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誰去宴會希禮和朱理說的算。


    朱理一聽有美少年陪侍,雖然很想有艾麗陪伴,但也已經稍微不樂意了,但看看艾麗充滿期待的眼神,又有點猶豫,後來從希禮那裏得知美少年可不止是陪侍,斟斟酒,喂喂葡萄什麽的,還有其他服務呢,他立即堅定得不得了。


    我都還沒和她做這些呢!憑什麽你們這些第一次出現的家夥可以給她喂葡萄拉小手還躺大腿上?


    不行!絕對不行。


    得知自己不在出席夜宴的名單之上,艾麗有點懊喪,不過,再想想曲元女王送來的那套赴宴晚禮服是什麽樣子的,她也就熄滅了想要去曾經王宮夜宴的心。


    蘇芳貴女們的衣服跟這套衣服一比,那是相當保守的啦。


    人家至少用了不少布料呢,蕾絲也好,素綃也好,幼絹也好,雖然輕薄透露,但好歹裁成衣服的形狀了呀……


    女王送來的禮服……


    這真的不是寶石和珠串做的比基尼一層半透明紗巾麽?


    我不信曲元王都的女性去王宮赴宴時都穿得像要去海灘……


    其實……


    去王宮赴夜宴的世嘉貴女們包括女王自己,居然還真的是都穿著珠寶做的比基尼加薄紗的豪華沙灘裝。


    希禮又和朱理艾麗說了幾句曲元王室的軼聞,就離開去郊外的行宮辦正事了。


    朱理讓他去做的,可不僅僅是去行宮暗中見一見瞬凝王夫,還有一係列後續行動呢。說得直白點,他們在策劃和醞釀的,是一場宮廷政變。


    希望不要見血。


    希禮離開之後,行館裏除了當值的侍衛,隻剩下朱理和艾麗兩人。


    朱理已經好久沒有自由自在出行了。


    曲元人對於從蘇芳遠道而來的執政官還沒有太多印象,如果這時他和艾麗穿著便裝走在街上,和當地人一樣戴著帽子和墨鏡,沒人會對他們多看一眼,可是世嘉剛被收複,正是魚龍混雜的時候,就算在世嘉進行過幾次清查,也不能保證留在城中的居民沒有和叛軍勾結,所以,他還是不能輕易出行,更不要說像在蘇芳那樣自由自在走在街上了。


    朱理隻能困在行館裏,艾麗也隻能陪著他。


    希禮走後兩人下了會兒棋,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仆人端上水果之後,朱理就自動自覺地和艾麗坐在同一張大藤椅上了,這椅子真好啊,說是單人的吧,胖得能把椅子盛滿還真不容易,說是雙人椅吧,坐在上麵的兩個人得緊緊貼著才行。


    朱理這時已經深諳狹小空間裏一起坐的好處了,沒一會兒就越靠越近,擠在艾麗身邊,還想把頭靠在她肩上。


    艾麗還在為下午的事介懷,看到朱理麵露不懷好意的笑意立刻要和他拉開距離。


    朱理到底不好意思再像早些時候那樣肆無忌憚,隻好拉住艾麗的小手放在自己手裏玩,沒敢再開“自動導航單手解扣子”的技能。


    他偎偎蹭蹭了一會兒把頭靠在艾麗肩頸之間小聲說,“對不起,我不會再像今天下午那樣了。你別生氣。”


    艾麗手心碰到朱理指尖的薄繭,臉一熱,也小聲說,“我沒有生氣……我隻是……”她呆了呆,該怎麽說呢?是為了什麽在猶豫呢?是什麽在阻攔她和朱理更親昵呢?


    她想了想,暫時找不出合適的說法。


    朱理另一隻手伸到她腦後,手指夾了一縷她的發絲繞著玩,他的太陽穴抵在艾麗的太陽穴上,在她耳朵邊輕輕說,“沒關係。隻要你沒準備好,我就……就等著。”說到後來,語氣裏盡是溫柔委婉。


    艾麗聽到他這幾句話,心口忽然像有熱水湧動,熱乎乎的,那股熱潮似乎從心口一下湧到她喉頭,以至於她說話時自覺自己的聲音會變成嗚咽,隻能含混地拖著長音“嗯”了一聲。


    可她應答之後,那股湧動的熱潮卻仍未平息,從噎在喉頭湧到了鼻端,讓她鼻子酸麻,眼睛也熱熱的潮濕。


    她依偎在他身上,手指握緊他的手。


    朱理轉過頭親親艾麗頭頂的頭發,繼續和她靠在一起。


    他從第一次見到她時,就覺得她身上有種類似香草冰淇淋的氣味,又像是小孩兒吃了冰淇淋沒擦嘴擦臉,這並不是奇異的香味,可是總讓他心猿意馬。


    但此刻,他和她緊緊相偎,他反而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


    兩人無言相偎了許久,朱理突然問艾麗,“今天……我看到你……掛了個掛墜,那是什麽?你自己做的?”


