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念原本躁動不安又愧疚的一顆心隨著鍾聲,一聲一定。


    “是啊。”


    “這麽淺顯的道理,我竟然現在才想起來。”這個世界不是某個人的世界。


    她身後還有支撐著她的千千萬萬人。


    殷念撐著元辛碎的手。


    緩緩站了起來。


    她站在小島完好的土地上,這一瞬間,好像有無數無形的根須從她腳下伸出來。


    紮入了這片大家拚盡全力才保存下來的土地上。


    她終於明白。


    為什麽生命總是以植物的樣子出現。


    母樹是,神花是,連混沌藤也是。


    它們的根須紮入大地。


    守護是雙向的。


    它們保護這片大地。


    大地給予它們安定感。


    “那你呢?”


    殷念仰起頭,對上了墮化核心那雙漠然同時也顯得無所謂的眼睛。


    “你毀了你紮根的大地。”


    “自然,也就沒有能庇護你的存在了,是不是?”


    墮化核心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看著殷念。


    聞言。


    他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你說的對。”


    比小島之外那些荒蕪顯得更蕭條的,是他的眼睛。


    “可我不需要了。”


    他周身出現了大片大片的腐爛棉雲,棉雲翻滾,像是飛絮一樣從他周身墜落。


    那些是舊法則。


    在殷念的法則隨著法則金鍾被逐漸敲響,舊法則就像是被墮化核心親自毀掉的這一半世界一樣。


    在他身邊凋零腐爛。


    這一幕。


    讓殷念想起混沌藤那畜生死前對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


    他說,真心希望她獲得最後的勝利。


    這句話確實是發自內心的。


    能看見和自己爭鬥了一輩子的母樹死在自己眼前。


    如果殷念贏了。


    那麽墮化核心也會死。


    真是在死前的那一刻,光是想想就爽到他了。


    當然,如果墮化核心能勝利。


    殷念會死,其他人也都會死。


    那對混沌藤來說,也是不錯的勝利。


    可他偏偏沒有想過這個可能。


    “你變了好多,殷念。”墮化核心歪了歪頭,笑著說,“見到你的第一眼,我不知道你會成長到這種程度。”


    殷念不欲與他多說。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


    抬起了自己的手。


    每一座金鍾都開始散發更濃鬱的金色光芒。


    新的法則之力在她掌心湧動。


    嘩啦啦的海潮聲開始以殷念想要的規律湧動。


    墮化核心挑了挑眉。


    感覺到殷念身上開始飛速消失的某種力量。


    他輕聲說:“警告你一句。”


    墮化核心的聲音,每一座金鍾下的每一個人都能清楚的聽見。


    “你最好不要試圖繼續這樣消耗你的神魂力量來挑釁我。”


    “你會死哦。”


    神魂力量?


    眾人心中一驚,下意識看向殷念。


    殷念的狀態……看起來真是好極了。


    她身上的傷口消失了。


    也不再像之前一樣,是空空蕩蕩消融內髒的軀體。


    反倒是襯的墮化核心說的話像是巨大的謊言。


    可阮傾妘等人的臉色驟然慌了起來。


    阮傾妘提著刀想要往這邊趕過來。


    可殷念卻說:“敲鍾。”


    “別停。”


    這一下。


    震住了所有想來她身邊的人。


    可卻也有不一樣的人。


    大霧消散。


    一盞小小的金鍾下。


    失魂落魄的芽芽抹了一把自己的臉。


    站起來,開始朝著殷念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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