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江黎帶著兩個孩子早早的睡著,沈長安給江毅輔導完功課,簡單的洗漱過後就來到了江毅的房間。


    房間很小床也很小,江毅一個人睡還算寬敞,加上他這麽個大男人就很擁擠了。


    “沈老師,我很瘦小的,我占不了多少地方。”


    江毅縮在床靠裏麵的位置,給沈長安空出了一大塊地方。


    房間的窗戶還沒修好,冷風夾雜著細雨一陣陣的刮進來。


    江毅的房間不僅床小,被子也很單薄。


    床板上隻墊了些稻草,硬的像一塊石頭。


    沈長安看了一眼外麵黑漆漆的天色,聽著劈裏啪啦的暴雨,他已經有點想冒雨離開了。


    “沈老師你睡呀,我特意給你拿了個幹淨的枕頭。”


    江毅拍了拍自己身邊的枕頭熱情的邀請著。


    沈長安倒在床上逼迫自己閉上眼睛,他就算在軍營的時候也沒睡過這麽硬的床,冬天蓋過這麽薄的被子,除非是在野外行軍,不然條件都還算可以。


    被窩裏冷冰冰的,床很小,隔著一段距離他能感受到江毅身上傳來的溫度。


    枕頭裏麵不知道塞的什麽,躺下去以後也是一塊軟一塊硬的。


    沈長安不愧是當過兩年兵的,身體素質很好,躺下後一會兒身體就開始自發熱。


    他閉上眼睛迷迷糊糊的睡著,就感覺到一個冰冷的小身體朝他貼了過來。


    沈長安很不喜歡別人的靠近,趕緊往邊上挪了挪,拉開了一段距離。


    沒想到過了一會兒之後江毅又靠了過來,沈長安原本還想挪開,但是他已經貼在床邊上,再挪就要掉到床底下去了。


    江毅身上實在太冷了,沈長安終究是不忍心叫醒他,江毅就這樣貼著沈長安睡了一晚上。


    早上五點多鍾,江黎睡得正香,外麵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江黎掀了掀眼皮不想起床,昨晚上照顧孩子太累,她還有些沒睡夠呢。


    江黎剛準備睡過去,外麵的敲門聲越來越急。


    江黎怕敲門聲吵醒兩個孩子,掙紮著從床上爬了起來。


    她飛快地披了一件外套,揉著眼睛摸黑走了出去。


    江黎一打開大門,好幾道手電光照了過來。


    江黎還沒睡醒的眼睛接受不了這樣的強光,立刻又再次閉上了。


    “江黎!江黎!我兒子快不行了,你快給他畫一張像吧!”


    來人是村子裏的李大嬸,平常說話尖酸刻薄,以前沒少在背地裏說江黎的壞話。


    說實在的,江黎很不喜歡李大嬸。


    李大嬸有個30多歲的傻瓜兒子,還是一條老光棍,就這條件李大嬸還四處給他物色媳婦兒。


    因為別人都嫌她兒子傻,加上他們家確實窮,因此李大嬸費了老大的勁都沒有人願意。


    就因為這些事,李大嬸說話做事變得越來越刻薄。


    江黎原本在江家村的名聲就不好,更是被她說的抬不起頭來。


    兩人的關係壞成這樣,李大嬸竟然還上門找她畫像。


    江黎雖然缺錢,但也不想賺她這個錢。


    “李大嬸,家裏孩子昨天晚上鬧騰,我一晚上沒睡好覺,今天沒有畫像的狀態,實在是不方便了。”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今早上雖然已經停了,地麵上卻是一片泥濘。


    江黎準備回房繼續睡覺,沒想到一向眼高於頂的李大嬸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江黎,求求你幫幫我,求求你幫幫我啊!我知道我以前不好,跟你關係不對付,也在背地裏說過你的壞話,是我的不對,但跟我兒子沒關係啊!”


    “我兒子年紀輕輕就這樣去了,他不能沒有一張畫像了,求求你幫我一個忙好嗎?你要是還生我的氣的話,我就,我就……”


    李大嬸我就了好一陣子,江黎困的打了個哈欠。


    就在江黎等的快睡著的時候,李大嬸突然啪的一聲甩了自己兩個巴掌。


    “隻要你答應幫我兒子畫像,我以後就改掉嘴碎的毛病,再也不說任何人的壞話!”


    “我這輩子啊,壞就壞在這張嘴上,我自己也知道這個毛病不好,但就是改不掉,這一次當著大家的麵,我李翠英就把話撂在這裏了,隻要你今天幫我兒子畫像,我改,我一定改!”


    這李大嬸又是下跪又是甩自己巴掌的,江黎都被她這一波操作嚇壞了。


    不過如果畫一副像能夠幫助一個嘴碎的女人改邪歸正,江黎覺得還是值得的。


    “你改不改是你的事,畫像的錢不能少。”


    “那是肯定的,那是肯定的。”


    李大嬸激動的從地上爬起來,趕緊從兜裏掏出早就準備好的一塊錢遞了過去。


    江黎走上前去接過錢,她主動打開了院子門。


    江黎正準備出門,就看到幾個壯漢抬著擔架進來了。


    擔架上麵蓋著一塊白布,白布已經被水浸透,江黎仔細看才發現擔架底下還在流水。


    “這是怎麽回事?”


    “昨天晚上不是下暴雨嗎?我兒子半夜自己跑出去了,結果掉到河裏淹死了,我後半夜起夜去他房裏看看情況才發現的,等我帶著人去找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經……”


    李嬸子說到這裏已經泣不成聲,有人幫著掀開了白布,江黎就看到擔架上麵躺著的屍體腫脹發白,整個人完全沒有了一點人樣。


    江黎不易察覺得皺了皺眉,就這樣子怎麽畫像?


    “李大嬸,你兒子這個樣子你讓我怎麽給他畫像?”


    這李大嬸一看就不是個好相與的人,萬一畫的不好到時候肯定還要扯皮。


    江黎是個喜歡安靜的人,不喜歡把自己攪在這些破事當中。


    既然一開始就知道會有麻煩,她幹脆直接拒絕。


    “隻要別把他畫的傻裏傻氣的,隨便你怎麽畫都行。”


    這李大嬸這一次竟然如此好說話江黎都有些不信。


    村民們也幫著說好話,江黎這才勉為其難的點頭答應。


    沈長安當過兵睡覺比較淺,早在外麵第一次敲門時他就聽見了,後來江黎開門出去,他也跟著悄悄的走出了房間。


    “我先說好了,不管你們滿不滿意,像我隻畫一次,畫完了你們拿著就走,多餘的話就不要說了。”


    “如果說我這個條件你們沒辦法答應,那就現在馬上走,幹脆不要找我。”


    江黎這話說的很直接,李大嬸含著淚點了點頭,“放心,不管你畫成咋樣我都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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