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金縷玉衣


    “陸寒!”


    “張庶,不要任性。”


    出乎張庶意料的是,陸寒這一次並沒有對他唯唯諾諾,他的聲音甚至有些威嚴,讓張庶覺得很不習慣。


    “交往以來我一直都聽你的,這一次你也對我服個軟吧。”


    他一麵說著,還在不停地吮吸著張庶背部的傷口,經過了陸寒的舔舐,那裏雖然還是一種潰爛的狀態,膿血和死皮卻漸漸消退了不少,很明顯地好轉了一些。


    “張廷樞,帶我們去張庶的外家吧。”陸寒處置好了張庶的傷口,幫他穿好了病號服,回身對張家老太爺說道。


    張庶被他捉住了手臂,他攥得他有點兒發疼。雖然他一直都知道陸寒不是真的傻白甜,但是在不長的婚姻生活之中,他一直都覺得是自己在扮演比較成熟穩重的角色,到現在遇到了事情才發現,他還是很想依靠陸寒的,而陸寒也很值得自己去信任和依靠。


    張庶這麽想著,心神很神奇地穩了下來,他的語氣平緩下來,也沒有再掙紮,反手握住了陸寒的手臂。


    “嗯,咱們走吧,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


    澹台軍工。


    “他們怎麽還不來啊?”


    陸寒陪著張庶坐在休息室裏,有些著急地看了看牆上的掛鍾。


    十幾分鍾前就已經派人去通報了,可是這家的家主人卻姍姍來遲,這裏好歹也是張庶的外家,難道因為當年張庶母親私奔的事情,他們現在還沒有解開心結?


    “親家老爺,久等了。”


    大門被人從外麵大開,兩個警衛推門而入,分列兩側站好了筆直的軍姿,澹台流光不緊不慢地走了進來。張廷樞對他欠了欠身,張庶拉著陸寒站了起來。


    澹台流光稍微還了半禮,直接坐在了對麵的沙發上,點點手示意他們歸座。


    “親家大公子,我們今天來,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是嗎?我還以為張家老太爺永不再登我們澹台家的門呢。”


    “大公子說笑了。”


    陸寒看著兩邊這種唇槍舌劍的狀態,悄悄地碰了碰張庶的胳膊。


    “兩家因為我父母的婚事有過嫌隙,應該沒事的。”


    張庶低聲說道,安慰似的摸了摸陸寒的手臂。


    “孩子怎麽樣了?”


    就在兩家的家主打著機鋒的時候,從門外又走進來一個人,那是個長得相當精致的男人,皮膚很白,但是臉上又很有英氣,並不是那種秀氣的美感,他走路的姿勢相當標準,看起來好像是行伍出身的人。


    那男人徑直向張庶走了過來,加上他剛才的問話,弄得張庶有些迷惑,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孩子?”


    “哦,我是在說你,張庶,上次你們擺酒我沒空過去,還沒恭喜你呢。”


    他很直率地伸出手來,握了握張庶的手。


    “您?”


    “這是我愛人。”


    澹台流光多少有些無奈地說道,沒想到他這麽快就趕過來了,有些打亂了自己的計劃,他帶著笑意看著他的背影,眼神裏沒有了剛才的淩厲。


    “哦,這……”


    張庶趕緊站了起來,稍微躬著身子,在思考自己怎麽稱呼才能更為妥當合適。


    “別客氣,叫我雲蘿就行了。”


    那男人對他點了點頭,很溫和地說道,轉過身去麵對著澹台流光,語氣稍微急促了起來。


    “為什麽還不送他去檢查?”


    澹台流光有點兒尷尬地別開了視線,上次跟張廷樞談過收養張庶的事情,還有一些問題沒有談攏,今天原本想稍微對他打打官腔,沒想到雲蘿還是這麽直率的性子,不過看得出他們倒是挺投緣的。


    “是,我馬上安排。”


    他用類似於下屬的口吻,略帶些開玩笑的成分說道,稍微緩解了一下剛才房間裏略顯尷尬的氣氛。


    ……


    實驗室門外,澹台流光還算是氣定神閑地坐在那裏,他這人性格有些自負,也確實有穩坐釣魚台的本事,雖然心裏也在擔心,但是表麵上卻不怎麽能看得出來。


    相比之下,雲蘿就比較急躁了,他在門外來回地踱著步,時不時側耳傾聽一下裏麵的動靜。


    “一般檢查都需要這麽久嗎?”


