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嫌我事業剛剛起步,還沒有大成呢?


    他稍微停了一下,試探她說:“這幾天,我一直在籌措資金,想搞大公司,承接一些大項目,所以凡是能借的,我都借到家了。【】但隻籌措到五十萬,遠遠不夠。你有嗎?能幫助我解決一些?”


    林曉紅淡淡地說:“我有是有,但不多,隻有五萬。你也知道的,我的家境也不是很好,工資一直不高,所以沒有多少積蓄。”說著就垂下眼皮,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陳智深著,心裏更加緊張,坐在那裏,不知道說什麽話好。包房裏陷入了尷尬的沉默。這種氣氛,從他們認識以後,從來沒有出現過。


    陳智深被一種不祥的預感緊緊攫住了心。他等了一會,林曉紅還是不說下去,就再也憋不住,柔聲問:“曉紅,你怎麽啦?好像有什麽心事?告訴我好嗎?”


    “沒有。”林曉紅猛地抬頭著他,神色有些不自然,目光閃爍而空洞,“我,我隻是想。”


    陳智深的心狂跳起來。


    林曉紅卻咬住嘴唇不說了。得出,她的心裏非常矛盾和痛苦,一定是遇到了什麽事情。陳智深著,很是心疼,就開朗地說:“曉紅,你說吧,沒關係的。你有什麽想法,或者什麽事情,隻管說出來,我不會怎麽樣的。”


    林曉紅這才囁嚅著說:“我,我爸爸媽媽,讓我回老家去找工作。所以,我想。”


    陳智深的心像被戳了一刀似地一陣銳痛,瞪大眼睛盯著她,屏住了呼吸。


    林曉紅又輕聲說:“我就跟你說實話吧,前幾天,我把這裏的情況,打電話告訴我爸爸媽媽。他們聽了,都非常驚訝,十分擔心。他們一邊替我擔驚受怕,一邊托人給我介紹了一個對象。他是一個富商的兒子,所謂的富二代,家庭條件很優越。我媽逼我答應這門親事,然後回去工作…。。”


    沒說完,她就伏在桌上哧哧地哭起來。她越哭聲音越響,象受到了什麽委屈,肩膀一抽一抽地哭著,哭得非常傷心。還邊哭邊訴說:“我真的,對不起你。所以,這幾天,我很痛苦,很矛盾,可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啊。智深,你就忘了我吧。你應該,找個比我更好的女孩,嗚嗚嗚……”


    陳智深這樣一聽,倒反而鎮靜了下去。他呆呆地坐在那裏,對她說:“就為這事,那你哭什麽呀?其實,這兩天,我已經有所感覺。說真的,我是配不上你。我一開始就這樣說的,可你當時非要跟我合作,


    唉,這樣也好。你應該找個比我好的男孩,這是對的。”


    “不,是我不對,我說話不算話。”林曉紅抬起頭,涕淚縱橫地著他,“其實,你是很優秀的,也用有希望的。可我,爸爸媽媽卻堅決反對,說要是我跟一個離過婚的男人談,就不認我這個女兒,就派人來把我綁回去……”


    陳智深還是那樣鎮靜地說:“他們是對的,我的事業還剛剛起步,真的配不上你。”


    “不是,我不是嫌你窮。”林曉紅用手可憐巴巴地抹著眼淚說,“隻是我爸爸媽媽,要追過來綁我回去,要,唉,我,我真的是沒辦法啊。你就,忘了我吧。”


    “不,我忘不掉。”陳智深也激動起來,卻還是理解為她嫌他窮,“我要去奮鬥,賺大錢,把事業搞大,我。”他再也憋不住傷心,眼淚刷一下就湧滿了眼眶。他伸手去抹眼睛,“我知道這一切的根子,在於我沒有多大的事業。其實,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有這種非份之想。”


    林曉紅眼睛紅紅地著他,拚命咬住自己的嘴唇,擋住從心底深處衝出來的話。過了好一會,她才眼淚汪汪著他說:“智深,不管你怎麽理解,我都請你原諒,我真的對不起你。我們可能是有緣份。在關鍵時刻,出了這樣的事情。”


    陳智深心裏萬分痛苦,他埋著頭,兩手拚命地揪著自己的頭發。


    “智深,你不要太痛苦好嗎?”林曉紅懇求著他說,“我其實一點也不好,真的配不上你,你完全可以找一個比我更好的女孩。”


    陳智深使勁咬住自己的嘴唇,嘴唇上咬出了一排深深的牙齒印。


    林曉紅拿出自己的背包,從裏麵拿出五遝嶄新的鈔票,到他麵前說:“這錢,就作為我違約的補償吧,你拿著。”


    陳智深慢慢抬起頭來,著桌上的五遝鈔票,“哧”地冷笑一聲:“奇怪,你這是說的什麽話?對我的補償,你又沒做什麽對不起我的事,補償什麽呀?”


