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勤魚的那位表親,早已接到了熊勤魚的電報,所以在機場迎接我,當我通過了檢查和他見麵時,他便熱烈地和我握手。


    他是一個四十左右的中年大,態度十分誠懇,一看便給人十分可靠誠實的感覺。他第一句話便道:“我姓王,叫王丹忱。”


    我也連忙自我介紹,我和他一起向外走去,一輛式樣古舊,但保養得十分好的汽車停在機場門口,有製服的司機和這輛車子,還保存了熊家豪貴的作風。


    這個城市是屬於古老而有文化的一類的都市,路上行走的人,都十分優閑,即使在飛機場外麵,人也不會太多,和新興的工業城市完全不同。


    我走在他的後麵,他拉開了車門:“請。”


    這時候,司機回頭來向我看了一眼,那司機分明是十分心急的人,他不等我們兩個人全跨進車廂,便已經去轉動鑰匙。


    謝天謝地,虧得那司機是個心急的人!


    就在我扶住了車門,將要跨進車廂的時候,突然之間,首先是一股極大的力道,生自車廂之中,那股力道,將我的身子,如同紙紮地一樣彈了出來。


    我身子向後彈出到熊勤魚的表親身上,兩人一齊跌出了七八步去。


    然後,便是“轟”地一聲巨響。


    在那一下巨響過後,我的耳朵變得甚麽也聽不到,所以接下來的一切,是像在看無聲電影一樣,那輛式樣雖老而仍然名貴的汽車,突然向上跳了起來,我甚至可以看到那司機驚惶失色的表情,而再接著,至少十分之一秒的時間之內,車子在半空之中,成為粉碎!


    碎片四下飛濺,向所有的方向射去,本來在閑步的人,從四方八麵奔了開去。


    我雙手抱住了頭,在地上打滾,向外滾去,在我滾出了之後,我的聽覺又恢複了,我聽到怪叫聲,驚呼聲,警笛聲,我轉頭向熊勤魚的表親看去,隻見他恰好被一塊玻璃砸中,滿頭是血,正在呻吟。


    警察在不到五分鍾內到達,這時,我已在察看傷勢了,一個警官站在我的身前,用力在我的肩頭上拍了一拍:“甚麽事?”


    我轉過頭去,那輛汽車已成了廢銅爛鐵,司機也已血肉模糊了。


    我站了起來,大聲道:“你難道看不出甚麽?有人要謀害我們,但是未曾成功,卻殺死了司機。”


    警官的態度十分嚴肅:“你先跟我們回警局去。”


    這時,救傷車也來了,王丹忱被抬上了救傷車,他竭力向我搖著手,似乎想對我講些甚麽,但是他一句話還未曾講出來,便已被塞進了車子,而救傷車也嗚嗚響著,開走了。那警官揮了揮手,兩個警員一個在左,一個在右,似乎想來挾持我。我才一到場,便發生了這樣的意外,這已使得我感到此行要完成任務,隻怕沒有那麽簡單,心中著實煩亂,而如今那警官又這樣對待我,更使我心中惱怒,我大聲道:“這算甚麽,我是在汽車中放炸藥的人麽?”


    那警官冷冷地道:“你也必須到警局去作例行的手續,我想你不會抗拒吧。”


    我“哼”地一聲冷笑:“這裏不是民主國家麽?”


    那警官冷冷地當然是,而且我們也歡迎外來的遊客,可是先生,你的護照請先交給我。”


    我心中固然生氣,然而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卻也是無可奈何。


    我一麵將我的護照交了出來,一麵自動向警車走去,那兩個警員,仍然亦步亦趨地跟在我的後麵。


    等我上了警車,他們也坐在我身邊。


    老實說,我要對付這兩個警員,那是十分容易的事情,可是我卻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做。


    我安安靜靜地坐著,那警官坐在我的前麵,車子風馳電掣而去,不一會,便到了警局,我被引到一間小房間之中,坐了下來。


    在這間小房間中,我足足等了半小時,也沒有人來和我談話,我拉門,發現門是鎖著,我舉腳在門上踢著,發出砰砰的聲音,一麵用我認為不失斯文的話,提著抗議。


    這種辦法果然有效,不一會,門便被打開,剛才的那個警官,走了進來,和他在一起的,是一個神情十分狡獪,滿麵笑容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一進來,便伸手要與我相握,我憤然不伸出手來:“你們這樣扣留我,合法嗎?”


    那中年人將伸出來的手,自然地縮了回去,像是他已經習慣了受人的侮辱一樣,同時,他伸出了一隻手指來,在唇邊搖了搖:“千萬別那麽說,先生,我們怎會扣留一個外地來的貴賓?隻不過因為發生了非常的事故,所以才請先生來問幾句話而已。”


    我坐了下來,擱起了腿:“好,你們問吧。”


    那中年人在一張桌子上坐了下來,居高臨下地望著我:“第一個問題是,衛先生,你到本埠來,是為了甚麽?”


    我攤了攤手:“不為了甚麽,我失業了,無事可做,我的遠親熊勤魚要我到這裏來碰碰運氣,暫時可以住在他的家中。”


    那中年人笑了起來:“衛先生,我看我們還是坦白一些的好。”


    我瞪著眼:“甚麽不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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