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他們一提。


    包括餘仁在內的這些去圍攻過殷念的弟子,臉上都露出了尷尬的神情。


    看了看仿佛脫掉了什麽束縛一樣的新生種苗,還有剩下那許許多多依然是滿身枯黃的種苗。


    所有人臉上都後知後覺的湧上火辣辣的燙意。


    其他人還不明所以。


    “不是,殷念人呢?”


    而身後那些希望殷念將它們也恢複健康的種苗比他們還著急,其中有暴脾氣的種苗直接跳起來一枝枝的抽打著照顧自己的人。


    餘仁一張臉那叫一個精彩。


    此刻的難堪不亞於當眾叫人扒光了褲子。


    尤其是,他還需要回去請殷念。


    但再怎麽不樂意,他注定要回去請殷念的。


    甚至害怕殷念找到了出去的法子,與元辛碎先跑了,所以頂著殷念看垃圾一樣的目光,急匆匆的跑回到了殷念的身邊。


    “抱歉。”餘仁臉堅硬無比,聲音也幹澀,“是我之前誤會了。”


    說完這話。


    一道鞭子便猛地抽了過來。


    這一鞭極快極猛,將餘仁整個抽的往一邊倒去。


    元辛碎手持長鞭,輕聲覆冰般道:“滾!”


    當著他的麵,此人方才都敢如此咒罵他的念念,誤會?


    餘仁被打了也不還手。


    而是再度直起身子,盯著殷念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氣,方才是我無禮,這一鞭我受了。”


    “可別呀~”殷念慢吞吞笑了一聲,“我這種盤中界出身的下等人,怎麽配高貴的段天門人來同我道歉呢?”


    “副門主真乃人傑。”


    “明明事情都沒弄清楚,就可以對旁人大打出手,滿口出身,像您這麽偉大的人,我怎麽配得上副門主的道歉呢?”


    “你們家的種苗太尊貴,我怕是不能治了,我這卑鄙小人肮髒的雙手,可碰不得高貴的種苗們。”


    那些種苗根本等不住,紛紛不顧那些弟子的阻攔自己踢踢踏踏的提著須須跑出來找殷念。


    一聽這話卻懵逼了。


    誰高貴了?


    誰低賤了?


    它們沒這麽說哇!見鬼了那個傻子上的眼藥?


    種苗們紛紛朝著殷念拚命擺動自己的枝條朝殷念示好。


    甚至有聰明點的種苗一蹦一跳的用自己的兩根長枝條越過頭頂,凹出一個心形對著殷念擺擺。


    因為愛的太用力,兩根樹枝同時哢哢兩聲斷裂。


    殷念看了一眼臉色青白的餘仁,“副門主,你這人比我想象中的有意思多了,一大把年紀,卻越活越回去,同樣作為一區之主的蠍神女雖然脾氣暴躁,但比你有大局觀多了,而北區的老烏龜是出了名的能忍,看著好欺負,實則心內有成算。”


    “唯有你,我實在看不懂你這人,咋咋呼呼,陰晴不定,出身判人,氣量狹小且衝動易怒。”比起方才他指著殷念的鼻子罵,殷念這一聲聲不輕不重的平靜語氣才更誅心,“是因為躲躲藏藏的日子過多了,在這一方小天地裏作威作福慣了?”


    元辛碎轉過身看向殷念,多虧了泡了那靈泉,殷念身上沒有十分明顯的傷口,她感到元辛碎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我留下,不是因為你餘仁有多大的魅力,你們在那幾人麵前救我是事實,後又讓我泡靈泉。”


    “雖然我很討厭你這人。”她慢慢說,“但我答應了的事情,就會做好。”


    “我會幫你們將所有種苗都救治好再走。”


    聽到這句話。


    段天門所有人雖臉上神情萬分精彩,但還是猛鬆了一口氣。


    餘仁鐵青著臉,沉默許久後讓開了路,“那現在就去?”


    “不行。”殷念卻一口拒絕了,“你以為我那是隨便一砍?很耗心神的,明日繼續。”


    殷念此話並不是在騙人。


    那金須難拔的很,那一斬幾乎耗空她的靈力,精神力。


    “它們的根須有什麽問題嗎?”餘仁急忙追問。


    殷念意味難明的看了餘仁一眼,“對,有爛根,你沒發現嗎?”


    餘仁整個愣住,他們每日對種苗的檢查沒有千次也有百次,那叫一個精心嗬護,“我們從未發現什麽爛根啊?此話從何說起?”


    見他竟是真的不明白。


    殷念反倒是皺起了眉頭。


    這不對啊!


