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傾妘點點頭。


    但下意識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


    他是不是貼的太近了?平常雖然他有空就會跟在她身邊但鮮少有這麽直白的貼近過來的。


    ……


    “你們能離我遠點嗎?”火堆前。


    圍著正咕咚咕咚冒泡的一鍋肉湯,元辛碎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句話。


    在他左手邊,是幫他捧著碗的辣辣,往常隻會粘著殷念的辣辣,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突然開始粘著她。


    右手邊,是小半翅正打算替他撈肉塊,但是撈的一塌糊塗,這孩子白長了一張看起來分外聰明的臉蛋,其實做事情總是笨笨的。


    蝸蝸在一旁沉默不語。


    百變猶豫自己是和蝸蝸一樣坐在一旁不說話,還是加入辣辣她們,觀察了一下沒心沒肺的姐妹兩個,再看看麵色黑沉的元辛碎,百變還是死決定不加入她們了。


    “為什麽?”辣辣反倒是貼的更緊了點,完全沒感覺到元辛碎的低沉氣壓,還有頻頻往廚房那邊看,因為殷念還沒出來有些焦急起來的心情,“主人說了,讓我們好好照顧你。”


    元辛碎:“……”


    他眉眼抽動了兩下,硬邦邦道:“我不需要你們照顧。”


    辣辣也跟著皺起了眉頭。


    不對啊!


    這和主人說的不一樣啊!


    辣辣直接放下了碗。


    噠噠噠跑去找在廚房探頭探腦的殷念,殷念還不知道外麵情況呢,見辣辣跑過來眼睛頓時一亮,這不是想什麽來什麽嗎?


    “主人。”


    還不等辣辣說話。


    殷念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追問:“怎麽樣?他說什麽了!有沒有很開心!”殷念覺得自己這主意隻能說很天才了。


    辣辣搖頭:“他說讓我們離他遠一點。”


    殷念:“……”


    啊?


    難道是方式不對?


    可那些人不是說讓自己的靈獸貼身保護,那也是很寵的體現嗎?大家看熱鬧的時候不都挺起勁兒的?就連她也覺得挺拉風的!


    是她還不夠寵?


    人家才一個靈獸。


    她這邊可是四個。


    而且還是四個神獸!怎麽看排麵都比人家要大吧?


    “我覺得可能還是方式不對,最好的方式就是展現我對他的保護力!”殷念開始反思,總結失敗的原因。


    “比如陷入什麽小危機的時候……”殷念說著說著又有點鬱悶了。


    那蟲族也已經死光了啊。


    連半隻都沒留下呢,早知道留個半隻用用了,但半隻也不夠睡睡一隻手打的。


    這可真是愁……唉!


    她脖子一涼。


    一隻手突然掐住了她的脖頸,熟悉的氣息籠罩了下來。


    元辛碎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了她身後,還一把抓住了她。


    元辛碎看了看端著碗,故意遲遲不離開廚房的殷念。


    再看看故意被她叫過來做一些莫名其妙事情的辣辣。


    還有今天殷念對他的隱瞞。


    元辛碎本就隻是死死壓抑著的怒火一點點的躥出來。


    但更多的是委屈。


    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慌。


    “念念。”


    元辛碎將人往自己麵前一拉,甚至有點控製不住力道,將殷念拉的往前跌了一步。


    鼻梁撞在他的胸膛上。


    元辛碎看了辣辣一眼。


    空間法則瞬間撕出一道細口,再一眨眼,兩人就出現在後山的一處溫泉池中。


    殷念很喜歡這個溫泉池。


    沒有了崽子們的幹擾,這裏也很安靜。


    元辛碎甚至又布下好幾層的結界。


    才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的看著殷念,聲音僵硬地問:“你為什麽這麽對我?”


    殷念已經緊張的大腦都有些發燙。


    “我怎麽對你了?”


    “睡睡,我覺得是你想多了。”


    “你讓辣辣它們坐我身邊,你,以前都是你坐我身邊的。”


    “還有,你今天出門到底去幹什麽了?”


    娘勒!


    殷念都想抬手擦汗了。


    她就是想求個親嘛,但是啥都沒準備好,不好意思說也不能讓元辛碎提前知道啊。


    就在殷念絞盡腦汁想怎麽岔開話題的時候。


    元辛碎臉色先白了。


    他太了解殷念這種想隱瞞什麽的樣子了。


    “你……你是不是?”


    殷念心髒怦怦跳,她覺得元辛碎可能猜到了。


    元辛碎用力的握住了殷念的肩膀。


    聲音都有些發抖。


    “你是不是對我,有點膩了?”


