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再悲傷,不甘,愧疚。


    日子也總是要過下去的。


    孩子們並不知道殷念已經死了。


    大人們自己都不願意麵對這個現實,更不會讓孩子們知道這個殘忍的消息。


    而漫長的時間,也會令痛苦被麻木淡化。


    除去萬域的人之外。


    其他人也慢慢找回了自己的生活方式。


    臉上也逐漸能展露幾個笑顏。


    一開始,他們也不敢笑的。


    尤其是在阮傾妘等人的麵前。


    還是周少玉瞧他們這樣子不爽,冷眼說了句:“好好過你們的日子,不需要看我們的臉色。”


    “殷念也不是為了讓你們整日愁眉苦臉才……”才以那麽慘烈的方式換取如今的日子的。


    後半句他說不出。


    但眾人都明白萬域的態度了。


    他們期待了太久的和平,一日比一日幸福的生活,會淡化他們失去家人,朋友的傷口。


    正如一開始殷念所說的。


    人會向前看,朝前走。


    大家會傷心。


    但不會為她傷心太久。


    而這也是她所想要的。


    隻是孩子們仍然牽掛她。


    經常會問:“殷念姐姐什麽時候回來?”


    “她去哪裏玩兒了?”


    “殷念姐姐都去了這麽久的地方,一定很好玩。”


    “和元辛碎哥哥一起去的嗎?肯定是一起去的,不然哥哥怎麽會也不見了。”


    麵對這樣的問題。


    大人們總是一臉笑容的回答,回答的也很簡短,永遠都隻有一個‘是’。


    可就像是孩子們說的。


    領地上的其他人都過上了正常的生活。


    他們非常滿意且享受珍惜如今和平的日子。


    每日什麽事情都不做就覺得開心滿足。


    但對萬域的人來說。


    卻不是這樣的。


    尤其是對元辛碎來說。


    他們已經幾乎看不到元辛碎的身影了。


    隻有很偶爾的時候。


    元辛碎才會回來。


    即便他回來,也是滿身傷痕。


    這一日,冬雪消融,踩著剛化雪的地麵元辛碎一身傷痕的回來了。


    正在山上挖藥的安菀看見了他。


    頓時臉色一變。


    “元辛碎!”


    安菀顧不得手上的東西。


    看著他一身傷口,著急道:“你是不是又撕裂時空去找了?”


    “阮首席說了,頻繁的撕裂時空,總會有觸犯天地規則秩序的時候,到時候免不了一番反噬和懲罰。”


    這種方式,和遊走在生死邊緣也沒什麽區別了。


    元辛碎一臉平靜。


    與其說是平靜,不如說是麻木。


    他似乎是很疲倦,又像是不知疲倦,安菀的話說了都有好一會兒,他才直起眼皮,冷冷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像是過了這麽一會兒才終於理解出她話裏的意思。


    “沒事的。”


    他繞開安菀想要往前走。


    安菀見他這樣,忍不住咬唇。


    “念念還沒回來,你就這樣作賤你自己!”


    “等念念回來了,我肯定要和她告狀!”


    元辛碎的腳步沒有停頓。


    安菀隻能小跑著一路跟上。


    在他耳邊不斷叨叨:“我們肯定得替殷念照顧好你。”


    “我們也很著急,也會一起找的。”


    “你不要這麽頭鐵。”


    “殷念如果看見你消失了,她會高興嗎?”


    “你一直遊走在規則的邊緣,萬一觸碰到什麽因果……”


    元辛碎猛地止住腳步。


    沒讓安菀接著說下去。


    他扭過頭,用那雙一片灰跡的瞳孔冷冷盯著安菀,說:“那就讓我死在她的秩序裏。”


    安菀猛地噎住。


    眼圈瞬間變得通紅。


    其實,從剛才看見元辛碎開始,她第一句想問的話就是有沒有找到殷念。


    可她忍住了,到底是先關心了元辛碎的身體。


    但元辛碎這句滿是絕望和不在意自己生死的話。


    就代表他沒有找到殷念。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才會讓他對自己的安危毫不在意。


    安菀忍不住抬手要揉眼睛。


    勸解元辛碎的話也一並堵在了她的喉嚨裏。


    隻是她剛抬起手。


    腳下的一片土地突然就震動了起來。


    安菀大驚失色,這一番震動,讓她想起了那一日天崩地裂的場景。


    可陰影還未覆蓋在她心頭。


    她就發現。


    腳下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花盤子。


    其他地麵還好好的。


    “神?神花?”


    他們踩在了神花的臉盤子上,神花竟然就躺在他們腳下的這片土地中。


    巨大的神花從土裏出來之後。


    定定的看了一臉冷漠的元辛碎,還有眼眶紅紅的安菀。


    安菀下意識後退了兩步。


    “神花,您,您自從那一戰之後就不見了蹤影,原來是將自己埋在這裏?”


    神花不喜歡有人在它身邊,靠近了就要抽人的。


    以前母樹在的時候,還有人能壓製它。


    可現在……


    這麽想著。


    就瞧見神花抬起了自己的大肥葉子手。


    安菀臉色一變。


    迅速拉著元辛碎的手想要跑。


    可沒想到她的手被‘啪’的一聲拍開了。


    神花將她推到了一旁。


    用自己的肥葉子卷住了元辛碎。


    安菀聲音都變了,“元辛碎!它要抽你了!”


    元辛碎皺起眉頭。


    眼中閃過一抹不耐。


    抬手就用精神力撕開了一道口子。


    輕鬆的從肥葉子的包裹中飛身而出。


    元辛碎在原地站定。


    仰頭,見到那朵神花正呆呆的舉著自己裂開了一道口子的葉片手。


    歪著頭。


    所有的蛇腦袋都跟著一起歪到了一邊。


    似乎是不解。


    還有點兒……傷心?


    安菀:“……真是見了鬼了。”


    “神花……是不是比以前聰明了點?”


    她一臉狐疑的往前走了兩步。


    試探性的摸了摸神花的花莖,“神花?”


    “你,認得我嗎?”


    不會突然開了神智了吧?


    安菀在心中猜測。


    可沒想到神花卻根本沒有聽她的問話。


    而是突然扭頭,對著一個方向跑去。


    見它還是這麽突然的自顧自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安菀那點疑慮也被消散了。


    她就說。


    神花是沒有靈魂的,也沒有什麽智慧。


    不過安菀還是有些鬼使神差的想要跟在它身後去看看。


    “你,一起去嗎?”安菀剛問完,又兀自搖了搖頭,“算了元辛碎,你還是先回去處理一下你的傷口吧。”


    元辛碎也知道自己的身體。


    這一次他差點在以前的時空見到了他自己,這才會被規則懲治。


    可元辛碎的眼睛卻追著跑開的神花看去。


    他皺起眉頭。


    鮮血還順著它的手滴答滴答的落下來。


    突然。


    元辛碎邁開了腳步。


    追著神花的位置走了過去。


    走著走著。


    他又跑了起來。


    他越跑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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