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你什麽?什麽外室?!——胡八道!我什麽時候有外室?!”吳長閣聽了周顯白的話渾身一震,猛地清醒過來。


    他喝得醉醺醺的,被周顯白突然一頓暴打,一時暈了頭,被打得滿臉青紫,鼻血長流,一都沒有“京城第一美男”的風範了。


    現在打得吐了血,又把剛才喝的酒,吃的東西吐了出來,整個人才算是回過味來。


    “你……你大膽!一個賤籍出身的廝,也敢打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吳長閣看清是周顯白,認出他是周懷軒的廝,不由又惱又恨,膽子也大起來了,指著周顯白的鼻子罵。


    周顯白一把抓住吳長閣指著他鼻子罵的手指,握緊了往後狠狠一折。


    啪嗒!


    吳長閣的食指被折成一個奇怪的角度,往手背斜斜歪過去。


    “啊——!”吳長閣的慘叫聲比剛才高了十倍,簡直是響徹雲霄。


    喧囂的四喜樓一下子安靜下來。


    食客和四喜樓的掌櫃、跑堂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邊高門子弟的內訌,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拉架。


    當然,周懷軒出行,身邊神將府的明衛暗衛總是不少。


    有這些人在人群中有意無意的阻擋,旁邊的人縱然有心解圍,也是無力出手。


    吳長閣左手捧著自己被掰折了食指的右手,慘叫連連。


    十指連心,周顯白這一下子比剛才抽他臉疼多了。


    吳國公府的侍衛和隨從好不容易才擠了過來,看著他們家大爺的慘樣兒。頓時都怒了。


    “喂。你這子膽子不啊!”吳長閣的侍衛頭兒陰測測地道。“仗勢欺人是吧?一個仆役也敢打我們吳國公府的大爺!哼,我看你們神將府也不能這樣欺負人吧?”


    周顯白拍了拍手,往後退了一步,道:“我雖然是下人,但不是吳國公府的下人。——你管得著嗎?”


    “哼!你這樣無禮的下人,我們吳國公府你怎麽進得去?也隻有那種粗人紮堆的地方,才有你這種目中無人的雜種!”吳長閣身邊的廝跟著出來罵架。


    這一次根本不需要周懷軒吩咐,周顯白一個箭步上前。抓住吳長閣廝的衣襟,單手支起,往上一拎,那廝就被淩空提溜起來,兩條腿哆嗦著直打晃。


    “吳子,你現在罵我,是你根本不認得我周顯白是什麽人!如果你認得我,你就該想打我了!你要知道我這種人向來是動手不動口!——你罵我一句,我割你一刀!”周顯白著,手掌一翻。手裏不知什麽出現一把鋒利的匕首,在眾人麵前寒光一閃。


    “你別亂來!”吳國公府侍衛和隨從頓時嚇得腿軟。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


    吳長閣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握著被掰折的手指大叫:“給我拿下他!一個賤籍胚子,也敢打我?!不送你去大理寺脫層皮,我就不姓吳!”


    吳長閣本來就對神將府有心結。


    因了鄭素馨的原因,神將府的神將大人周承宗簡直是吳長閣的眼中釘、肉中刺……


    周顯白卻看也不看他,手起刀落,已經在吳長閣廝的臉上拉開一條血口子。


    “殺人了!殺人了!救命啊!流血了!”那廝隻覺得一陣冰涼的刀鋒從自己臉上劃過,用手一抹,滿臉是血,也跟著殺豬般狂叫起來。


    “這就叫殺人?”周顯白嗤笑一聲,鬆開手,將那廝扔在地上,搖搖頭,“真是沒見過世麵。殺人哪有這麽容易?在臉上劃個口子就叫殺人?!——一刀捅到你心窩子裏就是殺豬了……”


    那廝不敢再罵了,忙從地上爬起來,躲到吳長閣身後。


    吳長閣冷笑道:“給我報官!我現在就要送這個目無主子的賤人胚子坐大牢!”


    啪!


    突然眾人麵前隻覺得眼前一花,似乎有道藍色光影飄了過來,然後又很快地移開。


    吳長閣臉上又挨了重重一下,整個臉都被打得歪了半邊,脖子更是往後一扭,硬是轉不過來了。


    吳國公府的侍衛頭子看得清清楚楚,是周懷軒身後一個穿藍色衣衫的侍衛出的手!


    身影飄忽,形同鬼魅,那實力根本是在分分鍾教他們如何做人……


    周懷軒依然閑閑地站在那裏,這時才淡淡開口,道:“顯白是我神將府的副將,不是仆役。”


    雖然周顯白是周懷軒的廝,但他早就入了軍籍,是神將府的副將,也是正兒八經的朝廷命官。


    他跟著周懷軒,是他願意跟著,不是因為他是周家的家生子仆役。


    吳長閣心裏一沉,隱隱覺得有什麽事情不對勁了。


    周懷軒身後的藍衣護衛跟著沉聲道:“顯白大人是五品武將,請問吳長閣大爺是幾品?”


