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嬤嬤聽她說肚子沒事便是鬆了一口氣,有聽她說頭疼,連忙去請了大夫。


    葉氏聽說她請大夫,不由得有些緊張,「是今日出去動了胎氣嗎?」


    前來傳話的丫鬟搖搖頭,「聽說是頭疼。」


    葉氏點點頭,又問道「她不是要去逛街嗎,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丫鬟欲言又止,對上葉氏疑惑的眼神不由得低下頭去,「奴婢不知當不當說。」


    「說罷。」葉氏坐下來,指尖輕輕敲著桌麵。


    「跟去的婆子說,側夫人在臨兮軒發狂,讓人打暈了抬回來了。」丫鬟惴惴不安看了她一眼,越說聲音越低。


    「什麽?」葉氏手指停下轉頭看著她,「發狂?抬回來的?」


    丫鬟輕輕點了點頭,抿唇不敢再說話。


    屋中像是一剎那陷入了寂靜,葉氏手懸在半空中忘了收回來,不可思議的喃喃:「發狂?打暈了抬回來的?」


    她又問道:「當時周圍沒人吧?」


    丫鬟死死低下頭哪裏還敢再說話,生怕葉氏一個不順心就遷怒於她,葉氏雖然沒有得到明確的回答,但是從丫鬟這表情動作也知道當時到底有沒有人圍觀,麵色變了幾變,臉上竟然帶了微笑。


    她笑道:「好,做得好,你去領賞,賞你半年的月錢!」


    丫鬟沒想到竟然有這樣的好運氣,一時嚇呆了,也猜不透主子到底是什麽心思。隻是呆呆望著她。


    葉氏環顧周圍一圈,看見她的兩個貼身丫鬟麵色都是一變,問道:「你們也知道?」


    兩個丫鬟哪裏敢亂說。隻是輕輕點了點頭,巧羅將葉氏臉色實在難看,連忙解釋道:「奴婢們怕王妃知道了氣壞了身子,所以不敢說,並不是有意欺瞞,王妃明察啊!」


    葉氏瞄了她一眼,「你們在外麵便是我的眼睛我的耳朵。既然我的耳朵眼睛都有了自己的思想不聽我這老婆子的了,我還要你們有什麽用?」


    兩個人麵色大變,立刻跪了下去。


    「自己下去領罰。每人二十大板!」葉氏冷冷的說道。


    隨即她站起身來往外走,幾個沒被波及到的連忙跟上去,就聽到葉氏冷笑道:「這賤婢在府中丟人便也罷了,橫豎傳不出去。今日她竟敢在外撒野。我豈能讓鎮南王府的名聲這樣被她敗壞!」


    幾人對視一眼,都默默低下了頭。


    葉氏走在路上,心裏亂糟糟的想了很多事情。


    以前她不喜歡溫雲瑤,那時候溫家請了媒人來探她話的時候她本來是打算直接送客,可是沒想到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丈夫和兒子便應了下來,雖然她知道娶溫雲瑤是因為溫家的家財,但是心裏仍然不能完全釋然。她英俊帥氣的兒子竟然不能娶一位地位尊貴的女子便也罷了,鎮南王府也不需要地位尊貴的女人來錦上添花。但至少也不能太次,一個暴發戶的女兒,哪裏配得上自己的兒子?


    所以溫雲瑤進門才不久她便做主將林挽月抬了進來,雖然林挽月隻是庶女,但是勝在出身林家,林家女子教養是出了名的好。


    果然林挽月不負她的期望,而且更讓她驚喜的是,那個商戶女子也沒有想像中的不堪,反而溫柔嫻淑,林挽月進門她也沒說什麽,葉氏以為這就是最好的了,孰料這個兒媳婦竟然命薄如紙,生下孩子便撒手西歸,反而苦了她的寶貝孫子,生下來就沒了娘。


    而反倒是傳言非常有教養的林挽月在外麵都幹了什麽!丟人!


    葉氏有些煩悶地數著手腕上掛著的一串菩提子,心卻怎麽也靜不下來,現在林挽月肚子裏有她的孫兒,這個女人卻又這樣為所欲為,重懲怕傷了孩子,輕了她若再這樣丟人鎮南王府臉往哪裏擱?!


