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恩方丈道了聲佛號,“還請紀施主解釋,為何袁傲策施主會出現在此地,又為何會成了你的跟班?”


    “此事說來話長。”這種關鍵時刻是絕對不能讓紀無敵自由發揮的,不然眼前還在努力克製的江湖同道很可能會化身洪流,將他們吞噬。“其實老門主身前一直很惋惜袁先生的誤入歧途。” 他知道‘紀輝煌’三個字對武林的絕對影響是,所以在編故事之前,先把他抬出來當楔子,以加深眾人對袁傲策的好感。


    袁傲策眉頭皺了皺,卻沒有說話。


    “袁先生從小身在魔教,耳濡目染,言行舉止自然受魔教影響。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何況初生之牛犢?”


    尚鵲說得聲情並茂,果然讓不少人開始同情袁傲策的遭遇。畢竟眼前的他這麽年輕。


    尚鵲長歎了一口氣道:“但是縱然心懷憐惜,袁先生畢竟是做了很多對不起武林同道之事,本身又戾氣未消,所以老門主才特地建立十惡牢,一麵是為了羈押江湖上十惡不赦之人,以免為禍江湖。另一麵卻是希望他們能棄惡從善,思過懺悔。”


    聽到此處,淩雲道長和慈恩方丈臉上都露出憧憬欽佩之情。


    慈恩方丈更是雙手合什道:“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便是此理。可惜老衲隻會空口白說,紀老施主卻是身體力行,果然非尋常人。”


    淩雲道長連連點頭道:“我們隻道紀老門主懲惡,卻不知他其實是揚善。”


    尚鵲見他們兩位開口,知道此事成了一半,連忙趁熱打鐵道:“正是如此。不過可惜,十惡牢所關之人,大多對於惡念根深蒂固,就算偶有向善之言,也隻是虛與委蛇。這點詭計又如何騙得過老門主和門主?”是時候把紀無敵抬出來了。


    方秋水道:“那麽袁傲策怎麽會……”


    尚鵲微微一笑,不疾不徐道:“我適才說的,是對惡念根深蒂固之人。但是袁先生至多是不辨善惡,對於惡念卻並不執著。”


    眾人頓時想到他對史鐸的惡作劇,都是忍俊不禁,有幾個甚至輕笑出聲。


    袁傲策聽到‘不辨善惡’的時候,眼睛危險地眯起。


    紀無敵朝他靠了靠,手悄悄地牽起他的手指。


    袁傲策冷哼著甩開,但是麵容又緩和下來。


    孫良玉道:“照你這麽說,袁傲策是棄暗投明了?”


    尚鵲一錘定音道:“這是自然。不然他又怎麽可能成為紀門主的跟班呢?”


    眾人不由頷首。的確,以袁傲策以往的傲慢,莫說他當別人的跟班,就算別人當他的跟班,恐怕也會被削掉胳膊腿。


    史鐸見附和之聲漸起,惱怒道:“那六月山莊呢?難道六月山莊一百多條人命都這麽白白算了?”


    眾人緘默。


    雖然六月山莊之事過了很久,但是屠莊……這對於任何人在任何時候提起,都是不可原諒的。


    尚鵲道:“此事雖然是袁先生做的,卻不能完全怪在他的頭上。莫忘了,六月山莊當時正與魔教為敵,而袁先生卻是魔教暗尊。他出手對付六月山莊,隻是忠於他的門派。更何況當年他才十六歲……”他本想說,他還是個孩子。但是目光一接觸袁傲策冰冷的眼神,立即吞了回去。


    淩雲道長道:“袁先生隻殺了八十六人,另外的三十四位老弱婦孺是huáng山五鬼所殺。”


    一言驚場。


    方秋水道:“道長怎會知曉?”


    淩雲道長麵容一黯道:“因為我的俗家妹子便是這三十四人之一。”


    他沒有說這個消息是袁傲策說的,其他人自然以為是他親自查出來的,當下不疑。當年六月山莊在袁傲策下手之前已經得到風聲,很多與六月山莊有姻親關係的統統趕赴支援。這也使得六月山莊一役之後,沒留下旁係後人。現在唯一有血緣關係的淩雲道長都稱袁傲策為‘袁先生’,顯然已經放下仇隙,其他人自然更無立場說什麽。


    慈恩方丈道:“今日是淩雲道長的壽辰,討伐藍焰盟之事不急於一時,我們不如稍後再說。”


    眾人頓時醒悟自己過於心急,將淩雲道長的壽宴弄得不倫不類,對慈恩方丈的提議自然稱善。更何況袁傲策之事,他們也需要時間來冷靜。他們來得快,去得也快。原本樊霽景還想留下來,卻被紀無敵一句‘本門有要事相商’給打發走了。


    他們回轉屋裏,紀無敵看著猛喝水的尚鵲,讚歎道:“阿尚,你真是太能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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