    吳長閣臉上一紅。


    因他的脖子被那藍衣侍衛一巴掌打得跟落了枕一樣,歪過去根本正不過來,他隻好斜過來身子,才能用正眼看著周懷軒這邊,惱道:“我是吳國公府的……嫡長子!”


    吳長閣本來要自己是吳國公府的世子,但是話都嘴邊上,他才想起來自己已經被削去了世子的位置。


    如今他們吳國公府的世子,是他二弟吳長風!


    “嫡長子有什麽了不起嗎?請問吳國公府的嫡長子是幾品?”那藍衣侍衛不依不饒地問道。


    吳長閣的侍衛頭子聽著話頭不對。


    才剛他們也想著周顯白是周懷軒的廝,就是一仆役賤籍。


    看他打他們家的大爺打得挺歡實,但是根本站不住理兒。


    吳長閣一狀告到大理寺,周顯白再有神將府庇佑。不死也要脫層皮。


    可是他們唯獨忘了。周顯白也是神將府的副將!——那可是朝廷命官的級別。


    大夏皇朝裏麵。賤籍之人縱然脫籍成為良民,做文官還是不太容易,但是做武將就毫無問題。


    “嗬嗬,傻了吧?你爺我有做過顧頭不顧尾的事嗎?我敢打你,就表示我確實能打你。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傻不拉幾的,不能娶的人也敢娶?不能罵的人也亂罵?——切,你是嫡長子了不起?我也是我娘的嫡……幼子!咱們扯平!我還是官兒呢。你算個鳥兒?你罵我,就是以下欺上,我打死你吳國公府都不敢跟我仗腰子!”周顯白知道周懷軒對吳國公府窩著火,所以怎麽能下吳國公府的麵子他就怎麽來。


    吳長閣被罵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一句話都不出來。


    眾人正在僵持間,一個婆子拚命擠了進來,對吳長閣福身行禮道:“大爺,您快去看看!二奶奶帶著官哥兒去大奶奶那邊的院子了。奴婢拉都拉不住……”


    “什麽?真的去了?!”吳長閣渾身一震。


    那婆子嘴裏的“二奶奶”就是他的外室琴姨娘,她喜歡人家叫她“二奶奶”。不喜人叫她姨娘。


    而“大奶奶”,就是鄭素馨了。


    雖然鄭素馨被休了。但是因為她病重,而且她娘家鄭國公府也對她置若罔聞,吳老爺子就讓她還是住在吳家的別院裏。


    吳長閣身邊的人還是習慣把鄭素馨叫“大奶奶”。


    “走!”吳長閣一揮手,匆匆上了馬,帶著自己人飛快離去。


    周顯白拍了拍手,笑嘻嘻地道:“大公子,咱們也走吧。”


    周懷軒翻身上馬,帶著神將府眾人也離開了四喜樓。


    ……


    鄭素馨所在的吳家別院在大夏京城的西南麵。


    院子不,但是裏麵住的人不多,下人更不能跟吳國公府比。


    吳長閣趕到的時候,還沒有走到鄭素馨住的屋子,就聽見琴姨娘清脆的聲音。


    “大奶奶,我是心好,才叫你一聲大奶奶,其實這屋裏誰不知道,你已經被大爺休了!”琴姨娘的聲音裏帶著股忍不住的笑意。


    鄭素馨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隻能怒視著這個妖媚的女子在她麵前冷嘲熱諷。


    她這兩天好多了,眼睛能看見了,耳朵也能聽見了,也不憔悴黃瘦,而是漸漸恢複了白皙粉嫩的樣子。


    雖然還是不能動,但是比前些日子已經是天壤地別。


    但是她沒想到,好了一些之後,卻更加難受了。


    比如她還要麵對這個站在她麵前的賤人!


    “大奶奶,當年我是大爺的大丫鬟,本是做了通房。就因為你一句話,大爺不得不把我送出吳國公府。”琴姨娘的年紀其實比鄭素馨還大一歲,但是她這些年在外頭明顯養尊處優,過得不差,甚至比鄭素馨保養得還好一些。


    鄭素馨隻想冷笑。她是要進門做正室,怎麽可能容許一個從有情份的通房在屋裏?!


    “不過呢,你也太看男人了。雖然大爺把我送出去了,最後還是舍不得我,將我養在外頭。這些年我也想開了,女人嘛,有銀子,有兒子,還怕過得不好?你在吳國公府一手遮天,心裏想的都是大事,怎麽還會想到我這種人呢?”琴姨娘掩袖輕笑,“喏,這是我兒子官哥兒,今年已經十五歲了。”著,把她的兒子拉過來讓鄭素馨看。


    那少年跟吳長閣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出來的。


    不用驗任何東西,除非是瞎子,才看不出吳長閣跟他的父子關係。


    鄭素馨愣住了。


    她原以為這女人是故意上門來羞辱她,沒想到她還真的是被吳長閣包|養在外頭做了外室?!


