點。


    他和葉迎之沿著馬路慢慢往學校方向走,遲筵突然想起葉迎之方才說的話, 不禁緊張地扯了扯對方的袖子,問道:“迎之……真的是項目出錯了,我導師生氣叫我回去?”


    葉迎之笑著看向他:“不是你讓我隨便編個借口帶你出來嗎?還問真假?”


    遲筵鬆了一口氣, 心說還好,葉迎之方才的表現過於逼真,他都差點信以為真了:“那你怎麽親自過來了?打電話就可以。”


    “我確實正好就在這附近,而且不是約好的發微笑的表情我就打電話嗎?你發了這個表情給我,我問你什麽意思你也不回複,我就直接過來了。”


    遲筵拿出手機打開自己和葉迎之的聊天信息,隻見上麵是一個小人不停翻滾的動圖,還配有黑色的字體“寶貝兒,快救駕,救駕就給你麽麽噠”。


    下麵還有葉迎之發的一個“?”。


    遲筵:“……這估計是當時太緊張,手滑了。”


    遲筵同時收到了胡星發來的信息,內容大致是說顧惜惜周身邪氣很重,而且帶有血煞之氣,十有**就是凶手。她一時之間也不能輕易製服對方,但這些天會一直跟住她同時再和師父師弟一起查找相關記載,以尋找徹底降服顧惜惜的方法。同時叮囑遲筵最近還是要小心,避免單獨行動,並且不要讓顧惜惜發現她已經暴露,以免打草驚蛇,反而激得她提前行凶。


    昔日不覺得如何,如今再想起,顧惜惜曾經出現在寢室門口的身影、跑過來和他說話的樣子、乃至一眸一笑,隻要回憶起來便覺得是一陣膽寒。


    之前他從未將顧惜惜同那妖邪聯係起來,偏偏這麽巧,簡盈死後所化的怨鬼來找他索命,卻暴露了這層聯係。一點一點的,顧惜惜終是露了行跡,肆無忌憚地向平日身邊最親近的人下了手。


    想到這裏遲筵又想起來一樁事,進了寢室關上門後便問葉迎之道:“迎之,你為什麽不喜歡顧惜惜,還不讓我接近她?”


    現在細想來,之前自己絲毫沒有發現異樣,而葉迎之卻從一開始就對顧惜惜表現出了極為反感的態度,那些怨鬼甚至顧惜惜本人都好像躲著葉迎之一樣……難道他知道什麽?老葉他其實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或者不用太深藏不露,是那種稍微懂一些辟邪之術的普通人?


    葉迎之正在脫外套,聽到這個問題後手下動作一頓,卻依然不疾不徐地把外套掛進了衣櫃裏,然後坐在自己書桌前的椅子上,緩緩向上挽著襯衣袖子,露出蒼白卻有力的小臂。


    “葉迎之?”


    遲筵又喚了他一聲。


    “嗯,”葉迎之從鼻腔裏應了一聲,打開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雙手熟練地在鍵盤上敲打著,“等等。”


    遲筵隻好一邊換衣服一邊等著,想不明白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片刻後葉迎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讓到了旁邊衣櫃前,卻將筆記本推到了最前端,語氣很輕地喚道:“遲筵,過來。”


    遲筵聞聲走了過去,在葉迎之眼神示意下朝書桌上的筆記本電腦屏幕看了過去。


    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場景,以及熟悉的角色——一襲紫色紗衣的女子站在荷塘邊上,她的背後是一座充滿江南風韻的宅邸,青瓦白牆,玲瓏可愛。


    女子頭上頂著“筵寶貝”三個字,而這個場景,正是“葉三欠”和“筵寶貝”在遊戲《畫仙緣》中的家。即使有一年多沒有再登錄過遊戲,熟悉的風景和熟悉的人依然讓他感到懷念和親切。


    他留戀著和那些“筵寶貝”共同度過的日子,或許也是因為如此才一直沒有懷疑過顧惜惜。印象中的那個女孩子有些壞,喜歡作弄他,卻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遲筵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怔怔站在那裏。


    葉迎之怎麽會有“筵寶貝”的號?難道……顧惜惜不是真正的“筵寶貝”?他曾愛若珍寶的嬌妻不是一個害人性命的妖邪,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葉迎之靠在衣櫃處,平靜地垂下眼睛:“我不喜歡顧惜惜,是因為我才是‘筵寶貝’。沒人會對一個冒充自己的騙子產生好感。更何況她特意冒充‘筵寶貝’的身份接近你,十有**居心不良,我當然要讓你提防她遠離她。”


    遲筵竟是毫不猶豫毫無壓力地就接受了葉迎之的話,隻是睜大眼睛看著他:“……那你為什麽從來沒和我說過?你明知道她是冒充的……”


    “那你要我怎麽告訴你,怎麽和你解釋?我有‘筵寶貝’的賬號,可這可能是盜來的;我知道你和‘筵寶貝’在遊戲裏發生的所有事、所有秘密,可這些顧惜惜也都知道,你要怎麽判斷誰是真的,誰是冒充的?最關鍵的是顧惜惜和遊戲裏‘筵寶貝’的臉長得幾乎一模一樣,那麽在那個時候,你會選擇相信我,還是相信她?”


    葉迎之一麵低低說著一麵向遲筵的方向走去,遲筵不自覺地向後退著,直到背後抵上了自己這麵的衣櫃。


    葉迎之隨著壓了下來,一手撐在後麵的櫃門上,一麵低下了頭:“……更何況,我要怎麽告訴你,你遊戲裏的娘子,其實你該叫相公呢?”


    兩人的臉貼得極近,鼻尖和鼻尖幾乎貼在一起,遲筵可以清晰感受到葉迎之落在自己臉上的吐息。


    遲筵有些不自在地略微偏了偏頭:“……那你現在為什麽願意承認了?”


    “因為你不信她了,我感覺得到。”葉迎之用左手拿起遲筵的右手放到遲筵自己的心髒上方,鼻尖蹭著他的鼻尖輕輕下滑,唇仿佛不經意般滑過了他的唇,卻如羽毛拂落一般,一觸即分。


    “你的心已經偏向我了。”


    遲筵按著自己的心髒,卻隻覺得,心如擂鼓。


    他想擺脫這種形容不出的中蠱一般的曖昧狀態,卻挑了最不恰當的一句話:“……老袁還說過遊戲裏的筵寶貝長得有些像我。”


    卻聽見葉迎之在他耳邊低聲道:“是麽?那是我按照我夢中情人的樣子創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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