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大遒在醫學院求學時,相當風流,曾和一個金發美女同居過,他和一個女士之間,如果有了愛情結晶,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


    而根據馮森樂所說,在求學期間,厲大遒就不止一次,替懷了孕的女士進行人工流產手術。那麽,當時他曾為那位“某女士”進行墮胎,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或者是基於對某女士的懷念,或許是他認為這個雖然發育未成的胚胎是他自己的骨肉。所以他才將之鄭而重之地保留了起來,作為紀念。


    而到了晚年,他一直在想念這些事,心理上可能起了內疚之感,所以才變成了“我本來有一個兒子,可是,我殺了他”的說法。


    原振俠和陳阿牛兩人,隻化了幾分鍾,就把整個情形概括了出來,原振俠感到相當滿意,籲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


    陳阿牛在剛才猜測是怎麽一回事之際,意見和原振俠是相同的,可是這時,他又現出了猶豫的神情來,指著瓶中的標本,問:“原醫生,人工流產的手術……能使一個未成形的嬰兒,保持著這種完整的形態離開母體的子宮嗎?”


    原振俠一聽,不禁發出了“啊”的一聲低呼聲來。陳阿牛問得對:能嗎?


    他沒有回答,又向陳阿牛望去,因為他知道,陳阿牛的醫學知識在他的之上,而厲大遒當年在醫學院,又是專修婦產科的,在過去幾十年之中,他自然把婦產科方麵的豐富常識傳授給了陳阿牛。


    陳阿牛緩緩地搖頭:“刮子宮手術是萬不能保存胎的完整的……”


    原振俠接上去道:“負壓吸宮術,也無法令胚胎保持這樣完整,你看水囊引產法呢?”


    陳阿牛搖頭:“一則,有經驗的婦產科醫生不會在六周到八周的妊娠期間使用這個方法;二來,即使是水囊引產,也必然……”


    他講到這裏,又搖了搖頭,原振俠明白他的意思,答案是“不能”。


    原振俠緩緩地吸了一口氣:“那麽,就是進行剖腹手術取出來的了。”


    剖腹手術是相當巨大的手術,剖開子宮。取出胎兒。原振俠在這樣說了之後,自己也不禁搖了搖頭。陳阿牛望了他一眼,像是在怪他會這樣說。因為剖腹產手術都是最後的手段,在有其他辦法可以使用之際,不會使用。妊娠期在八周左右的胚胎,是不必勞動這種大手術的。


    可是,除非是進行這樣大的手術,而且還要極小心的進行,不然,何以能使胚胎保持這樣的完整狀態?


    兩人又靜了下來,原振俠攤了攤手:“厲先生是這樣優秀的一位醫生,他總有辦法的,事實上是一個完整的胚胎,變成了標本!”


    陳阿牛“嗯”了一聲,又指著標瓶本瓶:“原醫生,這個標本的臍帶你有沒有注意到,好像有點不正常,請你仔細看!”


    原振俠湊過去,轉動了一下標本瓶,注視著,他立即看出了不正常之處來。


    胚胎在這個時期,還未曾可被稱為胎兒,臍帶的發育還未能算是完成,但是有經驗的醫生當然可以看得出來,原振俠這時,看到的不是正常的臍帶。正常的臍帶表麵光滑透明,可是這個胚胎標本的臍帶卻看來呈橢圓形的小球狀,表麵十分粗糙,而且,在這個小球上,有著相當明顯的三個小孔。


    這種情形是原振俠從來未曾見過的,他神情疑惑:“這個小孔……如果是一種病變性的穿孔,這個胚胎早已不能生存了……”


    陳阿牛道:“是”。他抬了抬頭:“原醫生,我總覺得我們剛才的設想雖然合理,但是不一定是事實,你再看這胚胎的頭部,真是人的胚胎!”


    原振俠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陳先生,你的意思是……”


    陳阿牛道:“厲先生對這個標本重視到了異常的程度,總是有原因的。我這裏沒有什麽設備!”


    陳阿牛的神情,猛然有點忸怩:“不瞞你說,我的知識全是理論上的,實際上的操作……例如,我就隻會做簡單的顯微鏡切片……”


    原振俠笑道:“我來負責一切實際操作。”


    陳阿牛側頭想了片刻:“如果那……標本真是厲先生的……我們對之進行研究,厲先生會不會不高興?”


    原振俠道:“不會吧,至少,他自己也曾研究過,不然,這種成形有的胚胎,是無法用肉眼來辨別性別的,他卻知道那是他的‘兒子’!”


    陳阿牛的神情像是十分焦慮,喃喃地道:“我直覺感到……會有什麽事發生,可是又一點頭緒也沒有,這個胚胎標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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