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中氣十足。


    不像是受了傷的樣子。


    學院眾人鬆了一口氣。


    隨後無辜的看向孟陽,“孟陽你要不去看看?”


    阮傾妘衝他抬了抬下巴。


    孟陽臉色漆黑。


    他豁然轉身,看向身後。


    巨大的靈力和精神力一起交織著衝上天空。


    那是元辛碎?


    這一次是孟陽當真沒預料到。


    元辛碎不是已經修煉無心道失敗了嗎?


    為什麽元辛碎還能出現在這裏?


    他顧不上學院這幫人了。


    匆匆往爆炸聲傳來的方向趕去。


    還沒走近。


    他就已經看見了滿眼連綿火勢。


    從他們宗門的這一頭燒到了那一頭。


    沒看見殷念。


    倒是看見了元辛碎。


    他立在滔天烈火前,發冠還好好的戴著,一身華服縱然將他的全身都遮擋著,可身後的蛟尾還是從那寬大的袍子裏漏出一截。


    大概是聽見腳步聲。


    立於火光前的元辛碎轉過身看向他的方向。


    他眼底印著火光,好似也開出層層火蓮。


    如神佛一般,氣定神閑。


    元辛碎臉頰到脖頸那一處的鱗片已經全然消失了。


    剩下的被包裹進了衣服裏,誰也看不見到底還有沒有和之前一樣一半都覆蓋著鱗片。


    但看得出,比起一開始他差點死掉的那模樣,現在的元辛碎已經好了許多。


    就好像幹涸將死的湖泊得到了上天降下的甘霖。


    枯死的花得到了什麽人的精心灌溉,一日日的複蘇。


    “元辛碎。”孟陽低聲喊出了他的名字,語氣裏是其他人從未聽過的複雜。


    還不等弟子們有反應。


    一個人影就從身後的烈火叢中小跑出來。


    她手上還像模像樣的拿著一個水桶。


    似乎是端不穩。


    她一邊往外麵跑的時候,一邊還有水不斷的從桶裏晃出來。


    “讓開讓開。”


    “你看看你,盡給我找麻煩,這是別人家啊,能這麽鬧嗎?等我回去好好教訓你哦!”殷念一邊數落著元辛碎,一邊將那所剩無幾的一桶水潑向了那滔天大火。


    看!


    她多麽的努力在挽救!


    幾滴水砸進了凶猛的火勢之中。


    不出意外,水被火滅了。


    孟陽臉色陰沉,一雙眼睛不帶任何波動的看著殷念,就好像殷念是個死人。


    而殷念也感應到了這視線。


    她轉過身,歪著頭看著孟陽。


    “啊!”


    “諸位是九尾宗來救火的弟子吧?”她臉上帶著歉意的笑容,“這可真是太對不住了,你們也知道,我們元睡睡他病了。”


    “不要和病人多計較,好嗎?”


    說著,她牽著元辛碎大步走過來。


    殷念將木桶往孟陽手裏一塞,非常著急的道:“這位弟子,快去救火吧,有什麽想說的,我們以後再說吧。”


    木桶大概是在火旁待久了。


    柄手處都滾燙。


    像是有熱油在上麵潑了一圈。


    孟陽的手很快就紅了起來。


    他直接扔掉了水桶,木桶在地上咚咚的邊彈邊滾。


    “殷念,你真是好本事。”


    “不敢當不敢當。”殷念笑眯眯的,“這位是誰啊?長老嗎?看著十分年輕麵善,我感覺我們倆能成為好朋友呢。”


    孟陽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殷念。


    低估了殷念的臉皮。


    他試想過很多種交鋒的可能。


    卻都沒有想過。


    殷念會這樣,笑著說‘我們可以當朋友啊’。


    她一點都不像剛殺完人的樣子,身上半分煞氣沒有。


    也不記恨他將她的母親關押在下落不明的地方,甚至就好像壓根兒不在乎一樣。


    她是真的不在乎嗎?


    當然不。


    她隻是……在激怒他。


    孟陽抬眼,對著身後的人揮了揮手。


    身後一群實力差的弟子迅速的跑出去救火。


    而其他金靈師則是將孟陽團團圍在正中間。


    做出一副保護的姿態。


    因為有殷念在,殷念背後元辛碎還在。


    若是殷念放的這把火,無論如何,他們都要將殷念扣下。


    可偏偏,元辛碎放的,元辛碎還在。


    這就是實力的差距。


    當你強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你能隨意,而對方要戒備,要再三思索。


    “殷念!”


    學院的人也追了過來。


    饒是阮傾妘她們對殷念的所作所為早有猜測,但當她們看見這連片火勢的時候,也還是狠狠怔楞了一下。


    尤其是當她們看向殷念的時候,殷念還扯了扯旁邊的元辛碎,“是睡睡,不是我。”


    元辛碎眨了眨眼睛。


    幽深的眼睛盯著她看,也沒有反駁,隻是用蛟尾再一次將殷念圈了起來。


    眾人:“……”到底還是要臉局限了她們的現象。


    她不就是欺負元辛碎現在腦子不好使?


    “哦,我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這樣,元睡睡放了火,你們損失重大。”


    殷念看向孟陽,一臉‘我講道理’的模樣說:“你們去找千瘋山!”


    “千瘋山肯定願意賠償的!”


    她眉宇間一派輕鬆,似乎真的半點不介意生母不見了的事情。


    孟陽卻篤定她心裏絕對不是不擔心的。


    他沒有像那些長老一樣管身後滔天火勢。


    或許有些虧損,但他不在意。


    左右現在也不是他當宗主。


    他更在意的,是他現在和殷念一起進行的這一場‘遊戲’!


    他不信自己會輸。


    更確定現在殷念是在‘逞強’。


    這一場火啊。


    是殷念找不到她生母後的憤怒宣泄。


    幼稚的報複。


    像個無理取鬧的孩童。


    孟陽的眼神越來越平靜。


    他也不看殷念。


    而是轉身看向身後的人故意不輕不重的道:“這邊火我會負責的。”


    “你們吩咐下去。”


    “讓弟子們盡情的抽那幫蕩婦的精血,尤其是那些原本身居高位的那些人,她們的精血能以一抵百。”


    “資源都被燒沒了。”


    “得從那些人身上找補回來才行。”


    殷念藏在袖口中的手猛地握緊。


    但很快就鬆開了。


    指尖還發白,都沒能緩回血色。


    殷念臉上笑容不減。


    那孟陽還想說兩句刺激殷念。


    卻沒想到殷念事不關己一般的轉過了身,看向阮傾妘說:“咱們要給九尾宗傳達的意思已經傳達到了,現在該回去了吧?”


    孟陽聲音一頓。


    扭過頭看向殷念。


    見她果然神色如常,忍耐力實在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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