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亦發現她和某個自由傭兵團還挺有緣的,昨天驚鴻一瞥,今天他們居然就把營地紮到了她所在的洞窟上方。


    洞窟入口是一個狹長的石縫,四周爬滿藤蔓,必須側身向下才能進入,如果不湊近查看,一般人很難發現後麵另有空間。這隊傭兵團正好就在洞窟入口的斜上方,隻要安亦從洞窟裏鑽出來,就能與他們打個照麵。不知道他們如果看到一個骷髏頭突然石縫裏冒出來會是什麽表情……安亦忍住想要出去驗證一下的衝動,安靜地待在洞窟裏研究骨頭。


    她想這群人應該很快就會轉移陣地,因為這附近根本沒有蟄伏真菌。然而第一天過去,他們隻在北麵搜索了一圈,然後回到營地開始計劃第二天的行程。看樣子,四五天之內都不打算挪地方了。


    這支隊伍一共九人,每次都會留下兩人看守營地,這讓安亦出行很不方便。即使她換上全甲製服,也很難保證不被他們發現破綻。畢竟一個突然從洞窟裏爬出來的“士兵”,怎麽看都會讓人覺得形跡可疑。


    眼看綠妖在叢林中出沒,安亦卻沒法即時追蹤,真是讓她鬱悶得不行。


    安亦將頭顱探出石縫,透過藤蔓,觀察地麵上的動靜,幽藍的靈火在黑暗中一閃一閃,看起來甚是詭異。


    此時營地中隻有兩名留守傭兵,一前一後各據一端。


    其中一人似乎察覺到什麽,往安亦這邊看過來。安亦連忙把自己的頭顱拿回來,夾在手臂下,在洞窟裏來回踱步。骷髏獸圖圖和斯瑞分別傳來了綠妖的訊息,新的骸骨正在某個地方等著她去煉化,越早煉化,靈魂之力就越淳厚。


    不行,她得想辦法出去!


    安亦的視線掃過手指上的存字骨戒,用感識在戒指中搜索了一圈,然後靈火忽竄,發現了好東西。


    她把骷髏頭裝回自己的頸骨,從存字骨戒中取出一件骨雕。


    這件骨雕是她心血來潮刻製的,本來以為沒什麽用,誰知道現在卻派上用場了。


    安亦靠在石縫邊,將骨雕夾在兩指間,對著洞外啟動靈訣。一道白光閃過,不過片刻,四周便升起一片霧氣,霧氣越來越濃,幾米開外的事物,逐漸變得模糊不清。


    破碎聲響起,安亦手指間的骨雕化為灰燼,上麵的“霧”字也隨之消失。


    “怎麽起霧了?”濃霧中傳來一名傭兵疑惑的聲音。


    “這種時候怎麽會起霧!趕緊閉氣,小心有毒!”另一人慌忙提醒。


    兩人立時一陣手忙腳亂。


    安亦沒有理會他們,趁機鑽出石縫,啟動“快”字訣,身體如離弦之箭,破開霧氣,飛速朝叢林深處疾射而去。


    霧氣效果僅僅維持了三十秒,來得毫無征兆,去得了無痕跡,兩名傭兵還以為是什麽生物釋放的毒氣,差點把小心肝給嚇出血了。


    安亦跑出十幾分鍾後才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剛才出來得太急,完全忘記偽裝了。所以她一直在果奔!在光天化日之下果奔!


    安亦迅速朝四周看了看,沒有發現異常。她的速度很快,即使遇上人類,想必也看不出什麽。安亦鬆了口氣,叢林中人跡罕至,平時其實並不需要太過拘謹。隻是最近深入高危區的人類增加,所以還是小心為妙。


    安亦啟動“跳”字訣,輕盈地竄上一棵大樹,然後從存字骨戒中取出全甲製服,打算在樹葉的掩蓋下,盡快將自己包得嚴嚴實實。


    衣服穿到一半,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人聲。她連忙停下動作,隱蔽在樹杈間,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不過多時,便見幾人朝這邊走來。


    霸可,怎麽又是他們?這些家夥,不經她的同意,隨便在她的據點外紮營就算了,好不容易出個門,居然也能碰上!


    “老大,我剛才看到‘他’就是往這個方向跑的。”傭兵小吉一邊四下張望,一邊說道。


    小吉別的本事沒有,就是視力賊好,剛才安亦果奔的身影被他準確地捕捉到。


    “你確定是‘他’嗎?”傭兵隊長奇奧問道。


    “不會錯的。雖然‘他’今天穿著一身白衣,但那種速度是絕無僅有的。”小吉十分肯定。


    白衣……樹上的安亦默然。


    “這個人最近兩天總在我們周圍晃悠,藏頭露尾的,不知道究竟想幹什麽?”另一名傭兵憤憤不平地說道。


    勒了個去!到底是誰總在誰周圍晃悠!你們都蹲點到別人家門口了,還好意思倒打一耙?安亦悄悄衝著他們豎了一根筆直的中指。


    “莫非……‘他’是想找機會搶我們的蟄伏真菌?”一名長相猥瑣的傭兵猜測道。


    虧你們也說得出口!你們連一株蟄伏真菌都沒找到好嗎?安亦覺得一根中指已經不足以表達自己對他們的鄙夷,必須用上兩根才行!