    那金須絕對不是莫名其妙出來的,根本就不是普通須須,因為那金須一直在吸收種苗們的生命力,就如同一開始小苗陷入昏迷一樣的。


    一定是人為的。


    殷念以為是餘仁做的。


    所以從之前開始就一直在出聲試探。


    而餘仁過度的敏感反應讓殷念已經有八成確定就是這個老東西搞的鬼,後頭她給小苗們清理金須時,也說了‘要做一個試驗’就是看餘仁會不會有過激反應。


    餘仁一開始確實有。


    可他如今卻又顯露出非常興奮的模樣,還希望殷念快點去將金須都弄掉,一臉迫不及待的模樣。


    殷念特意提起‘爛根’這家夥也沒有反應。


    莫非?這家夥真的就隻是一個單純的暴躁且不太聰明的副門主而已?


    殷念的眉頭已經開始打結了。


    餘仁見她眉頭緊皺,一臉苦思冥想的模樣,就忍不住追問:“是很難?要清理掉爛須需要很多時間嗎?我們可沒有太多時間啊。”


    “我回去休息一下,有什麽事情明日再說。”殷念衝他笑了笑。


    牽著元辛碎的手離開了這人擠人的地方。


    兩人走在漆黑的石道上。


    殷念凝眉苦思,一會兒想放下金須的凶手,一會兒想關押在裏頭的林武那幫人,她小心翼翼的看了元辛碎一眼。


    元辛碎衝她露出了一個安撫性的笑容。


    他的眼瞳並未變正常,渾身散出的氣息依然十分危險。


    想了想,殷念決定暫時先不告訴他,等他徹底恢複正常後,再告訴他。


    “走,去我房間去。”殷念分散開元辛碎的注意力,“我想,若是殘害種苗的人真的在這裏,今日晚上肯定會來找我。”隻有她能看到金須。


    那人一定不會放任她不管。


    不論是誰,今日晚上一定會動手。


    殷念說完便打開了房間門。


    空獸和半翅它們頓時撲了過來。


    “嗚嗚,主人!”半翅眼睛包了一泡眼淚。


    殷念用手柔柔它的腦袋,剛想說些安撫的話,一口氣嗆到猛地咳嗽了起來。


    牽動了暗傷,竟是咳出星星點點的血沫子。


    “你療傷。”元辛碎拖著殷念將人摁到床上躺著,又從兜裏找了許多靈藥,“我去外頭守著。”


    殷念一把抓住他,“李源呢?他同你一起過來的吧?”


    能尋著段天門的氣息帶著元辛碎過來的,也隻有李源了。


    而殷念當時一定要他們去將林武他們帶過來,一是為了讓林武他們不要妨礙元辛碎,二是做給李源看的,他若是夠聰明,就知道要帶著人來救她。


    可正好湊上蛇妮兒說元辛碎已經叫蛟光速壓製了。


    她知道,他肯定會來。


    “找了地方躲著。”元辛碎不滿的皺起眉頭,“你先顧好你自己身上的傷,那小子機靈的很,不會出事的。”


    “對啊主人,你一直都沒有休息。”


    “在這樣下去要留下暗傷的,而且晚上不是還有一場硬仗呢嗎?”小苗也忍不住出聲。


    看著靈獸們都眼巴巴的看著自己。


    殷念忍不住笑了,“行了,你們也去修煉,有睡睡守著我就行。”


    她也知道人在別人的地盤,保持狀態的重要性,沒有廢話,立刻開始用靈藥恢複傷口。


    元辛碎確定沒問題後,才走到門外,隨意找了一處石凳,一撩衣袍穩穩坐下。


    可坐下的那一刻,另一道精神體從他身上分了出來。


    精神體分身沒有猶豫,對靈體本體道:“我去去就回,你守好念念。”


    說完便直接朝著一個方向走去,直到身形整個被黑暗吞沒。


    尋著慘叫,喘息,還有數不清的難聽謾罵,他走進了一處深室中。


    腳步聲讓被吊著的林武等人分外敏感的抬起頭。


    他們厲聲怒罵:“殷念!你這個不得好死的賤人!我們要見辛兒!”


    一雙黑靴從陰影裏踏出,顯然不是女人的腳。


    罵聲一頓,林武狼狽的忍著劇痛抬起頭。


    對上了一張萬分熟悉的臉。


    “辛……辛兒?”


    元辛碎微微抬起頭,純黑色眼角周圍,開始攀爬上密密麻麻的鱗片。


    他冷淡的像是在看陌生人,“諸位,好久不見。”


    ……


    房間內。


    殷念緩緩進入了入定狀態,天宮中的靈獸們也各自進入了入定之狀。


    “殷念。”


    一道聲音卻將她生生從入定狀態中拉了出來。


    殷念一睜開眼睛。


    卻發現是另一個狹小空間。


    而她麵前,沉閻沒了今日不斷提問的憨傻模樣,他將殷念拉進了自己開辟出的一個短暫小空間中。


    他用力的握了握拳,抬頭直視殷念道:“主神來了。”


    “神骨該給他了。”


    “現在……”沉閻再度咬了咬牙,在殷念逐漸變得漠然的目光中,一字一句艱難道,“我該教你給神骨開光的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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