    殷念:“???”


    “你說什麽?”殷念覺得不可思議。


    她是做了什麽才讓睡睡有這種錯覺?


    可元辛碎顯然已經心亂了,他將人困在自己懷中。


    執拗的想要一個回答。


    殷念不知道該怎麽說,隻能伸出手,順著他頭發縫隙將手指慢慢探入,在他的脖頸處安撫性的拍了兩下,“沒事的,睡睡,是你想多了。”


    要是有經驗的老夫妻在這兒。


    那麽一定會有人一臉驚恐的告訴殷念,這種話在這種情況下是萬萬不能說的。


    可殷念並不知道。


    所以也不知道這樣一句話下去,原本已經眸色複雜神經緊繃的元辛碎,壓抑的情緒徹底爆發。


    什麽叫他想多了呢?


    他拉著殷念的手,稍一用力,兩人就跌進了溫泉池之中。


    池水溫熱,濺在殷念的身上,也融進了殷念的眼睛裏。


    她冷不丁被拽下來。


    嗆了一口水進去,眼睛都沒有睜開,唇上一痛。


    她被壓在池邊,原以為後背會抵到粗糲的石頭,卻不想有元辛碎的手先墊了一下,他一隻手攬著殷念的腰。


    掌心熾熱,比溫泉水還要熱。


    一下就鑽進了殷念的骨縫之中。


    她被親的微微往後仰。


    鼻腔間聞到了鮮花的香氣。


    她們兩人很快就被層層疊疊的黑花淹沒。


    親的有些久,還越來越用力,殷念甚至聞到了血腥味兒。


    她一隻手拽住了元辛碎的頭發,將他用力的往後一拉。


    元辛碎被迫後仰。


    眼睫一片濕淋淋,眼尾也染著薄紅。


    大概是因為憤怒和委屈,眉眼看起來都比平時生動了不少。


    殷念伸出一隻手折斷了旁邊有些遮擋視線的黑花。


    元辛碎唇上殷紅一片,殷念伸出舌尖舔了舔, 一片刺痛。


    嘶!


    他咬的可真用力。


    殷念有些生氣了,不過麵前活色生香的,又有點生不起氣來。


    “你做什麽?”最後隻是沒什麽攻擊力的抱怨,“咬我做什麽?”


    元辛碎眼底一片陰鬱。


    殷念鬆開了手。


    他反倒是兩隻手都抱住了人家的腰,將殷念直接拖了過來。


    “和我一起住在這裏不好嗎?”


    元辛碎似乎是考慮要不要壓著,但壓不住,想到什麽就說什麽了,“你就這麽待不住?”


    “還是說,天天看著我?膩了?”


    “第一學院的那些學生,看見你去一定很高興吧,他們會圍著你嘰嘰喳喳。”元辛碎眸光冷沉,彎唇露出一個銳氣懾人的笑容。


    “還有畫萱,你不是過兩天就要去看她一次?”


    “和我住在這裏無聊?”


    殷念眼看著他古怪的想法發散的越來越離譜。


    黑花還被掐在殷念的掌心。


    散發出一種成熟的勾人香味,很明顯不是黑花本身的氣味。


    元辛碎的眼瞳仿佛變成了黑曜石,又像是半透的旋渦,精神力開始圍著殷念一圈圈的打轉。


    精神力就和一雙雙的手一樣,輕盈的落在她身上各處。


    都到了這一步了。


    要是殷念還不清楚元辛碎想做什麽她就是傻子了。


    “你都沒試過,怎麽就膩了?”


    元辛碎握住她的手。


    溫泉的水流自兩人指尖縫隙中流出去,元辛碎沒有給她太多思考的時間。


    很快就將自己的下巴輕輕搭在殷念的肩膀上。


    殷念的兩隻手同樣被他帶著摁在了她的腰身上。


    殷念非常明顯的感覺到。


    很燙。


    還有元辛碎強烈的不安感。


    她曾經想,應該給元辛碎非常大的排場,無數精妙絕倫的設計出的成婚方式。


    昭告天地。


    卻忘記了。


    現在她就是天地。


    她和元辛碎彼此之間沒有秘密。


    或許曾經她有一點小秘密,還會騙他。


    可現在確實是沒有了。


    當她展現出想要將這一切‘收回來’的意思時,元辛碎會不安是當然的事情。


    成婚,真的會讓他的不安消除嗎?


    殷念覺得,不會的。


    不然這世上怎麽會有那麽多反目成仇,同床異夢的夫妻?