    “這樣看情況了。”


    澹台流光拍了拍自己身邊位置,邀請他坐下來,雲蘿站得有些累了,隻好認命地坐在他身邊。


    “過一會兒你對張家的老太爺客氣點兒,如果沒什麽大問題的話,也招待他們吃頓飯吧。”


    “嗯。”


    澹台流光握了握他的手,點了點頭。


    “別擔心,張庶不會有事的,隻不過張家老太爺似乎還是不願意讓他的外家收養這孩子。”


    “這是當然的吧,你也是帝都舊家子弟,應該知道他們的規矩,這件事我不著急,隻要孩子沒事就好。”


    “嗬,你還說不急?”


    澹台流光有點兒淘氣地伸手刮了一下雲蘿的鼻子。


    “一口一個孩子的叫,他跟你差不多大吧。”


    “不是你說的嗎?輩份在那裏呢。”


    就在兩個人並頭說著小話的時候,實驗室的門被打開了,裏麵的研究人員手裏拿著一疊厚厚的材料,神色有些嚴峻地走了出來。


    “總裁,全身掃描的結果出來了,不過……您要有些心理準備。”


    研究員雙手恭恭敬敬地遞上了資料,等候在一旁,以備澹台流光的隨時詢問。


    他翻開了手中的資料,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是什麽?!”


    一旁的雲蘿沒有忍住,直接說了出來,他立刻就意識到這樣不對,連忙伸手捂在了唇上,也不知道裏麵的張庶聽見了沒有。


    “病人……已經知道了。”研究員看了雲蘿一眼,很恭敬地說道。


    雲蘿不是圈子裏的人,對於這些靈異的事情並不是特別了解,所以才會這麽驚訝地脫口而出,不過就連澹台流光這樣的九門子弟,也一樣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了。


    那張掃描圖清楚地顯示到,在張庶的整個兒身體上,密密麻麻地鋪滿了一塊一塊好像竹涼席的竹片一樣的長方形不明物體,看上去讓人覺得很不舒服,如果是密集恐懼症的話,很有可能當場吐出來也說不定。


    “怎麽回事?”


    “是,通過掃描我們發現,在表少爺的真皮層中……一共有兩千多塊這樣的不明物體存在,非常輕薄,觸診的感覺和角質層比較發達的死皮很相似,如果不進行掃描的話,是很難察覺出來的。”


    “……”


    澹台流光盯著那幾張掃描圖片看了一會兒,略微沉吟,好像喃喃自語地說道:“兩千多塊……”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麽?”雲蘿這會兒已經調整好了心態,也湊上前去看著一些診斷數據,聽見澹台流光在重複那個數字,有些好奇地問道。


    “總覺得有點兒熟悉,對了,樣本呢?”


    他轉向了研究員問道,既然真皮層中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被嵌入了這麽多的不明物質,在化膿的傷口中總是可以提取出幾塊來的。


    “這也是讓我們覺得很震驚的地方。”


    研究員有些為難地推了推眼鏡,沒有拿出澹台流光想要的東西。


    “剛才我們也想從傷口中提取出樣本進行進一步的研究,可是切開了真皮層之後,卻什麽都沒有發現。”


    “什麽?”


    這種說辭讓見多識廣的澹台流光都忍不住挑高了聲線,不可置信地問道。


    “就是您看到的這種情況,雖然掃描可以發現真皮層中被鑲嵌了大量的不明物體,可是在手術中卻沒有任何發現,而且……”


    研究員說道這裏,麵帶難色,指了指身後的手術室。


    “表少爺的……家屬,攔著我們不讓再增加新的傷口了,已經手術過的幾塊潰爛的皮膚下麵還沒有找到樣本。”


    澹台流光的眼睛緊緊地盯住了手上的資料,忽然說:“你們仔細核查一下,張庶的周身到底有多少塊這樣的不明物質,要確切到個位數,明白嗎?”


    “是,知道了。”


    研究員稍微鬆了一口氣,拿著資料一路小跑回到了實驗室裏,裏麵隱隱約約的還能傳出幾句陸寒的聲音,他好像有點兒壓不住火氣,聲線略微高了一些。


    “你選了張庶的時候,沒想過還要拖家帶口地過繼吧?”


    雲蘿聽著手術室裏陸寒的聲音,歎了口氣說道。


    “確實沒想到,看來事情跟我想的並不太一樣,那邊老太爺與其說是不重視這個孩子,倒不如說是格外珍惜他也說不定。”


    澹台流光眯起眼睛,神色有些緊張地盯著手術室,陸寒的底細他也略知一二,隻是不知道這場聯姻對於自己這個堂姐家的孩子,到底是福是禍呢?


    “總裁,統計數據出來了。”


    就在澹台流光有些神遊天外的時候,研究員推門而出,將他的思緒拉回了現實之中。


    “說。”


    “是,表少爺真皮層內部的不明物質,一共2160塊兒,絕大部分都是非常規則的矩形。”


    “2160……”


    澹台流光眯起了眼睛,嘴裏反反複複地念叨著這個數字。


    “2160,金縷玉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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