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他那律師的狡詐和敏感全都來了:“衛先生,你這是在威脅我嗎?我可以提醒你,我保留控告你的權利。”


    我將那封信往桌子上一扔:“也許我該提醒你,將會受到控告的是你而不是我,你是律師,你當然該知道危害國家安全是怎麽一回事。”


    他確然是被我搞糊塗了,別說是他,換了任何人都不會明白,他隻不過是受人委托來送一封信而已,可在這封信送達之後,收信人卻忽然告訴他,他危害了國家安全。這種奇事,誰會明白呢?


    律師氣憤地站了起來:“先生,我不想與一個智力低下的人在這裏作無畏的爭論,你如果看完了情,就請按照信上的要求,寫一封書麵的回信緒我,我並不想在這裏多呆一秒鍾。”


    我沒有再與他爭下去,而是提起筆來,寫了因信,我的回信寫得極簡單,僅僅隻有一句話,這句話是:拿著一張過時的紙幣想買下金字塔,先生,如果天下有如此便宜的買賣,我倒是極想當買方。


    將信裝進他們裝信來的那隻信封,我站起來,走到律師麵前,遞給他:“如果你不想惹任何麻煩的話,那麽就照我說的去做,見了他們,什麽話都不要說,最好是當一次啞巴。”


    他接了回信,悻悻地走了,在他走出去的那一刻,心中一定想著,我永遠也不到這個倒黴的地方來了。實際上,我心裏非常清楚,他很快將會回到這裏來,而且會與這裏非常的有緣份。


    在那時,我是準備以妨礙國家安全罪將他扣起來的,我知道,許多的獨裁者都這樣對待他們想對待的人,而在我很想知道那要與我做交換的人是誰,卻又根本不知道的時候,這確然是一個極有效的辦法。但後來事情的發展比我預料要快得多,所以我根本沒來得及做這件事。


    律師一離開,我馬上就拿起了電話,特別調查組中有的是能人,由於國防部長本人對我態度早已大變,所以我這個特別顧問的角色可以說在特別調查組中有著極大的權力。


    (這是我第一次真正領略指揮別人運用權力是怎麽回事。說實在話,後來我甚至對白素說,如果我在那樣的地方再多呆些時日的話,說不準我會變成一個權力狂,權力這東西,的確是太容易引人發狂了。)


    我拿起電話的目的當然是下達一項命令:“派出一個最得力的小組,二十四小時全天候跟蹤那個律師,在一切可能做到的地方進行錄像和錄音,並且在最短的時間內查清與他接觸的任何人的身份。因為他本人是個律師,所以做這件事的時候要異常謹慎,絕對不能讓他發現。”


    不是我不肯信任這些人,實在是因為此事關係重大,我不能容忍有任何失誤,所以,在下達了這個命令之後,我又給小納打了一個電話,當然不是向他下達命令,我隻是告訴他,這個律師很可能與那些人有聯係。其餘的話,我半句也不多說。我相信,小納接下來的行動,會比我預料的更好。


    我的預料一絲不差,當天晚上,我就收到了兩方麵的報告,其內容基本一致,律師回到事務所以後便大發了一通無名火,誰都弄不清他為什麽會這樣,他在發火的時候,甚至隨手抓起了桌上的一部電話機,惡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然後便怒氣衝衝地離去,回家了。


    律師回家後便向下人吩咐,他什麽人都不見,然後進入了自己書房中。


    接著,律師便給人打了一個電話,在電話中對那人同樣是發了一大通火。


    在以後的時間裏,他根本都沒有走出門,倒真是有一個人來找他,不過下人並沒有將這個人拒之門外,而是將他請進了律師的書房裏,這當然是律師特別關照過的。


    至於他們在律師的書房中談了些什麽,不得而知。


    調查組的負責人將這件事告訴我的時候,我便對他說:“盯緊這個人,因為他是一個外國間諜。不過,暫時我還要利用他做點事,所以,你們先不要采取任何行動,需要行動的時候,我自然會通知你們。”


    第二天,那個人又去找律師,結果是被律師趕出門的。


    我聽說律師將那個人趕出了門,心中一愣,還擔心事情要糟,可是沒過十分鍾,冬妮小姐的電話來了,說是律師要見我。


    第二次見到律師的時候,我的態度就好了許多,我主動站了起來,與他打招呼道:“沒想到,我們這麽快就又見麵了,請坐。”


    他顯然沒有料到我會有如此的改變,似乎有些誠惶誠恐,在沙發上坐下來,從包中掏出一隻信封,遞到我的手上。


    信同樣是兩張紙,我在此沒有必要全部引述,隻需簡略介紹一下。這封信的語氣甚至比上一封信更謙恭,而要求上也退了一步,說是願意用小郭和一筆錢換取我再不過問此事,並且非常隱晦地向我表示,有些事情,他們正在設法處理,如果我不以行動來逼他們的話,相信將會有一個較好的結局。


    這所謂的較好結局,其實完全是一種騙人的鬼話,我如果肯相信這樣的話,那麽,我也就不是衛斯理了。既然他們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交換小郭的要求,我想,出於對小郭安全的考慮,不管結果如何,我還是要先答應了再說。


    所以,這次我再寫回信時,便是:同意,但必須麵談。


    依我的脾氣,我定不會與他們妥協,但這裏涉及小郭的安全,我在做我該做的事情時,就不能不投鼠忌器。即使是我同意與他們作交換,那也不等於說我就準備與他們妥協,我也從未打算妥協。像他們這樣一個組織,如果不能被最終消滅的話,那實在是養虎為患,後來的麻煩就會越來越大。


    我當時的想法是走一步看一步,不管結果如何,先將小郭救出來再說。


    他們之所以要跟我談判,之所以將小郭當作談判的條件,大約也正是看準了我不會對此置之不理。


    隻要能救出小郭,我準備答應他們的一切條件,至於答應了以後會怎麽樣,那就完全是我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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