    林曉紅連忙說:“那就算我借給你,好嗎?”


    陳智深又冷笑一聲:“你可憐我?想給我這個窮光蛋以恩賜?”


    “智深,你不要這樣想好不好?你不是正缺資金嗎?”林曉紅有些害怕地著他,“或者,作為我的投資也行,你就收下吧。不夠,你再跟我說,我回去後,再想辦法給你打過來。你由小到大地慢慢發展起來,我相信,你會成功的。”


    陳智深霍地站起來,兩眼可怕地瞪著她:“我陳智深就是餓死,也不受嗟來之食。我,更不要別人可憐。”說著憤怒地轉身往外走去。


    “智深”林曉紅連忙站起來喊他,眼淚再次嘩地一下湧出來,掛了一臉,“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失戀的陳智深有些失態了:“我不要你同情,我衷心祝你幸福,謝謝你的好意!”說著,頭一昂,倔強地走出茶室。


    林曉紅伏地桌上,又痛哭起來。哭了一會,她就站起來,呆呆地乘車回去。一回到租屋裏,她又一屁股跌坐在沙發上,發了呆。


    她的內心還是很痛苦,腦子裏滿是陳智深的形象。一會兒是一個風度翩翩的白領,一會兒是一個可憐巴巴的失戀者。兩個原本並不相幹的形象變來變去,在她眼前跳躍。有時還雜糅在一起,幻化成一個厲鬼,責問她為何變成了一個嫌貧愛富的妖精。她委屈,痛苦,內疚……法回答,就簌簌地哭了。


    她哭得很傷心。既為陳智深的失戀而哭,也為自己的違約自私而哭。


    其實,她說爸爸媽媽反對,隻是其的一個理由,或者說是一個借口。最根本的,是她反悔了。她離開蒙麗後,一下子覺得沒有了依靠。想到自己要終身依靠的戀人,也是一個剛剛起步,還沒有定型的離婚男人,就感到更加空虛和害怕起來。於是,經過這幾天痛苦的思想鬥爭,她才做出了這個決定。


    她覺得陳智深真的很了不起,非常有男子漢的骨氣。不要她的五萬元違約補償金。她越想心裏越是難過,也越是不安和慌亂,她真的覺得對不起他,有愧於他。盡管他現在還沒有大成,可在她的心目,他的形象依然那麽高大,那麽可愛。


    為了減輕自己的內疚感,也想支持他成功,她才忍痛把自己這些年來的所有積蓄,三萬八千元錢拿出來,又問爸爸媽媽以找新工作要押金為由,要了一萬二千元錢,湊滿五萬給他。沒想到,陳智深這麽有骨氣,也有些死要麵子。


    他現在跟你沒有關係了,你還為他難過幹什麽呀?不,我要想法去幫助他,他是一個好男人,不應該這樣連連失戀,得不到真正的愛情。林曉紅心裏軟軟地疼著,我違約,給他造成了痛苦,應該給他一些補償。


    可他不要啊,你有什麽辦法?林曉紅又茫然地想,他是一個倔強的人,一個有誌氣的人,他不會要你的施舍,更不會要你的同情。


    陳智深踉踉蹌蹌地走出茶室,臉色蒼白地朝公交站頭走去。他頭腦渾渾噩噩,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家裏的,也不知自己是怎麽倒在床上的。他一睡就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來,像大病了一場,渾身酸軟,四肢乏力,唇幹舌苦,躺在床上起不來。


    但失戀的打擊沒有摧毀他的意誌。他隻是痛苦了三天,就重新振作起來,全力以赴地投入到工作去。


    他反思自己不要林曉紅五萬元錢的行為,認為是完全正確的,一點也沒有後悔。她,不,是她和她的家裏人,既然嫌我沒有大的事業,或者嫌我離過婚,年紀大,不起我,我還要她錢幹什麽?一個人活在世上,就是要有點骨氣。她不起我,我就是要爭氣!我陳智深不要你支持,照樣會成功!


    一個堂堂男子漢,要一個嫌棄你的女孩子支持,象什麽話啊?


    算了,不要再去想她了,她走她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不,我要用實際行動,做點成績出來做給她。等我發財致富後,我還要去找她。


    當然到那時,她可能是個有孩子的媽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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