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翦恒的指引,三人改變方向。


    平生一直默默無語,似是有很多心事,又似什麽都沒想,隻是走神。


    夜幕降臨,三人堆起篝火,準備烤兔子。


    三日來,水如幽精打細算,用蘑菇和一隻兔子填了三人的胃。雖然味道不佳,分食後量也有些少,但總算撐了下來。


    水如幽計算著兩天的夥食,決定把這最後一隻瘦了許多的兔子烤來吃。接下來可就要吃蘑菇度日了。


    兔子肉烤得“滋滋”作響,水如幽也不是全知全能,烤肉的水準比不上三兒,僅僅是可以下咽罷了。


    歐陽明幫不上忙,坐在平生身邊,看平生低沉的樣子,不由一口悶氣憋在胸腔裏。“喂,都一天了,你還這副樣子?”歐陽明口氣很衝,手肘平生的肩膀。


    平生斜眼看了看歐陽明,又扭過頭,繼續發呆。


    “你這樣子還想幫你師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歐陽明聰明的腦袋還是察覺出了端倪,“本來就是醜八怪了,還這樣自暴自棄,你這樣出去非把人嚇死不可!要幫你師父,得先自己打起精神吧?”


    歐陽明不曾勸過別人,本是好心好意,這話裏頭還是忍不住夾槍帶棍的,完自己都覺得別扭。


    水如幽在旁偷笑,被歐陽明瞪了一眼,笑得更為放肆,“歐陽公子,你的確比同齡人、甚至是一些大人要聰明很多,不過這人情世故……嘖嘖,可就是一張白紙,一眼力見都沒有。”


    “你什麽?!”歐陽明板下臉,可對水如幽一威懾力都沒有。


    水如幽瞥了眼平生,撥弄著兔子,道:“她師父自己找死,不想人救,任姑娘做什麽都沒有用。”


    聞言,平生身子輕顫,垂下頭,讓亂糟糟的頭發遮住了自己的臉。


    歐陽明見她情緒更為滴落,怒視著水如幽。


    水如幽烤著兔子,一臉淡漠,“他想死,你也拉不回來。何必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徒增煩惱罷了。”


    這論調倒是和王守財的法無二。


    “六娘有遇到過這樣的人?”平生的聲音出奇的暗啞,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得很吃力。


    “任姑娘,你師父的心思,我想你很清楚。他是個明白人,你再多、做再多,他也不會改變心意。”水如幽無視了平生的問題,絮絮叨叨地教,“這人呐,有時候就是死腦筋、認死理,其實想開些,對人、對己,都好。人活一輩子,也不過幾十年,能開心最好;不能開心,也別給自己添堵。”


    平生沉默著,沒有答話。


    歐陽明不安地推推平生,“喂,死了?”


    平生突然揚起臉,手背在臉上一抹,髒兮兮的臉更花了。“好吧!隨他去吧!大不了我替他收屍,每年清明祭日燒些紙錢給他。”


    歐陽明嚇了一跳,聽完平生的話,臉皺了起來。


    水如幽大笑,“好!任姑娘果然是灑脫之人!來,吃兔肉吧!”


    平生頭,接過兔子腿大口大口地啃起來。隻是那手指微微顫抖著。火光映著她的臉,忽明忽暗。


    水如幽心裏歎氣,放開……談何容易!


    翌日清晨,平生難得起了個大早,呼吸著林子裏的新鮮空氣,這一夜的濁氣一掃而光。


    平生不禁圈起手,圍在嘴邊,放聲大叫。回聲飄蕩在林間,無人回應。


    “喲?這麽早就起來了?”水如幽側躺在草地上,頭靠著樹幹,騰出兩手來煙。深深吸了口煙,水如幽一臉享受的樣子。


    歐陽明揉著眼睛,不滿地瞪著平生,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平生咧著嘴,昨日的陰鬱不再,“我們早出發吧。我可不想再呆在這鬼林子裏了!”


    水如幽吸了幾口煙,已是精神大好。利索地起身,表示讚同。


    歐陽明還有些不情不願的,不由分,就被平生拉了起來。


    腦袋耷拉著,提不起勁。瞧見一隻白色的蝴蝶從腳邊飛過,盤繞起舞幾圈,又飛上半空,入了林子。


    平生也盯著那隻蝴蝶,皺起眉,“前幾天沒看見這東西……這蝴蝶的樣子還真是沒見過……”


    白色的蝴蝶,翅膀上卻隱隱泛著藍光,很是漂亮。


    “大概是這裏特有的吧。這種蟲子都是到了時節才跑出來的。”水如幽吸了口煙,不以為然地著,“心些,誰知道這鬼地方的蝴蝶會不會帶毒。”


    平生頭,也不再在意,拉著歐陽明,跟著水如幽繼續往西南走。


    沒走幾步,又見到一隻白蝶。這次比較稀奇,那隻白色蝴蝶停在樹幹上,被一隻褐色的大蝴蝶覆蓋著,險些就沒看見。


    水如幽眼睛一亮,加快了步子。


    平生越走越是疑心。


    這白蝴蝶越來越多,隔三差五就看到一隻。而那褐色的蝴蝶也時常出現。難道是到了交配季節?


    平生隻能感慨: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動物世界真是奇妙。這看起來差別巨大的兩種蝴蝶,居然是一對!


