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爺子見老人在打瞌睡,也沒打擾他。


    馬路不好走,大巴車很顛簸,搖搖晃晃的,宋老爺子生怕旁邊的老人磕到。


    他輕輕拍了下霍老爺子的肩膀:“老同誌,老同誌——”


    被吵醒的霍老爺子一道犀利的目光射過去,隨即想到現在是新華國,沒有鬼子搗亂,整個人又放鬆下來:“什麽事?”


    宋老爺子被對方的眼神嚇了一跳,但很快又鎮定下來:“路太顛簸,你這樣睡,容易磕到。”


    霍老爺子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他說了聲謝謝,便跟宋老爺子攀談起來:“聽你的口音,你不是甘市的人?”


    宋老爺子點頭:“嗯,我孫女在這裏,我去她那裏。”


    霍老爺子也說道:“我也不是這邊的人,你在哪下車?”


    宋老爺子見對方一臉正氣,知道他不是什麽壞人,便說了個地址。


    霍老爺子拍了下大腿:“哎呦,這就是緣分啊,我也去那裏。”


    接著他又問宋老爺子:“你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大,咋頭上沒一根白發?”


    說到這個,宋老爺子瞬間有了話題,他一臉驕傲地說道:“我孫女找了個厲害的醫生當師父,給我做了那個藥丸,吃完一個療程,我的頭發全黑了。”


    霍老爺子聽出宋老爺子的炫耀之意,冷冷一笑,嗬,好像誰不會炫耀似的:“我孫媳婦也給我做了藥丸,吃了一段時間,去醫院檢查,醫生說我的各項指標很正常,免疫力也強了不少。


    我跟你說,我那個孫媳婦不僅長的好看,人還有本事。


    我孫子就是眼光好,要麽不找,一找就找一個能力強的。


    哈哈哈,還一次懷三個,哎呦,這麽有福氣的姑娘居然被我家臭小子給騙到手了,簡直血賺。”


    宋老爺子聽到這些話,眉頭微微一皺,三胞胎這麽容易懷的嗎?他家一個,這位老人家裏也有一個!


    到了家屬院,哨兵擋住兩位老人:“你們找誰?”


    “我找宋落櫻,我是她爺爺。”


    “我找宋落櫻,我是她爺爺。”


    兩位老人異口同聲道。


    話一落,兩位老人瞬間用警惕的眼神看著對方。


    “你孫媳婦是宋落櫻?”


    霍老爺子也沒想到在車上聊了一路的老人,是從老家跑來跟他搶孫媳婦的惡霸:“對,落落就是老子孫媳婦,老子告訴你,落落是我們霍家的,你別想占為己有!”


    宋老爺子呸他一臉:“你個臭不要臉的,我家落落隻是嫁到你們霍家,不是賣給你們霍家。”


    霍老爺子生怕口水沾到他臉上,趕緊到一旁,但嘴巴劈裏啪啦,沒停:“是我賣給她,她以後在哪,我就在哪。”


    宋老爺子氣的倒仰,世界上怎麽會有如此不要臉的人!


    哨兵抓了抓頭發,他能力有限,處理不了這個事,還是讓宋同誌來處理吧!


    宋落櫻到的時候,兩位老人爭的麵紅耳赤,誰也不讓誰!


    哨兵一臉怪異地看著宋落櫻:“來的時候,還好好的,說出你的名字之後,就變成這樣了。”


    宋落櫻頭疼地看著爭吵不休的兩位老人:“爺爺,你怎麽來了?”


    霍老爺子聽到聲音,立馬看過來,見是真人,架也不吵了,屁顛屁顛跑過來,笑的跟朵菊花似的:“落落,我是爺爺,你是不是要生了?


    我是來給你帶孩子的,你覺得我這個樣子,及格嗎?”


    宋落櫻見過老爺子的照片,所以一眼就認出他是霍斯霄的爺爺,她笑得燦爛:“爺爺,你來這邊,怎麽不提前給我們拍個電報?阿霄好去接你。”


    霍老爺子能說,他是偷偷跑來的嗎?當然不能,然而他哪裏知道,霍斯霄剛剛接到來自京都的電話,他爸告訴他,老爺子一個人偷偷來甘市了,讓他去火車站接人。


    霍斯霄掛掉電話,就跟師長請假。


    師長一聽老首長來了,立馬站起來:“我跟你一起去。”


    就在這時,王振走過來:“師長,有人找你。”


    師長拍了拍霍斯霄的肩膀:“下午再去找你。”


    ……


    去火車站之前,霍斯霄打算回家一趟。


    來到家屬院大門口,看到熟悉的臉,懸起的心慢慢放下,正要走過去時,又看到宋老爺子,他一愣,這位怎麽會在這裏:“爺爺,你什麽時候來的?”


    宋老爺子沒有說話,而是看向往這邊走來的宋老太,臉色變了又變,糟了,母老虎又要發威了!


    宋老爺子趕緊地躲到霍老爺子身後。


    霍老爺子還沒明白是咋回事,就看到宋老太雙手叉腰,扯開嗓子大吼:“宋有德,你他娘的,你怎麽會在這裏?”


