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非常無語。她行走江湖才幾天,就被人綁了兩次。上次闖賊窩還可以是咎由自取,可這次是別人來惹她!


    平生狠狠瞪了一眼這四個男人。不就是綁個人嘛,居然用連環記,還用毒、用弓箭!要不是第四個男人拉開半人高的長弓對著自己,這幾個毛賊還不手到擒來?


    “這女人還真是厲害,連老四都出馬了,才抓住她。”


    “二弟,別多了,快把這女人送去,省的夜長夢多。”


    “不過這女人真的能值那麽多錢?長得不怎麽樣啊,六娘會要她?幽水閣隨便一個抹桌子的都比她漂亮。”


    “六娘親口的,我能搞錯?”


    四個男人嘀嘀咕咕。


    平生咬著嘴裏的破布,眼睛噴出火來。幽水閣,又是幽水閣!為什麽這裏的人都用幽水閣來話?!還總是自己進不了!


    “六娘要她幹什麽?”那第三個男人問道。


    和平生搭訕的男人似乎是四人中的老大。看他老神在在的樣子,身上是灰頭土臉的,“六娘發了話,那就有她的打算,你子問那麽多幹什麽?好了,快走吧。”


    “好。”


    平生被塞進一個大箱子內,裝上了馬車。一路還算平坦,沒有顛簸。


    平生動了動手腕。手上的繩子綁得不緊,可綁的人顯然精於此道,讓她怎麽也掙脫不開。


    平生放棄掙紮,靜靜等待著機會。


    一會兒,平生感到車子停了下來,有人抬起了箱子,走了一段路,又將它放下。


    時間慢慢流逝,平生打了個哈欠。突然有光亮射進來,習慣了黑暗的平生閉上眼睛,還沒過神就被人粗魯地從箱子裏拽了出來。


    眨了眨眼睛,平生看清了自己所處的位置。


    這是件華麗的房間,饒是平生這種不懂得欣賞的人,也看得出這屋子的主人很有品位。一桌一案都擺放得極為巧妙,不擁擠,也不顯得空蕩蕩。


    這種房子放現代也可以多買個幾千塊。平生的職業毛病上來了。原來在山穀裏,唯一的房子就是翦恒的屋。那能賣得出去?


    但這屋子有個特色——牆上活色生香的美人圖極為顯眼,讓平生凸出了眼珠子。全部是隻披著薄紗的女人啊!是隻披薄紗!“隻”啊!


    這妓院真是……妓院啊!


    平生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詞了,這些可是她從來未曾見過的。


    “六娘,就是她。”四人中的老大恭恭敬敬地對一個女人道。


    平生將視線從美人圖上移開。眼前蹺腳坐著的女人一身紅衣,咬著煙嘴,慢悠悠地吐出煙霧來,狹長的鳳眼高傲地看著平生,紅唇掀了掀:“你們沒弄錯吧?就這種貨色?”


    平生腦袋裏的一根線繃斷了,眼睛噴火瞪著水如幽,拳頭捏得直響。雖然她不想被賣勁妓院,可水如幽這話極大地傷害了她的女性自尊!她到底都是個女人。


    老大解釋道:“沒錯,六娘,我們守了很久,就她一個女的出來。”


    “不定是客棧裏其他客人。”水如幽站起身,“我可不信那個男人身邊帶著這麽個丫頭,還居然讓你輕鬆抓住了。”


    “六娘別急著走啊!這女人的確是被我們抓住了,但是,是四弟出馬才捉住她的。”老大連忙解釋道。


    “哦?”水如煙柳眉一挑。她當然知道這老四的一把長弓無人能敵。


    “還有這個。”老大掌心放著枚珠子,墨綠色的,在陽光下黯淡得很。


    正是平生之前含在嘴裏的那顆。


    “這女人含了這顆珠子之後,連逍遙散都不起作用。”


    水如幽睜大了眼睛,臉色蒼白。三步並作兩步走,來到平生麵前,拿出塞在她嘴裏的破布,“姑娘,能否告訴我這珠子是從哪來的?”


