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杜令和金月亮要借我和白素的身體一用


    我狠狠地揮了一下手:“到他知道苗人認為最美味的是爬滿了咀蟲的腐肉時,我很難想像他會快樂。”


    白素皺了皺眉:“你真會舉例子。”


    我揚眉:“那不算是好的,窮山惡水之中,甚麽樣的毒蟲都有,有一種蟲,會鑽進人的骨頭去,嚼吃骨髓。”


    白素揚手輕打了我一下:“藍家峒內的十二天官,看來個個十分快樂。”


    我們不再談溫寶裕,轉而談論了片刻天官門的事,決定日後遇上了白老大,一定要把天官門的情形告訴他。天官門的十二天官傳到了這一代,自然原來的天官門,可以說名存實亡了。


    而在江湖上有那麽神秘傳說的天官門,竟然和溫寶裕發生了那麽密切的關係,這是事先絕不能想到的事。


    當我和白素都沒有話說的時候,屋子中出奇地靜,和溫寶裕在的時候的嘈雜,簡直如同兩個世界,那令我十分感歎。白素知道我的心意,握住了我的手,柔聲道:“別再生小寶的氣了——他長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他有對任何事自作主張的權利。”


    我伸手在自己的臉上,重重撫摸了一下:“我一直沒有把他當小孩子,一直當他是朋友,哼,這小子,竟然重色輕友。”


    白素笑了起來:“這樣的指責,太嚴重了吧。”


    我一瞪眼:“還有甚麽適當的指責?”


    白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神情十分陶醉:“青年人的愛情,也有可以持續一生的。”


    我當然同意白素的話,可是溫寶裕和藍絲之間的情形,實在太古怪,不但夾雜著神秘莫測的苗峒和蠱術,而且還牽扯上了天官門,真是牽絲攀藤。亂七八糟,到了極點!


    我自然而然揮了揮手,就在這時,電話響了起來,白素按了一下按鈕,就聽到了溫寶裕的聲音,他大聲叫:“不可含怒到落日。”


    那是“新約”中的一句話,他甚麽也不說,隻用這一句話來勸我別再發怒,也算是有頭腦的了。我歎了一聲,也大聲回答:“罷了。”


    溫寶裕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才又道:“放心,不會有甚麽意外,多則半月,少則十天,我就會向你們報告一切經過。我騙父母到澳洲去看那裏的幾間大學,請你們多耽待一下。”


    我吃了一驚:“澳洲是文明地區,有電話可通的,你怎麽瞞得過去?”


    溫寶裕歎了一聲:“隻好見一步走一步了,我預先錄了一些錄音帶,請胡說幫我運用,希望可以混蒙得過去,這是我人生之中的頭等大事,不能因為有小小困難,就不去做的。”


    我冷冷地道:“真勇敢,真有出息。”


    溫寶裕歎了一聲:“你日後會了解我的。”


    我長歎一聲:“真悲哀,我以為我早已了解你了。”


    溫寶裕苦笑:“原振俠醫生常說他自己都不了解自己,你別太責怪自己了。”


    白素在這時插言:“小寶,你先去見藍絲,要她幫你!她是藍家峒的未來峒主,十二天官會聽她的話,一切進行起來,就會順利得多。”


    溫寶裕大聲答應著,又道:“惹你們生氣,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白素的反應和我不同,她道:“我們知道。”我則用一下悶哼聲來替代。


    電話完畢之後,我搖著頭:“看來,溫寶裕早就有預謀的了,誰也阻止不了。”


    白素微笑:“我倒覺得他應該這樣——雖然他的遭遇十分怪,怪到了幾乎在現實生活中不可能發生的程度。”


    我又“哼”地一聲:“簡直是神話。”


    白素笑得十分輕柔:“你的經曆雖然又多又怪,可是也不會有這一段吧?”


    我揚了揚眉:“我到苗疆的時候,溫寶裕還沒有出世哩……唉。”


    想起了往年在苗疆的那段經曆,我自然而然,發出了一下歎息聲來,那段經曆,還包括了一個十分溫婉的苗女的愛情故事,想起來自然令人傷感。


    溫寶裕果然說走就走,從第二天起,就不見他的蹤影,一直到第三天,胡說才來見我:“很好,小寶留下的錄音帶,很有用處,他家裏以為那是他從澳洲打過去的電話,並未起疑。”


    我問胡說:“你可知道他實在是到甚麽地方去了?”


    胡說像是訝異我有此一問。他道:“當然知道,他到苗峒去了,他說,他通過一個考驗,就可以使他和藍絲的關係,得到苗峒的公認。”


    胡說講來相當輕鬆,可能他們都處在熱血青年的階段,所以反應和我不一樣,自然,這和他們不知道事情的凶險程度,也大有關係。


    我沉聲道:“但願他能平安回來。”


    胡說顯然不同意我的態度:“小寶對我說,你十分憂慮,又對他十分生氣,真的,我也不明白你何以憂慮。是藍絲叫他去通過那考驗的,藍絲怎會害他?”


    我不禁又有了怒意,所以也提高了聲音:“你知道甚麽,藍絲認為平常之極的事,對普通人來說,就可能凶險之極——這一點,可能連藍絲自己也不知道,她隻不過是一個小苗女!她自己可以吞下一打活的毒蜘蛛,溫寶裕能做得到嗎?”


    胡說和溫寶裕不同,我看出他仍然不同意我的意見,可是他卻沒有和我辯下去。


    又過了三天,胡說又來報告,溫家仍然以為溫寶裕在澳洲,沒有“穿崩”。胡說走了之後不久,門鈴又響了起來,我以為是他去而後返,可是門一打開,意外之極的是,站在門口的是一雙俊男美女,在這之前,我再也想不到他們會再度出現在我的眼前。


    俊男是杜令醫生,美女是金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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