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


    一閃而過的幾道暗影幾乎貼著草麵滑翔而去,悄無聲息地暗中分散開來。輕飄飄的各種忍術被密密麻麻地嵌進了草葉間,安靜地蟄伏著。


    雪萊跳到了樹枝上坐好,靠著粗壯的樹幹,心裏對著粗糙的觸感發牢騷。


    樹幹粗糙,忍者服也粗糙。


    銀發姑娘綁好了頭發,心裏問係統自帶服裝裏有沒有更舒服的戰鬥服。


    【就你事兒多。】係統忍不住吐槽:【你就不能多關心一下現在的戰況嗎?】


    雪萊不起勁地抬抬眼皮,撇撇嘴。


    這有什麽好關心的,如果是團藏帶隊,根本就沒有她出手的必要。


    這並不是雪萊想要偷懶所以才武斷地做出的結論,而是她觀察了很久之後分析出來的。在這段日子裏,鏡多少也對她說了些自己還是學生的時候的故事,而這其中有關三代目的最多,團藏的最少。


    而雖然團藏可說的最少,但鏡對他的信任卻是十足的。


    “那家夥很厲害,而且戰術打法非常謹慎完善,會不知不覺中將對手逼到死角中,非常典型的暗部作風。”鏡在跟大蛇丸科普暗部的時候是這麽說:“但我個人還是喜歡盡快結束戰鬥的,畢竟這並不是什麽讓人愉快的事情。”


    這兩個人據說在學習的時候都不太習慣對方的作風,但在長時間的並肩作戰後也磨合下來了。鏡當初對於團藏那種太過殫精竭慮甚至會在有餘裕的時候戲耍敵人的手法很不解,而團藏也看不太順眼鏡那種有點君子過頭的戰場風格。但雪萊這麽長時間看下來,倒是發現了點別的。


    比如這兩個人之前的矛盾,跟一樣東西很相關。


    血繼界限。


    宇智波鏡出身宇智波,據說是很早就開了寫輪眼的天才兒童。有瞳術加成的他在戰場上幾乎能同時封鎖住所有對手的行動,無往而不利。這種強大讓他可以遊刃有餘地控製戰鬥的進程,甚至於在一瞬間定下戰鬥的成敗。


    大概也就是因為強大,所以他那種“尊重敵人,拚盡全力在最快時間內完成任務”的想法才能在很殘酷的戰鬥中顯得高尚起來。


    雪萊在第一次聽說鏡那種想法的時候一點都不意外,因為在平時生活裏,這個好少年的一舉一動都能說明,他對待世界和生活是一種怎樣的積極態度。


    比如無論麵對誰都是那副好脾氣的樣子啊,路上會隨手幫小朋友夠氣球扶老奶奶過馬路啊,對著送情書的小姑娘先感謝再道歉說自己心有所屬啊……


    【喂。】


    係統打斷了雪萊的神遊:【你還記得你在任務中嗎?】


    雪萊看了一眼那邊,發現前鋒已經有零星的交戰了。她向下一伏,手指觸到了地麵,指尖立刻被震得發麻。


    前方有土遁忍術出沒,威力不小。


    雪萊皺皺眉,覺得事情有些麻煩,但又不至於要她出手的程度——周圍的空氣氣壓瞬間變得極低,讓人一時間無法呼吸,而下一秒——


    龍卷風刹那間憑空出現,巨大的氣壓和力量幾乎要將大地上的一切都卷上空中!


    雪萊剛剛坐著的那棵樹被連根拔起,如果不是她反應快,她也已經飛到天上去了。


    呼嘯的空氣像是利刃一樣割著皮膚,雪萊在一陣衝天的氣流中隻覺得自己的臉上有了細細密密的刀口,血腥味兒悄悄地彌漫開來。她俯下身將自己固定在地上,腦子裏飛快地轉著前方戰場上是個什麽情況。


    團藏並不信任她,所以他將她放在了後方——根據現在的情況來看,他應該是有自信自己能將敵人殲滅在第一道防線上才這麽做的。


    風遁威力巨大,能夠出其不意讓人失去重心,短時間內無法找到平緩並做出反擊舉動。雪萊很欣賞他這一發大招,但她現在有些擔心,跟團藏一起作戰的隊員有沒有接到信號提前穩住不被吹走。


    畢竟剛剛雪萊也是花費了不少心思才能立住原地不動的,而她還並不處在暴風中心。


    廣袤的大地上現如今已經不是幾分鍾前的欣欣向榮了——斷裂的樹幹和折落的樹枝落了下來,還有被刮起來的草皮。空氣中有了草木汁液的味道和土腥氣,就如同剛剛修剪過的草坪那樣。