    宋老爺子被他吼得心髒一顫一顫的,底氣都弱了幾分:“我,我,你來了這邊,我在家無聊,再說,落落一下子生三個,你們兩個肯定忙不過來,我來幫她帶孩子!”


    宋老太冷嗤一聲:“你會帶孩子,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宋老爺子被老太太佛了麵子,一張老臉憋的通紅:“你,你瞧不起誰呢?”


    宋老太不想搭理他。


    她走過去扶著宋落櫻:“落落,她肯定是瞞著家裏人偷偷來的,我們別理他。”


    霍老爺子聽到這話,有些心虛,萬一被她們發現,他也是離家出走,會不會對他很失望!


    這一刻,霍老爺子有些後悔沒跟家裏人商量了,他原本是想瞞著的。


    這樣時間一長,大家就會把這個事忘掉,哪想霍斯霄竟在這個時候當著大家的麵問他:“爺爺,你也是偷偷來甘市的吧?”


    被當麵揭穿,霍老爺子的麵子過不去,他板著臉,佯裝很嚴肅的樣子:“你聽誰說的?看老子不打死他!”


    霍斯霄瞬間把他老子賣了:“我爸打電話到部隊,說你撇開警衛員,一個人偷偷來甘市。”


    霍老爺子在心裏將霍任那個禍害罵了八百遍,就連他祖宗都翻出來罵了一遍。


    “沒有的事,他嫉妒我,他想來,領導不批假,他就冤枉我。”


    在大門口站著說話不太好。


    宋落櫻讓大家進屋聊。


    狗子正在玩泥巴,他看到宋落櫻,扔下手裏的泥巴,一蹦一跳跑過來:“漂亮姐姐,我來啦……”


    話剛落,一道白光閃過。


    砰一聲砸在他身上。


    “啊啊啊……”


    狗子痛的齜牙咧嘴。


    他去看砸自己的罪魁禍首,這一看,瞬間沒了脾氣:“飛虎,你不是用跑的嗎?怎麽學會飛了?”


    飛虎翻了個白眼。


    傻逼。


    那不是飛,那是躍!


    狗子想去摸飛虎。


    飛虎身形一閃,避開他的手。


    霍老爺子看到飛虎的速度,震撼一番:“這狗不簡單啊!”


    飛虎沒想到霍老爺子這麽有眼光,朝他叫了幾聲。


    老頭,你很不錯!


    回到家,王春香看著公爹,都懵了:“爹,你,你咋也來了?”


    一個個的都往這邊跑,沒地方睡啊!


    宋老爺子怕老婆子又罵人,趕緊輕輕咳一下。


    王春香以為他感冒了,跑去倒兩杯水,一杯給他,一杯給霍老爺子。


    水裏放蜂蜜的,喝著有甜味。


    是霍老爺子最喜歡的味道,他笑出一臉褶子:“好喝。”


    之前在車上,宋老爺子覺得霍老爺子哪哪哪都好,現在卻看他哪都不順眼。


    哼!


    想跟他搶落落,門都沒有!


    霍老爺子感受到他的視線,眉毛上揚,得意一笑:哼,氣死你!


    ……


    沙壩村。


    宋隊長看著老爺子留下的書信,頭疼說道:“這麽多天,應該到了吧?”


    宋老大去過部隊兩次,最有發言權:“不出意外,應該到了。”


    宋隊長瞥了他一眼,又收回視線:“萬一出了意外呢?”


    宋老大覺得大伯太杞人憂天:“爺爺怎麽說,也是打過鬼子的老革命,你別把他想的太無能。”


    從戰場上活下來的人,會很差嗎?


    幾人正聊著老爺子,郵遞員就來了:“宋鐵柱,宋鐵柱,有你的電報。”


    宋鐵柱激動起身,走過去接過電報,看到上麵的字,懸起的心慢慢放下:“老爺子到落落那了,落落讓我們別擔心。”


    聽到這話,宋隊長也鬆了一口氣:“幸好沒出事。”


    宋老大笑得一臉憨厚:“大伯,爺爺很厲害的。”


    ……


    這邊。


    王姥姥從部隊回來,看到親家在,打了個招呼,又看向霍老爺子:“霍向平,你怎麽會在這裏?”


    兩人曾經搭檔過呢!


    霍老爺子也認出了王姥姥,看到老熟人,一個激動,直接破音:“胡……胡三娘,你,你咋在這裏?等等,剛剛落落喊你姥姥,也,也就是說你,你是……”


    王姥姥看到他激動成這樣,一臉嫌棄:“這麽多年沒見,你咋還跟以前一樣,一激動就結巴。”


    若是別人當麵揭短,霍老爺子準生氣,但王姥姥不一樣,當年若不是她出手,他恐怕早死了。


    “哎呦,真沒想到,我會跟你成親戚,這些年,你去哪了?”老搭檔,太不夠意思了,國家正需要人才的時候,她拍拍屁股就走人。


    王姥姥瞥了他一眼:“當然是回老家,不然去哪?”


    霍老爺子真心替王姥姥可惜,當年她若不離開,地位肯定不低於他:“這些年,過得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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