    心裏這樣想,腳下便越走越快,身後丫鬟輕聲提醒道:「王妃,當心路滑。」


    葉氏重重吐了一口氣,遠遠看見大夫從林挽月院子裏走出來,李嬤嬤恭恭敬敬送了出來,她心裏一動,轉身走上另一條小道,對身邊納悶不已的丫鬟說道:「悄悄去將大夫給我請過來,別叫她看見了!」


    丫鬟連忙去,不一會兒便帶著大夫走來,那大夫聽說是王妃要見他,情緒有些緊張。


    葉氏和顏問道:「我看到剛剛我兒的側夫人請你過去,想必先生必然清楚她身子如何吧?」


    大夫不解她這樣說是何意思,點點頭,葉氏又說道:「她沒事吧?」


    大夫飛快看了她一眼,「側夫人並無大礙,隻是用了些促進精神興奮的藥物,導致情緒激動引發不適而已。」


    葉氏心裏一個咯噔,又問道:「那這藥對她腹中孩兒……」


    大夫皺眉,「這藥,不瞞王妃,對孩子還是有些影響,側夫人精神不好,所以老夫隻是囑咐了服侍的人注意著別再碰這些東西。」


    「那這東西是……」


    老大夫看了她一眼,低下頭去說道:「芙蓉膏這東西孕婦萬萬碰不得,側夫人今日也隻是吸入了微量,隻要以後再不碰,就並無大礙。」


    葉氏一驚,林挽月怎麽會碰這東西?「你是怎麽跟她說的?」但同時,心裏的那些糾結好像突然散了。


    大夫語塞半晌才說道:「老夫見她情緒狂躁,並沒有如實相告,隻是告訴了那個下人。」


    葉氏點頭,隻是心中還是有所疑慮,芙蓉膏這東西怎麽會出現在院子裏,而林挽月竟然在用這東西?!


    丫鬟送走了大夫,葉氏回想了一下大夫的話,本來有些搖擺不定這時也徹底下定了決心,帶著丫鬟浩浩蕩蕩進了林挽月的院子。


    林挽月正在發脾氣。將手邊的東西一股腦扔到跪著的竹墨身上,自從上回暗算慕尋失敗之後竹墨就徹底成了她的出氣筒,她總覺得暗算失敗竹墨一定是去通風報信了。所以即使李嬤嬤勸過她幾回她也依舊我行我素。


    不過她確實猜對了。


    竹墨死死低著的頭嘴唇已經被咬出血來,眼角掃到林挽月得意的笑恨不得撲上去直接一腳踹在她那肚子上,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且不說林挽月肚子裏的孩子是什麽身份,出了事她死一萬遍也不夠,哪怕孩子沒事,她也不會好活。更何況她與竹影情同姐妹,萬一她出事,林挽月一定不會放過竹影。


    想到每日來給她敷藥治傷的竹影。竹墨眼角微濕,現在所遭的罪,權當是給世子妃贖罪了吧,贖當年背叛她的罪過。


    林挽月手邊的東西扔完了。心裏的氣依舊沒散。她看著麵前女子瑟瑟的身軀,露出的雪白的後頸,想起麵前這人曾是溫雲瑤的婢女,她眼中劃過一抹憤恨,一把拿起一旁梳妝櫃上的銀簪起身走了過去。


    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竹墨在她的力道下慢慢抬起頭,看到她手中的銀簪眼中劃過一抹恐慌,「夫人。奴婢知錯了,求夫人饒命!」


    「你說。你哪裏錯了?」林挽月上下仔細看著這張臉,眼前仿佛飄過雲瑤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奴婢……奴婢……」竹墨結結巴巴,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本來就是林挽月找她來撒氣,難道她說不該讓林挽月撒氣撒的不舒服?竹墨腦中浮現自己滿臉是血的樣子,一聲尖叫滾了開去。


    林挽月一時不查竟然被她逃脫,隻見竹墨驚惶地看著她一邊往後躲,「求夫人不要劃花我的臉!」


    林挽月大怒,站起來一步步向她逼過去,「你這是求我的態度?」


    竹墨哪裏敢呆在原地等她來抓,一邊爬一邊躲,被地上的碎渣劃得滿手是血,頭皮猛地一緊,隨即是一陣劇痛,林挽月攥著她的頭髮麵帶得色,「你能快得過我?」她穿著厚底鞋子直接踩在碎渣上,手裏的銀簪直接往竹墨臉上劃來。


    「雲瑤,溫雲瑤,你們都該死,都該被毀容,都該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住手!」門外傳來一聲怒極的喝聲,林挽月收勢不及銀簪尖劃過竹墨的眼角,隨即被撲進來的婆子壓住手腳,也不憐惜,直接壓在了地上的碎屑上。


    連聲尖叫,一聲是眼角劇痛的竹墨發出的,一聲是林挽月發出的。


    李嬤嬤端著藥站在門口已經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手裏的藥碗卻還穩穩端著生怕撒了一滴,但等到看清林挽月的樣子,手一抖手裏的碗便摔了下去。


    一聲脆響之後藥汁四濺又引來幾聲吸氣聲,她已經連滾帶爬撲向了被壓在地上的林挽月身旁淚聲俱下哭喊道:「你們放開她!王妃,夫人知道錯了,求您惦著她腹中還有孩子的份上饒過她吧!」


    葉氏看著這滿地的狼藉和一旁半邊臉都是血的竹墨隻覺得頭上的青筋嘣嘣直跳,本以為她隻是脾氣有些大,誰料到林挽月竟然如此兇殘狠辣!