    能消除不安的,隻有濃烈到彼此雙方都無比確認的愛意。


    她自獻祭後醒過來,花了很多時間在沒有意義的事情上。


    她想給的,未必是現在的元辛碎想要的。


    想到這裏,她幹脆用兩隻手絞緊了元辛碎緊繃的腰身,低頭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她輕聲歎息,“我沒有不喜歡你。”


    “也沒有膩了你。”


    元辛碎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她,似乎用說的並不能緩解他心中的不安,他甚至有些不信。


    “我很喜歡你。”


    她兩隻手捧住了他的臉,“你不是知道的嗎?”


    “我們精神力同融。”


    “你聽聽我的精神力在說什麽?”


    “我的精神力是不是每一顆都叫囂著喜歡你,最喜歡你了?”


    鋪天蓋地的黑花長勢終於慢了下來。


    她身體力行的讓元辛碎知道,她有多喜歡他。


    黑花不再不安的瘋狂生長,而是似蛇如蛟一樣,慢慢纏繞上殷念的手臂和腳腕,一點點往上攀磨。


    她一隻手慢慢安撫般的撫摸他的頸後。


    另一隻手則是慢悠悠的解開了元辛碎的衣帶。


    水流聲滴滴答答。


    黑花散發出熟透了的香氣。


    銀月高懸於天空之上,水麵不斷漾開波紋,將天空上的銀色彎月攪的支離破碎。


    水波時而快。


    時而慢。


    黑花最終開始將整個池子都侵占了。


    花開滿池。


    崽子們圍著火堆睡的攤開了肚皮。


    辣辣和半翅兩個人抱在一起,她們身下是一個圓盤,這東西晚上睡覺也會暖暖的,是畫萱做給他們的,縱然躺在這上麵睡覺。


    也能慢慢讓靈力進入自己的身體衝刷自己的筋骨。


    百變和蝸蝸本來還想等等殷念的。


    可他們兩個太久沒回來。


    溫泉池那邊的結界又打的邦邦硬,根本破不開也進不去。


    兩人隻能在外麵等著。


    隻是等著等著,兩人最終還是睡著了。


    等一覺醒來的時候。


    都已經是大中午了。


    蝸蝸一下就直起身子看向旁邊。


    沒有看見元辛碎和殷念。


    倒是看見了其他人。


    周少玉一臉笑嘻嘻的戳著小半翅的臉。


    手上帶了不知道多少紅紙。


    “醒啦?”


    “醒了就過來幹活。”


    蝸蝸這才發現,所有人都是喜氣洋洋的。


    尤其是蘇降,孟瑜月還有殷女,三個人就差把‘今天真是個好日子’這些字寫在臉上了。


    蘇降:“對對,這些囍字就掛在這裏!”


    “大!一定要大!”


    “哎呀,都說了這種東西就不要拿來了,多丟我閨女的麵子?”


    蝸蝸一頭霧水的看著蘇降欣喜若狂的開始帶著人布置山穀。


    而殷女和孟瑜月兩人雖然比蘇降看起來正常多了,可縱然是殷女,臉上的笑容就沒有停過。


    兩人像是剛從元辛碎準備的那宅子裏走出來。


    手挽著手。


    殷女點頭,點評:“還可以,看得出是用心了的。”


    孟瑜月也笑著說:“正是,我就說元辛碎那孩子細心。”


    “他說什麽都準備好了那就是準備好了。”


    “這屋子空間大,還能隨時收起來,她就喜歡天天往外麵跑,倒是不用擔心風餐露宿。”


    “我們念念平常過日子頗有些粗糙,我一直擔心她照顧不好自己,找個心細的人很重要。”


    殷女也是滿意的,“嗯,不然他也不敢開口提要成親,我們就光準備這些東西,選日子,都用了差不多半個月。”


    什麽?


    成親!


    元辛碎提的?


    他半個月前就提了?


    蝸蝸感覺自己的腦子已經壞掉了。


    “不是,誰提的成親啊?”


    蝸蝸大步走過去,“孟姨,你們這話是什麽意思?”


    昨天主人還鬧著說到時候下聘的時候。


    要讓它們四個站成一排,多拉風,多給元辛碎爭麵子呢?


    結果人家元辛碎早半個月前就在準備了?


    “你這孩子說什麽胡話?當然是元辛碎。”殷女擺了擺手,“難不成你指望殷念?”


    “那小拖油瓶能想到這麽精細?”


    “指望她開竅,元辛碎都要急瘋了。”


    蝸蝸一臉嚴肅的坐了下來。


    他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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