    “別亂猜了。”奇奧擺擺手,“以這人的身手和速度,如果真有歹心,我們再怎麽防範,估計也討不了好。”


    “老大,‘他’有沒有你說得那麽厲害啊!”幾名隊員不服氣地嚷起來。


    奇奧笑了笑,正想再說些什麽,突然聽見樹叢中傳來一陣熟悉的響動。


    其他傭兵也都回過頭,警惕地盯著那個方向。


    安亦也朝那邊望去,隻見數十名傭兵手執武器,從樹叢中魚貫而出,他們見到奇奧等人並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隻是看起來有些不懷好意。


    一名棕發男子越過同伴,走到隊伍前方,對奇奧等人說道:“剛才似乎聽到你們在談論蟄伏真菌。”


    奇奧等人相互交換了一個詫異的眼神,剛才兩個隊伍相隔這麽遠,他們怎麽可能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


    “我就不拐彎抹角了,直接說吧,你們身上有多少蟄伏真菌?我都要了,你們開個價。”棕發男子雙手抱胸,眼神篤定地望著他們。


    奇奧眯起眼,冷聲道:“不好意思,我們身上沒有蟄伏真菌。”


    棕發男子笑了笑:“是嗎?那麽,介不介意我們搜一下身?”


    此言一出,奇奧幾人都怒了。這簡直是赤果果的蔑視和挑釁!


    樹杈上的安亦無語地看著正在樹下交涉的兩支隊伍,暗怪自己為什麽偏偏選了這棵樹!難道這是什麽隱藏劇情的觸發點,一旦觸發就非得把劇情走完才行?


    胡思亂想間,下麵的人已經開始交上火了。一方以為另一方身上有蟄伏真菌,強買不成就強搶;另一方根本沒有蟄伏真菌,但解釋無用,隻有奮起反擊。


    隨著感染人數逐漸增加,蟄伏真菌不再是用來賺取貢獻點的普通植物,而是可以救命的稀有物品。因為爭奪蟄伏真菌而引發的流血事件層出不窮。所以奇奧等人在知道對方的來意後,根本沒打算多費唇舌就直接動手了。


    隻聽一片雜亂的聲音響起,各種能量光束如劍雨紛飛,人類的眼睛或許看不到什麽,但在安亦的眼中,卻像是自帶了鐳射效果,五彩繽紛,十分繚亂。他們在高危區槍-戰,也不怕引來猛獸!


    雙方瘋狂互射,很難不殃及安亦這條池魚,誰叫她好死不死就在戰場中心呢。雖然不覺得疼,骨頭也夠硬,但能量的衝擊力讓她坐得很不安穩,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射下樹去。


    正在這時,一名傭兵為了躲避射擊,一腳踏在樹幹上,用力躍起,身體穿過樹杈,剛準備攀附而上,就與安亦的骷髏頭打了個照麵。安亦沒好氣地朝他咧了一下嘴,嚇不死你丫的!


    “!!!”


    傭兵手臂一抖,直直摔回了地麵。


    “小心點!”奇奧連忙抓起他的手臂,將他拖到樹後。同時心裏嘀咕,這家夥平時爬樹不是挺厲害的嗎?怎麽關鍵時候就掉鏈子了?


    “上、上麵有東西。”傭兵指著樹上,顫顫地說。


    奇奧抽空往上看了一眼,樹葉間,隱隱可以看見一個白影。


    “那是什麽?”他警惕地抬槍對準上方。


    “一具……人骨。”


    奇奧聞言,狠狠瞪了他一眼,低斥道:“一具人骨也把你嚇成這樣!這段時間你看到的殘屍碎骨還少嗎?”


    就是啊,人骨而已,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安亦鄙視地看了那名傭兵一眼。


    “不是的,剛才……”傭兵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一具人骨不可怕,可怕的是她對你笑!


    奇奧沒時間聽他廢話,提醒他小心便重新投入戰鬥。


    傭兵快速掃了一下上方,見人骨還在,趕緊跑到另一邊隱蔽去了。


    雙方你來我往,互不相讓。對射,劈砍,近身搏擊,各種攻擊手段齊齊上陣。


    眼看著又過了幾十分鍾,安亦有些坐不住了。叢林裏還有幾堆骨頭等著她去收拾呢!她可沒時間在這裏浪費。


    “霧”字訣已經沒有了,她這次該怎麽脫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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