    「把她捆起來先關著,這事我一定要嚴查!」她沒漏過林挽月剛剛說的,雲瑤和溫雲瑤都該死,雲瑤怎麽著她不關心,可是溫雲瑤是她寶貝孫子的母親,當初死的蹊蹺,如今聽來竟然有可能是這女人謀害,她怎麽能忍?!


    不顧李嬤嬤的哭號嘶喊,踢開了她轉身走了出去。


    直到走遠了葉氏才鬆了一口氣,回頭看了一眼林挽月的院子,那時候林挽月進門時她隻覺得千好萬好,如今知道她竟然服用芙蓉膏,並且是這樣一個惡毒之人,僅剩的一絲憐憫也沒了。


    隻是可惜了孩子……


    她轉過身來心想 ,林挽月用了那芙蓉膏也不知孩子有沒有事,要是孩子有事,她萬死難辭其咎,要是沒事……留子去母也不是不行。


    隻是又要多一個沒娘的孩子了。


    次日便傳來消息,林挽月心性狠毒,經年責打院中奴僕,實在不堪為母,念在腹中尚有王府血脈,酌情饒她一命,禁足院中待產,身邊老僕侍奉不周,責打三十大棍,以儆效尤。


    命令傳來時,林挽月頓時發了狂,瘋狂地想要衝出院子,奈何把守的婆子皆是身強力壯,將她擋得死死的,林挽月眼睜睜看著李嬤嬤被人拉走,腿一軟坐倒在地上,再沒了精神,三十大棍,李嬤嬤這把老骨頭哪裏撐得住?


    「不,我還有孩子,她不能走,不能啊!!!」林挽月瘋狂地往李嬤嬤那邊爬去,被人拽著,挪動不了一絲一毫,想要和她們廝打也被死死按著根本動不了,掙紮間扯到了臉上昨日留下的傷疤,撕心裂肺的痛,她淚流滿麵,李嬤嬤一臉憔悴,看著她叮囑道:「小姐,飲食千萬注意,再不可動氣,對孩子不好。」


    林挽月跪坐在地上痛哭失聲,她被葉氏這樣對待,慕淩楓連一眼也沒來看過,這時候心如死灰也晚了。


    奢望了一輩子的世子妃位子,如今看來更成了諷刺,她站起身,趁著婆子不注意便往一旁的假山沖了過去。


    還沒撞上去便被人扯住了頭髮,痛的她一聲慘呼,那個婆子不好意思地笑笑,「側夫人慢點,傷了孩子可怎麽是好?」


    林挽月還要掙紮,已經被她們利索的塞上嘴拖進了屋子,要不是顧忌著她還有孩子,怕就是扔進屋去了,林挽月還沒抬起頭,便被她們抓著按在椅子上捆了起來。


    「既然你自己不安分,就不要怪我們心狠了。」


    半盞茶功夫後,一個丫鬟進來對她說道:「李嬤嬤年紀大了,連十下都沒挨過,已經去了,王妃吩咐厚葬。」


    林挽月心中一涼,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


    院中風風火火處置林挽月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心中惴惴,唯有一個人所在的地方安逸無比,青蘿躺在椅子上伸著手,心腹丫鬟給她修著指甲,她閉著眼聽丫鬟低聲說著,半晌問道:「沒死?」


    「沒死,但是聽說在絕食呢。」


    「看她吧,早些去了倒是她的福氣。」


    「萬一她要是沒死,那藥……」


    「李嬤嬤沒了不是正好方便了我們嗎?繼續給她吃。」


    丫鬟低頭輕聲一笑,「也是巧,本來打算讓她在外麵發發脾氣也就差不多了,誰知她自己命不好,撞上那位脾氣火爆的柳夫人。真是命中注定啊。」


    青蘿看了她一眼,「不是柳韻藍,她因著溫雲瑤,和林挽月的仇怨雖然也深,但是哪裏及得上從這園中離開卻又成了將軍府少夫人的姚繡娘呢?林挽月見了她,不瘋才怪。」(未完待續。。)


    ps:晚安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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