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石一落下去,門就自動合上,劉根生一驚,隻覺得眼前並不黑,光線十分柔和。外國女人在椅子的扶手上按著。


    她按自己身邊的那扶手還好,可是她又要按劉根生那一邊的扶手,每當她按劉根生那一邊的時候,她軟綿綿的身子,就擠得劉根生更緊。而且她還不斷在動,擠挨得劉根生大口喘氣。


    外國女人像是也知道劉根生的感覺,時不時還向劉根生作個鬼臉,劉根生不敢出聲,可是心裏已叫了幾百聲“騷貨”!


    但這時又有點對劉根生來說,古怪之極的事發生了,倒也吸引了他的一部分注意力——這時,劉根生雙手緊貼著自己的身子放著,一動也不敢動,雖然大有此念,可是雙手半分“揩油”(占便宜)的動作都沒有。


    劉根生看到眼前有九個方塊,變了起來——後來,他自然知道那是電視熒光屏,但當時,他全然不知道那是什麽。


    顯示出來的圖案,他也看不懂,隻聽得外國女人在自言自語:“我知道了,離這不遠,有一個很大的島!”


    劉根生點頭:“自然,崇明島!”


    外國女人又接了許多掣鈕,劉根生隻覺得眼前的影像變幻不定,看得眼花繚亂。


    過了好一會,外國女人才停止了動作,半撐起身,隻是似笑非笑地盯著劉根生看,看得劉根生心中發毛,用手撫著臉:“有什麽不對”


    外國女人皺著眉,想了一想,才道:“我和你……不同,不是同一種人!”


    劉根生忍不住盯著她嬌美的臉,狠狠地看了兩眼:“我知道,你是外國人!”


    外國女人又想了一想,搖了搖頭,可是沒有說什麽,劉根生急急地問:“你怎麽會在箱子裏的?你這……箱子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外國女人笑了起來,牙齒又白又齊:“你不會明白的,嗯,你會明白,如果肯長時間和我在一起!”


    劉根生大口吞了一口口水:“當然肯,我……”


    外國女人盯著劉根生,金黃色的眼珠閃閃生光:“你要和我在一起,一切就要聽我安排!”


    劉根生哈哈笑:“你會把我怎麽樣?”


    外國女人也笑了起來;“我會做一點事,可是做了之後,會有什麽結果,我不知道。”


    劉根生是他自稱的“狠角色”(什麽都不放在心上,膽大包天的人物),所以他聽了也不是很在乎,隻是反問:“最壞到什麽程度?”


    外國女人十分認真地想了一想。“壞到了我也不知道的程度!”


    劉根生又笑了起來:“那算是什麽?難道比碎屍萬段更可怕,更壞?”


    外國女人忽然震動了一下,現出了十分古怪的神情來,劉根生大覺奇怪,可是這時候,一來是他絕不能在一個女人,尤其是一個外國女人麵前“柵台”(丟臉),二來,他的狠勁發作。


    所以,他大聲道:“就算碎屍萬段又怎麽樣?反正是死了,誰理得分成多少段?你想做什麽,隻管做吧!”


    外國女人聽了,大是歡喜,“啐”地一聲,就在劉根生的臉上,親了一下,親得劉根生全身發熱。也不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麽事,好像是一下子就睡了過去一樣,可是又十分舒服,身子像是變得極輕,在半空之中飄浮。


    劉根生講他的奇遇,講到這裏的時候,我曾插口。


    我尖聲道:“啊!你說碎屍萬段的時候她很驚……是因為你的身子,已化為億萬分子,比萬段嚴重得多了!”


    劉根生側著頭:“不過我還是活的,並沒有死。”


    我呆了好一會,單憑想像,還是是無法想像到真正身曆其境的情形是怎麽樣的。


    當時劉根生有這種飄浮的感覺並不久,本來他和外國女人擠在一張椅子上,很擠,可是在那段時間中,他隻覺得十分空蕩。


    但一轉眼間擠的感覺又回來了,他睜開眼來,看到外國女人神情十分訝異,他也看到前麵方格中,全是海水,像是身在海底一樣。


    外國女人也用十分驚訝的宗音道:“奇怪,怎麽會沉在海底的?應該會浮起來的!”


    劉根生乍一聽,不知道是什麽意思,所以也沒有法子答腔。外國女人忽然高興起來,抓住了劉根生的手,用力搖著,又連連問:“你覺得有什麽異樣?”


    劉根生膽子大起來,盯著外國女人:“異樣之極,全身給你搖得像火燒一樣!”


    外國女人陡地吸了一口氣,呆了一會才道:“你一定想不到剛才我們已經換了一個地方,從一個容器之中,到了另一個容器內,真奇怪,那一個……我們現在所在的這一個,好像覺在海底?”


    劉根生仍然不能完全明白她的話,可是他曾見過兩隻大箱子在洋船的甲板上,都被鐵鏈綁著,一隻被他射斷了鐵鏈浮了起來,另外一隻,自然也隨著洋船,沉到了海底。所以他道:“不錯,是還有一隻大箱子,沉在海底,和那洋船一直沉下去的。”


    外國女人極感興趣:“怎麽一回事?把詳細清形告訴我,你是在航海時發現大箱子的?”


    劉根生搖頭:“不是,兩隻大箱子,放在一艘洋船的甲板上……”


    他詳詳細細把這場十分壯烈,可是結果兩敗俱傷的經過講給外國女人聽,也介紹自己的身份,在敘述的時候,自然是不免把他自己的英雄事跡,渲染了幾分,聽得外國女人津津有味。


    本來,兩個人擠在一張椅子中十分不舒服,可是劉根生這時,一點也不覺得擠,而且舒服之極。


    他在講故事的時候,有時要作手勢來加強語氣,自然不能一直貼身放在身邊,於是不知在什麽時候開始,外國女人的頭,已枕在他的手臂之上,金閃閃的頭發撩得劉根生的麵孔很癢,外國女人的香味也不斷地衝進他的鼻端之中,令他想入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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