    艾麗想起朱理是怎麽看到她胸口掛的掛墜的,臉又一熱,伸手從領口裏拉出那枚“掛墜”,想了想解釋,“這是杜漠隊長手臂上的……嗯……蘿倫以前說過,金手指最厲害。不管從前是幸運e還是武力e,隻要有了金手指,一切屬性都會變成a!壞運氣也會變成好運氣。”


    她繼續胡謅,“杜漠隊長說他這隻手臂不要了,我就做了個金手指掛墜。”


    朱理皺眉笑著把“金手指”又放回艾麗領口,覺得她有時候真像個小孩兒,“薇露不是給你準備了很多首飾麽?你為什麽從來都不戴?”


    “唉?那些啊,她最近沒要求我搭配衣服首飾了,我就扔在一邊了。”艾麗無辜地看著朱理,“怎麽?要隨身攜帶麽?不是說要輕裝簡行麽?”


    朱理:“……”


    是我送給你的啊!全都是我送給你的!你一件也不喜歡麽?你喜歡的首飾……是金手指掛墜這種風格的?


    他穩穩神,“你不喜歡那些首飾麽?星紋藍寶石,巴洛克珍珠,還有黑色歐珀,我覺得都挺漂亮啊。”


    朱理第一次發覺,艾麗真實的審美可能和他以為的有很大的差別。她來到他的行館之後,穿衣打扮的風格並不是她自己的,而是薇露灌輸給她的。


    艾麗點點頭,“是啊,它們都挺漂亮的呀。亮晶晶鑽石也挺漂亮,燭光照在上麵五顏六色的,真好看,我還記得春夜宴的時候看到那些貴女們,每個人都像隨身帶著好多好多小彩虹一樣,遠遠看去虹光一閃一閃的……”


    朱理這算聽明白了,艾麗是能夠欣賞這些珠寶的,但是,她欣賞它們,是一種純粹的對美麗的事物的欣賞,她並不在乎它們被戴在誰的身上。


    換句話說,送給她珠寶首飾,並不能夠起到希禮所說的追求女孩子時所想要達到的效果。


    仔細想想,他送給艾麗的禮物,她好像從來沒意識到那是他送的,也沒有特別喜歡,更別說是珍愛了。


    哦,他今天下午還送了糖,結果呢?她吃著都哭了。這可真是又一項失敗。


    希禮辦公回來,朱理還沒睡,顯然是在等他。


    希禮先說了說瞬凝那邊的情況,兩人又商議了一會兒,做了更為周密計劃。


    然後,朱理稍微躊躇,問希禮,“你上回跟我說的,討好女孩子的方法,除了送糖果,珠寶,衣服什麽的,還有什麽?”


    希禮皺眉,“送花?安排浪漫的驚喜……不,你先等等,你今天下午對我的艾麗小天使做了什麽了?”


    朱理麵色微微一紅,然後就若無其事,“沒什麽。她去給蘿倫送行,我怕她太難過,去接她了。”


    希禮上下打量朱理,再一想,朱理去接艾麗,必然是帶著禮車的,嗯,兩人坐在車裏……


    他這種老司機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立刻笑了,原來艾麗小天使又羞又氣是因為這樣,他提醒道,“咳,殿下,您從小周圍都擁滿了人,恐怕洗澡時也有人隨侍在旁邊,小一些的時候可能還不止一個人,可是……一般人會覺得有些場合,有些情況,是不該有第三人在側的。”


    朱理這才意識到為什麽那時候艾麗會一再向他強調隔音玻璃另一邊還坐著兩個人,車子前後又有兩輛車跟著。


    他俊臉一紅,“哦。”


    希禮不好再說下去,把話題岔開,又和朱理說了幾句王夫瞬凝的事。


    “如我們所想,王夫瞬凝是很優秀的人,他既然能輔佐著年幼的女王奪得王位,是有些殺伐手段和決斷的……不過呢……我感覺,瞬凝對女王……”希禮回憶那個男人的樣子,“他對她的感情很深厚,這次被幽禁,極可能是他故意縱容不加反抗,女王和另外幾位王夫才能夠這麽順利就成功□□了。由此可見,他或是真的不把權力看在眼裏,或是另有後招。他被幽禁了快一個月,可是氣色卻很好,我看他衣食用度也並未因他‘失寵’而降低,宮中屬於他的勢力必定還很多。”


    “沒準他早就算準了,等著我們去見他呢!”朱理一手握拳支著下巴,“他看到你時大概沒有驚訝或者欣喜的神色?”


