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棟一臉羞愧的低下了頭,不得不說他的演技一流,要不是江黎提前交待過,也把整件事情的經過和細節跟他說過,周新明都差點被他騙了。


    “你說的這些我全部都記錄下來了,現在還有什麽要補充的嗎?”


    周新明神色平靜,不管他們的神色有多沉痛,他都假裝沒有看到。


    “沒,沒有了,同誌,我們這種情況坦白之後,能不能免受責罰呀?”


    張國良跟著狂點頭,這才是他們兄弟倆最關心的問題。


    “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按照正常情況,是可以適當將功補過的。”


    周新明說的每一句話都注意著措辭,張國棟兄弟倆聽到將功補過這四個字立刻連連點頭。


    “那就好,那就好。”


    兩人都鬆了口氣,周新明把做好的筆錄遞過去。


    “麻煩你們倆都在這簽個字按個手印。”


    兩人乖乖的照做了,周新明起身又補充了一句。


    “既然已經做了筆錄,你們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都成了證據,若是後續張玉花的案子進一步審理,還需要你們出庭作證,有問題嗎?”


    兩人互看一眼趕緊搖了搖頭,“沒問題,沒問題,後續有事直接喊我們就行,我們保證配合你們的工作。”


    張國棟點頭哈腰,態度極其端正,周新明冷著臉點了點頭。


    “那行,你們現在可以先回去了。”


    “就回去嗎?”


    張國良一臉懵逼,還以為今天就能把這件事情搞定。


    張國棟又在他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不回去還想留在這吃牢飯嗎?走,趕緊走!”


    張國良摸著有些疼痛的後腦勺點了點頭,他現在嚴重懷疑,他的腦子沒哥哥好使,大概率是小時候腦袋被打壞了。


    兄弟倆離開後,周新明拿著剛做好的筆錄,再次鬆了口氣。


    現在有了確切的證據,就能進一步的給張玉花定罪了,不過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太多,這件事隻能暫時放一放。


    采石場的案子目前隻是一個開始,接下來還要組織人手去懸崖底下搜尋遇難者遺體。


    這部分工作才是最難的,現在何副局長下馬,王局長出差沒有回來,所有的重擔都壓在他的肩膀上。


    周新明這幾天焦慮的晚上睡不著覺,頭發掉了一把又一把。


    按照這個趨勢下去,他年紀輕輕就要禿頭了。


    可憐他還沒娶妻生子,明明是英俊小夥,就被繁重的工作搓磨成了老大叔。


    周新明唉聲歎氣,但是工作還要繼續。


    “同誌們,今天要去采石場懸崖搜尋遺體,因為工作繁重,需要30名同誌跟我一起出發。”


    接下來周新明開始點名和分配工作,這些都是他頭一天晚上做好的準備,現在才能如此井井有條。


    人員就緒之後,他們依舊是開著摩托上山。


    村民們還在地裏幹活,遠遠的就聽見轟隆轟隆的摩托聲響起。


    大家放下農具,都好奇的抬頭看著大批量的公安上山。


    前幾天看到他們的時候,正好是采石場被搗毀的時候,現在又來這麽多人,是打算做什麽?


    公安上門肯定是有大事發生,聯想到采石場發生的事情,一些人已經猜到了原因。


    “真是造孽呀,原本以為村裏有了采石場是給村民們謀福利,沒想到是害了他們的命!”


    “你們說這采石場的老板怎麽這麽大的膽子?每次發生事故隱瞞就算了,還敢直接把人往懸崖底下扔,這不是要他們的命嗎?”


    “這種黑心老板,槍斃100次都便宜他了,可憐那些被他害死的村民,好幾個都被他害得家破人亡,真是可憐喲!”


    村民們漸漸回過味來,村裏在采石場幹活的雖然一開始賺了點錢,卻實實在在的死了好幾個。


    正在家裏幹活的江黎聽說公安要去采石場後山懸崖搜尋遺體,也跟著過來看熱鬧。


    她站在一邊安靜的聽著村民們熱烈的討論,江黎一句話都沒坑。


    等他們討論的差不多了,江黎突然插了一句嘴。


    “你們說我父親,是不是也被他們害了扔到懸崖底下了?”


    清脆的聲音響起,眾人突然一愣。


    一些人反應過來,很快聯想到江黎父親的死因。


    當時江黎未婚先孕,父女之間吵架吵得天翻地覆,雖然江昭平為了顧全女兒的麵子沒有把這件事公之於眾。


    但是江黎日漸變大的肚子是瞞不住的,再加上時間久了周圍的鄰居也聽到一些風聲。


    江昭平也因為這件事情鬱鬱寡歡,經常賺了點錢就買酒借酒消愁。


    再過不久,江昭平去采石場工作後就沒見回來了。


    有人說江昭平工作的時候想起女兒的事情氣急攻心,就這樣被活活氣死了。


    因為他當時正在懸崖邊上幹活,氣死之後掉了下去,采石場多次派人搜尋也一無所獲,等於是屍骨無存了。


    這件事情一開始隻有少部分人知道,後來也不知道哪個多嘴的傳了出來。


    村子本來就這麽大,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鬧得人盡皆知。


    江黎家裏雖然不是特別富裕,父母的感情卻還不錯,後來江黎的母親張玉芬接受不了丈夫的死因,就去采石場討個說法,然後再也沒見到回來了。


    又有消息傳出張玉芬聽說了丈夫的死因,一時想不開也跳下了懸崖,夫妻兩個就這樣在同一個地方雙雙斃命。


    也有人說張玉芬受不了打擊,不願意再回到這個家,不想再看到江黎這個始作俑者,所以選擇了離家出走。


    總之張玉芬這裏有兩個版本,一個是為愛殉情,一個是失蹤不見。


    不管是哪個版本,江黎未婚先孕這件事都是導火線。


    也因此在父母相繼去世之後,江黎家裏的日子越來越難過。


    一方麵是家裏少了父親這個頂梁柱,另一方麵是兩個年幼的弟弟妹妹還在上學。


    江黎的肚子越來越大,地裏的活幹得越來越不利索,賺的那點收入根本無法維持生計。


    如果說這些身體上的苦她還能承受,村民們的指責和唾罵,才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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