    雪萊站了起來,理了理頭發——她感覺前線已經平靜沉寂了下來,初步看,團藏已經把事情擺平了。


    初步看。


    團藏現在還沒有聯係雪萊,所以雪萊站在後方一動不動——她現在還沒有中止監視國境線的動作,因為她能感覺到在國境線的另一邊,有人一直在觀察。


    那道目光捉摸不定,不是具體的一個人,而仿佛是在用什麽天眼來監視著這邊發生的一切。


    雪萊不太喜歡這種感覺,但她微微抬起了頭,看起來一副傲嬌的樣子。


    盡管來看。


    前線依舊平靜,但雪萊能感覺到有人爬了起來,有隱隱壓抑著憤怒的聲音。但那些爭吵聲不過一瞬就平息了,因為戰鬥又開始了。


    有人在向國境線衝鋒。


    銀發的姑娘伸了個懶腰,在黑夜中安靜地站著,絲毫不懼怕帶著死氣向她這邊衝來的人。團藏他們跟在後麵,給了雪萊一個擋住的指令。


    下一秒,高大的石筍破土而出!層層疊疊的石頭一層比一層高,帶著尖銳的角無所畏懼地向上長。貼著土地飛奔的男人被直接穿過,手腳抽搐兩下便垂了下去。


    “你……”


    團藏停了下來,看著幾乎被鮮血染紅的石筍,下意識去看那個銀發的蛇怪。


    而戴著麵具的家夥隻是理了理頭發,對著自己的發梢很不滿地撅噘嘴。


    “怎麽了?”雪萊問:“我沒攔住?”


    帶著狐狸麵具的男人也沒說話,讓隊員把人摘下來。雪萊看到他們費勁巴拉地往上爬,還要避開石筍的尖,打了個響指。


    於是瞬間,大地上的石筍消失得一幹二淨,地麵又恢複了之前那副淩亂的樣子。


    不,比之前還要淩亂一點。


    大和同誌猝不及防,摔了個狗啃泥,爬起來對蛇怪同誌憤憤不平。雪萊吐槽了一句“你這個反應力怎麽當暗部”後,問了一句團藏。


    “任務完成了?”


    團藏頓了頓,點點頭。


    收工回去的時候,雪萊才在大和的吐槽中得知這次對方兵分紀錄向不同的方向進發。人數最多的那一隊的確去了草之國那邊,但那裏沒有上忍和叛徒,隻有一隊雜魚。


    瀧之國那兒也差不多,人數少些,但也弄得聲勢浩大,引人注意。


    雪萊看到了那個被抓到的叛徒,也看到了幾個被舉行龍卷風卷走,在漩渦裏被碰撞得骨折斷裂的忍者——他們自己隊伍裏也有人受傷,但好在傷勢不重,還能自己走路。


    但大家臉色都不太好,應該是團藏事前沒有通知到位的原因。


    “這個人也帶著?”雪萊看著大和拖著剛剛那個被石筍戳了很多洞的忍者:“有什麽用嗎?”


    大和看了她一眼。


    “你不認得他嗎?”


    雪萊搖頭。


    “這家夥是土之國的忍者,有血繼界限。”他又看了雪萊一眼:“拿回去研究一下,或許能找出對付他們這種忍術的方法。喂,這些你真的都不知道啊?”


    雪萊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是就算知道也沒覺得有什麽太意外的就是了。”


    戰爭狀態下,一切出格的事情都是正常的。在很久之前,她還見過有人為了祈求勝利向自己的王提出用奴隸生祭的法子呢。


    大和看她的眼神還是怪怪的,但他後麵沒有多說什麽,將屍體封印在空間裏,裝好卷軸就走了。其他人各自有各自的事情,雪萊看沒什麽用得著她的,一個人看著國境那邊發呆。


    那種被人監視的感覺還是揮之不去,雪萊凝神,卻還是找不到視線的出處。


    “你確定有人看著你嗎?”


    回去之後,對於雪萊當時的感覺,三代目是非常疑惑的:“我首先聲明我並沒有偷·窺你。”


    “你的意思是你有這個能力對嗎?”雪萊點點頭:“我記住了。”


    “……為什麽感覺我又被你在心裏鄙視了一遍呢。”


    三代目歎了口氣,看了雪萊兩眼,一副很多話不知道怎麽說的樣子。雪萊也不著急,晃悠悠地等著他醞釀措辭。


    “這次任務,嗯……你的戰鬥能力,團藏跟我說過了。”三代目呼出一口氣:“我跟水戶小春幾個人商量了一下,雖然有點不合常規,但是想最終給你定到上忍的級別。”


    “上忍?”雪萊挑挑眉:“我以為上忍是戰鬥能力卓越,能夠指揮小規模戰役並且對木葉有著不容質疑的忠誠的人。”


    她覺得自己一條都不符合,貿貿然拿了這頂帽子,感覺受之有愧。


    “後麵兩條我估計你也差不了多少,反正最重要的是第一條,幫了大忙了這次。”三代目深吸一口氣:“你攔住的那個忍者,曾經給村子造成過很重大的損失。”


    猿飛的神情有些嚴肅:“就衝這一點……”


    他話音未落,突然門就被人從外麵踹開了。宇智波鏡衝進來,臉黑得跟鍋底一樣。


    “猿飛你給我講清楚——”他的怒氣在看到雪萊的時候戛然而止,幾乎是同時又變成了雪萊熟悉的那副好少年的樣子。


    “雪萊,我聽說你出任務了,感覺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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