    走著走,平生更覺得不對勁。白色的蝴蝶漸漸少了,褐色的蝴蝶漸漸多了。莫非他們在往人家的老窩趕?


    剛想著,就見大群褐色的蝴蝶鋪天蓋地地飛來!


    平生大驚,手握住了袖中的紙包。這些毒藥要麽是裝在瓷瓶裏,要麽是用油紙包著,都沒有弄濕。可惜那些銀針,被水流衝掉了許多,剩下的也多半毒性大打折扣。


    麵對著密密麻麻的蝴蝶,平生還真有些忐忑。翦恒的毒藥用來對付人,那是沒話。對上動物,也能奏效。可對上蝴蝶這種昆蟲就難了。


    平生一邊警惕著,一邊將歐陽明拉倒自己身後。歐陽明微微掙紮,被平生瞪了一眼,就安靜了。


    水如幽非常興奮,揮舞著手中的煙杆,大叫:“三兒!三兒!”


    平生一愣,眯起眼看了看。這漫天的蝴蝶之後,的確跟著一個瘦的身影。才剛發現,那蝴蝶群已經飛到眼前。


    水如幽轉過身,將平生和歐陽明按趴在地上,自己也趴了下去。


    三人緊閉著眼睛,埋著頭,那蝴蝶拍打翅膀的響亮聲音震動著耳膜,有東西不停撞在身上,好一會兒才漸漸沒了動靜。


    水如幽站起來,抖抖身子,抬眼看向跑過來的三兒,舒了口氣。


    “六娘,你沒事吧?”三兒跑得氣喘籲籲,緊張地看著水如幽,眼神複雜。


    水如幽拿煙杆敲敲他的頭,“你子有夠慢的!再晚幾天,老娘這條命就交代在這裏了!”水如幽一副黑道大姐的氣勢,臉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三兒見水如幽中氣十足,也笑了起來,又看看歐陽明,問道:“六娘,這是……”


    水如幽瞥了一眼,不假思索地回答:“六百萬兩黃金。”


    平生直冒冷汗。歐陽明直接怒瞪著水如幽,“別作夢了!我爹不會拿出那麽多錢給你的!”


    水如幽嗤笑,“拿不拿錢,輪不到你決定,歐陽公子。”完,水如幽甩著手臂,哼著歌,往前走去。


    三兒盯著歐陽明看了一會兒,忽然道:“歐陽明?”


    歐陽明哼了一聲,抬腳也走了。


    平生苦笑。怕是水如幽真的會賣了歐陽明,而且可能性非常大。


    三兒與水如幽並排走著,大為感歎:“六娘這回可是撿到寶了。六百萬兩……這可不是數目。”


    “歐陽老頭這麽寶貝這個兒子,肯定會拿出來的。拿不出錢,就用店來抵押好了。”


    “的也是。”三兒斜著腦袋,看了眼跟在後頭的歐陽明。


    歐陽明抬眼,眉一皺,心裏蒙上層陰影。


    三兒已經收回目光,對水如幽道:“如果不休息的話,我們今天夜裏就能出這林子。”


    水如幽無所謂地擺擺手,又問道:“你準備馬車了沒?”


    “就在林子外。六娘,我們這是先上京城,還是先去歐陽府?”


    “去歐陽府。”水如幽略一思索,道,“先把這個鬼給解決了,免得夜長夢多。把華容樓弄到手,正好上京之後可以安排。”


    “那我待會兒飛鴿傳書,給藍顏一聲。”


    “你處理吧。”


    平生聽著這主仆二人的談話,心裏打起了九九。


    歐陽家若是肯給錢,歐陽明也肯配合,那就沒有問題。若是不肯,難保水如幽不會做出些什麽來。到時候自己該怎麽辦?


    照理,這事情與平生無關,可平生還是忍不住想插一腳。


    “我隻是想救人。”平生如此服自己,“到時找機會把歐陽明放了就好,剩下的事情他們自己解決。不會出問題的……”


    這麽想著,手上一緊。平生低頭一看,發現歐陽明拉著自己,心裏好笑起來。


    孩子終究是孩子,哪怕是個神童,麵對這種情況也要哭著喊媽媽了吧?


    平生握緊了歐陽明的手,想讓他放心。


    誰知這個才到自己腰際的屁孩一本正經地道:“你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如果可以,平生臉上一定會垂下三根黑線。


    他們兩個的角色……似乎……顛倒了吧?難道她看起來這麽不可靠?這麽**?這麽讓人不放心?不對不對!她現在是十六七歲的身體,當然有——隻是有——不大讓人信任。一定是這樣!


    平生安慰著自己,沒注意到歐陽明牽著自己的手,臉上,那種冷漠和淡然的神情中,多了絲竊喜,耳根子都紅了起來。


    四人在天黑後出了林子。平生餓得前胸貼後背,肚子“咕嚕嚕”直響。


    水如幽掩嘴輕笑,問三兒:“有準備吃的嗎?”


    “有幹糧。”三兒漠然地看著平生,道。


    平生一喜,也沒在意三兒的態度,腳步輕快地走向不遠處的馬車。


    這多日的野人生活,終於結束了!


    編輯,可以上架了……


    大概明天的章節就放在VIP中了吧~還請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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