    鄭素馨氣得全身抽搐起來,嘴角扭曲得厲害。


    她恍然想到,這少年出生的那一年,正是她忙著她妹妹鄭想容生孩子的那一年……


    那時候,她真是太忙了。


    “唉,實話跟你,我兒子出生後,大爺本來是打算讓我和孩子回吳國公府認祖歸宗的。結果就在那一年,你女兒的癡傻和瞎眼突然好了。還成了什麽勞什子的‘重瞳’聖人!大爺馬上改了主意。不想再讓我們回去了。若不是你們母女從中作梗。我們母子早就回到吳國公府了!”琴姨娘不無遺憾地道。


    鄭素馨的喉嚨裏發出“荷荷”的聲音,想要這女子閉嘴。


    琴姨娘嗤笑一聲,纖纖玉指指著床上的鄭素馨道:“瞧你這樣子,是遭報應了吧?——我早過,一個人的心不能太獨。你凡事不給別人留餘地,隻能自己活,不讓別人活,一定會有報應的!”


    “閉嘴!”吳長閣終於虎著臉走了進來。嗬止琴姨娘。


    琴姨娘一見吳長閣進來了,臉上一紅,忙將自己兒子一拉,往旁邊退了一步。


    “爹!”琴姨娘的兒子官哥兒卻掙脫她的手,欣喜地迎了上去,“您的脖子怎麽啦?”


    吳長閣扭著脖子,隻能側著身子站在屋子中央,將受了傷的手藏在袖子裏。


    他本來要對琴姨娘發火的,但是看見兒子欣喜孺慕的模樣兒,火氣又下去了。隻是揮了揮手,“你們回去吧。沒事到這裏來做什麽?”


    鄭素馨哀怨地看著吳長閣。像是在責問他怎麽敢瞞著她在外麵養外室,生兒子?!


    吳長閣別過頭,避開鄭素馨的眼睛,訕訕地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也是沒法子。”


    鄭素馨閉了閉眼,心底的怒氣再也壓抑不住,全數湧上頭。


    她白皙的麵容霎時變成豬肝色,紫紅得嚇人。


    琴姨娘還要往鄭素馨心裏紮刀子,“就是啊大奶奶,你別忘了,我們大爺是嫡長子,就是你一直掐著大爺,不讓納妾,大爺就一直沒有兒子。如今因為你,把大爺的世子位置也弄掉了。若我是你啊,早一索子吊死了,又或是一刀抹了脖子,才不會恬不知恥、死皮賴臉地還要活在這個世上丟人現眼……”


    鄭素馨氣得在床上翻滾著,最後居然一下子坐了起來,瞪著琴姨娘,發出一個含糊不清地“滾”字。


    琴姨娘撇了撇嘴,對自己的兒子道:“官哥兒,咱們回去吧。”


    官哥兒看了看吳長閣,又叫了一聲“爹”,然後道:“您跟我們回去嗎?”


    吳長閣本來是想來安慰鄭素馨的,但是琴姨娘這幾句話恰到好處地到他心口去了。


    想到自己再不是吳國公府的世子,前途盡毀,他對鄭素馨的心真正淡了下來。


    “爹陪你們回去。過兩天,爹跟你祖父了,就讓你們母子回吳國公府上族譜。”吳長閣下了決心道。


    鄭素馨聽了,心如刀絞,兩眼往上一插,終於直挺挺地又躺回床上,徹底氣暈過去。


    ……


    吳長閣跟琴姨娘和官哥兒一家三口離開了吳國公府的別院,回他們的外宅去了。


    周懷軒帶著神將府的人騎著馬從街角轉了過來,站在長街盡頭,眯著眼睛遠遠地打量吳國公府的這個別院。


    “大公子,這裏的圖則已經繪好了。”周顯白悄悄地道。


    周懷軒頭,勒著韁繩驅馬調頭,然後又回首看了一眼暮色中的吳家別院,眼裏閃過一道寒光。


    這別院雖然人不多,但是吳國公府的產業,明裏暗裏的護衛還是不少的。


    ……


    天色漸暗,周懷軒騎在馬上,輕袍緩帶,麵色沉靜。


    長街上回蕩著“得得兒”的馬蹄聲,一路往神將府行去。


    暮色中,沿街上的樓裏,有人正默默地看著周懷軒一行人。


    “……這就是周懷軒?”


    “正是。”


    “他真的能打得過白婉?”


    “白婉是他親手擒下,一刀斬殺。”


    “當年他在我們那裏養病的時候,好像連執事他們都打不過吧?”


    “確實。當初在我們那裏,他雖然跟普通人比算是力氣大的,但是跟我們墮民遠遠不能比。”


    “這就奇了。喝了白婉的血,還能違抗她的命令,甚至斬殺她。——這個人,確實有問題。”


    “大長老得是。”那人身後的人一齊躬身行禮。


    “晚上都去神將府走一遭吧。”大長老回身,看著屋裏的人凝重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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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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