    其他人傻了眼,誰曾見過優雅的水如幽這麽驚慌失措的樣子?


    “我出生的時候就含在嘴裏。”平生想也不想,張口道。


    一群人又是黑了臉。


    水如幽臉鐵青,胸口起伏,好不容易揚起笑容道,“是奴家的不是。還不快給這位姑娘鬆綁!”


    一群人又是一驚,那四兄弟都沒反應過來。還是三兒最先明白,從腰間拔出把匕首,就割斷了平生手上的繩子。


    平生活動活動手腕,沒看水如幽一眼。


    “三兒,上茶。姑娘還請到裏屋來。”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人難以置信。


    水如幽賠著笑臉,將平生請進內室。


    平生坐下,優雅地抿了口茶。品嚐這種淑女的行為她當然不會,不過回想一下翦恒平時的動作,現學現賣,還是可行的。


    放下杯子,平生又學著翦恒的樣,手指有意無意地敲著桌子。


    翦恒平時這麽做時,平生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因為這動作一般是在他考慮如何懲罰平生時做的。


    要平生裝腔作勢起來,那是騙過不少人。水如幽看著平生高深莫測的樣子,心裏“咯噔”一下。


    “姑娘,剛才的事多有得罪,還請姑娘海涵。奴家水如幽,這裏的人給我幾分薄麵,叫我一聲六娘。”水如幽有一種深入骨髓的媚態,一顰一笑都能讓人失神,哪怕此時她笑得有些謙卑和謹慎。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平生也不例外。但或許是和翦恒相處久了,加上本就不對這一類型感冒,平生對這種妖媚的蛇蠍美人極為敏感,防備得很,更何況她還在氣頭上。


    水如幽見平生不搭腔,心裏有些不快。她到底是高傲的人,不過此時也不得不硬著頭皮下去:“那四人我會好好處置,請姑娘放心。”


    “處置?似乎就是六娘讓他們來抓我的吧?”平生的手指繞著杯口打轉。


    水如幽尷尬地笑了笑,“這其中有諸多誤會,還請姑娘諒解。屆時,奴家一定上門道歉。”


    喝了口茶,水如幽斟酌著用詞,繼續道:“這顆珠子的主人原是故人的一位朋友,所以還請姑娘如實相告,奴家定會重謝。”


    “故人的朋友與你何幹?”平生勾著嘴角,語氣不善。


    水如幽板下臉,又馬上嬌笑道:“我受故人之托,替他找那位朋友,所以……”


    平生若有所思地看著水如幽,“那就讓你那位‘故人’自己來和我談吧。”


    這避毒珠是翦恒給的,水如幽要找的人肯定是翦恒無疑。隻不過這找的目的是什麽呢……總不見得是敘舊吧?


    平生可沒忘記翦恒過他是大魔頭,多少大俠惦記著他的項上人頭。而邪派似乎也因為他和師母的事情對他不是很友善。再加上……她這師父可不是什麽善類,行走江湖時根本就沒消停過。聽他平時無意中露出來的“光輝經曆”來看,貌似得罪了不少人,正派、魔教都有。


    水如幽這個妓院老鴇怎麽看也不像是正派中人,但不定她是什麽魔教的教徒。無論她的故人是誰,想必他對翦恒沒什麽好感。


    “我那位故人行動不便,怕是不能與姑娘相見。能否請姑娘告訴奴家這珠子的來曆?”


    平生眼珠子一轉,“是撿來的。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帶你去那座山看。”


    “山上撿的?”水如幽沉吟起來。


    “六娘,富貴客棧王掌櫃來找,”三兒匆匆跑了進來,附在水如幽耳邊道,“他還帶了一個人,就是上次那個白發男人。”


    水如幽瞄了還不知情的平生一眼,一雙美目中閃過精光。


    第二更~~晚上有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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