    希禮搖頭,“確實如你所想,他無驚無喜,倒有點難過或是失望的樣子。”他歎口氣又說,“而且,他提出的合作條件隻有一條,就是我們在宮變後仍舊保持女王的尊榮。”


    朱理整理棋盤上的旗子,“看來思諾的情報也不是全然無用,他說過,瞬凝十四歲入宮,起初是先王的寵侍,後來就隻負責陪伴年幼的女王,他看著她從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兒長成一個年輕女人,為她謀到王位,怎麽可能沒有感情?不過,經過這次幽禁,他該清楚女王雖然已經長大了,不再是被他抱在懷裏的小孩子了,但如果他想讓她的王位坐得長久,他一味順著她的意思是不行的。單靠他的力量,也不行,要是他真為她著想,就得找個強大的盟友。”


    希禮微笑,“我看,瞬凝是明白這一點的。他是個聰明人。”


    朱理把棋盤上最後幾顆棋子也收回棋盒,也微笑了,“接下來的幾天,就讓圖魯斯去和女王的大臣、王夫們聊天吧。”


    圖魯斯是他們從蘇芳帶來的大臣,從前一直負責曲元的事務,在前任執政官殞命,曲元被叛軍占據之後一直夾緊尾巴做人,直到最近又被啟用,被朱理親點,跟著來了曲元,一路上也跟朱理等人講了不少他所知道的曲元情況,王室秘聞。


    這幾天的談判他都隻是陪同,然後和曲元的官員討論細節,朱理冷眼旁觀,心裏卻在默默衡量,這位圖魯斯倒是個能用之人。


    從明天開始,正式到了此人用武之地了。


    希禮伸個懶腰,微露疲態,“瞬凝那邊的事我已經安排了人去跟進,圖魯斯看著也是個能辦事的人,那麽,殿下給我放兩天假?我收到了不少曲元貴族和重要人物的請柬呢,是時候做適當的社交了。”


    朱理瞟瞟他,“你要去花天酒地是麽?”


    希禮笑而不語。


    朱理蓋好棋盒的蓋子,忽然問,“龐倍那……”


    希禮聽到龐倍的名字,立刻坐直了,他謹慎回答,“仍然看起來很正常。不過他的副官古德溫最近好像情緒不太好,此外,春夜宴之後的幾天,有人看見古德溫親自去接一個從帝都來的人,那人是帝都某個貴族的管家……”他皺一皺眉,“尼德魯侯爵,你還記得他麽?”


    朱理一怔。


    尼德魯侯爵。


    他的侄子也曾任蘇蘭托執政官。


    他喜歡購買奴隸虐殺。


    希禮繼續說,“不過,接下來我們就來了曲元,那位管家也沒再露麵。也許,他是向龐倍兜售某樣尼德魯侯爵的遺產。”


    朱理沒有說話,他的指尖在棋盒光滑的表麵摩挲了幾下,重新打開了棋盒,拿出一粒棋子,放在了棋盤正中。


    希禮又補充道,“尼德魯沒有子嗣,他死後,親屬為了爭奪他的遺產已經鬧了幾年了,家中的仆人和親屬爭著偷他府中的東西出來賣,至於他的管家嘛倒是一開始就被他家族中的人趕出了府邸……”


    朱理又取了一粒敵方的棋子,拈在指間,看著棋盤,“派人去查查那名管家來蘇芳究竟幹什麽。不——”


    他將那粒棋子放在棋盤正中,“我想那位管家已經死了。他來蘇芳,是為了給龐倍送某樣東西,希望以此換得富貴,不過,那樣東西令他丟了性命……”


    朱理搖了搖頭,“你能想出什麽會讓龐倍在我眼前殺人滅口麽?”


    希禮蹙眉。良久,他說,“我不覺得尼德魯那種下三濫能有什麽值得龐倍索取的遺產。不過,我會派人查下去。”


    朱理點點頭,不再說話,繼續與自己對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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