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匆匆趕來的畫萱被玉呈提溜著。


    聽見這話臉色頓時不好看。


    “我們可以幫你!”畫萱迫不及待的去拿自己的法器。


    她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殷念要一口氣殺光這裏所有的人。


    可她會無條件信任,幫助殷念。


    隻是沒等她的手碰到身後的法器。


    就被一隻手壓住了。


    畫萱看著阻攔她的玉呈。


    新仇舊怨一起爆發,冷冷的看著他,“放開。”


    玉呈身上的袈裟都有些黯淡了。


    他死死摁著畫萱的手。


    “抱歉。”


    畫萱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臂上。


    直接見了血。


    可玉呈還是一動不動。


    重複著那兩個字。


    “抱歉。”


    見畫萱被玉呈壓住。


    殷念鬆了一口氣。


    “我,我殺了你!”


    “你不是菱遝!”有些人看出了自己這邊已經有族人開始搖擺不定,頓時高聲喊,“你這個妖物!”


    “你說,我們的土地慢慢種不出東西,是不是因為誕生了你這個妖物!”


    “殺了她!”


    也有人想要往小核心那邊衝過去。


    可隻要有人想要過去。


    就會死在殷念的刀下,那柄斷了的刀,在她手上就像是什麽神兵利器。


    她完全沒有要和他們浪費時間的意思。


    總是一刀割喉。


    噴湧而出的血花,刺眼又令人心驚。


    鮮血不要命的從天空上灑落下來。


    落在底下過分幹涸的泥地裏。


    小核心繃著一張臉,站在殷念身後,從他們罵他是妖物開始。


    他緊握的拳頭就在隱隱發抖。


    但很快,那些嘈雜的聲音就逐漸減少了。


    因為殷念總是會在他們說出難聽的話之前,將它們的喉管輕鬆的割斷。


    她身上已經到處都是粘稠的血跡。


    有自己的,也有別人的。


    連頭發上都掛著不明物,黏黏糊糊。


    狀如惡鬼。


    她腳下的光陣足足有上萬個同時疊加。


    殷念一邊痛快的殺,一邊看向滿臉冷漠似乎是在生氣的元辛碎。


    “我都說了,我一個人就可以。”


    “睡睡,你不聽話嗎?”


    她的聲音傳入元辛碎的腦海。


    元辛碎抬手就捏死了一個首領的脖子。


    鮮血順著首領的下巴一直沒入元辛碎的手腕。


    他不說話。


    隻是殺人的速度更加快了點。


    “好吧好吧。”


    殷念無奈,“你向來不怎麽聽我的話。”


    小核心就站在地上。


    看著殷念收拾他們。


    那些人在慘叫。


    好似殷念才是那個十惡不赦的人。


    甚至有些人害怕了,想逃。


    卻被元辛碎的精神力困在原地。


    他們敲著精神力的外罩。


    給殷念跪下。


    不斷的磕頭求饒。


    說他們是鬼迷心竅。


    以後再也不敢了,一定會好好侍奉她。


    看著這一幕。


    小核心突然笑了起來。


    風帶著那些血雨斜飄,有無數鮮血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抬手擦掉,臉上依然鮮紅一片。


    唯獨那雙眼睛。


    像是暗夜裏的星星。


    沒有一絲陰霾。


    畫萱快繃不住了。


    “念念,你到底為什麽啊?”


    “你要教訓他們,未必要殺了他們。”


    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可殷念怎麽會收手呢?


    她要試一試。


    賭一把至今以來最大的。


    她從未嚐試過,改變未來。


    這次機會到她麵前了。


    她沒道理不抓住。


    她要天地核心,一直都是現在這樣子。


    求饒的人越來越多了,在一片連綿的哀嚎聲中,殷念周身不斷濺開血色,畫萱滿臉是淚。


    之前母樹就說過。


    若是在過去做了什麽,必定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更嚴重的會導致秩序的崩壞,那麽作為現在正在大肆破壞規則的殷念, 她會被即刻絞殺。


    “念念,不要……”畫萱唇色發白。


    像是一場荒誕無比的戲劇。


    可讓小核心呼吸加重,雙眼發亮。


    此時此刻的他,終於明白殷念所說的最好的刀,是什麽意思。


    明明他自己才是神。


    可隻要站在殷念身後。


    那些衝他而來的惡意就會被粉碎。


    從利箭化成春雨。


    不遠處。


    墮化的核心看著殷念持刀大開殺戒。


    他還保持著那張用來欺騙殷念的少年臉龐。


    隻是見過了小核心真正單純澄澈的眼睛,再看此刻少年的眼睛,就多了幾分虛偽壓製下的矯揉做作。


    他看著殷念大開殺戒。


    皺起了眉頭,“她是瘋了嗎?”


    這麽做能有什麽好處?


    眼看著人越來越少,畫萱先挺不住了,看著她臉色煞白的樣子。


    玉呈想了想,說:“殷念會沒事的。”


    “你是關心則亂。”


    見畫萱白著一張臉看過來,玉呈隻能接著說:“若是殺了這些人,會引起規則絞殺,那早就有反應了。”


    畫萱愣了一下。


    玉呈見狀有些無奈,“我知道你擔心她,但是天道規則怎麽可能傻乎乎的等殷念把人都殺幹淨了再發動。”


    沒見以前它想劈殷念的時候連個喘氣的機會都不給她的,哐當一下就下來了。


    “而且,殷念就算不在意這些人的死活,難不成還不在意大家的死活了嗎?”


    真的影響到未來,那還在外麵等著殷念回去的大家豈不是也要無辜受災。


    “這麽淺顯的結果,連我都能看出,更何況殷念,她不是因為一時意氣衝壞頭腦的人。”玉呈身上也落了不少血珠。


    “你仔細想想。”


    “雖然墮化的核心嘴裏沒有一句實話。”


    “但是有一點我們是可以確定的。”


    “那些人真的是想要在核心誕生的時候殺了她,若是我們沒有來這裏,那會發生什麽?”


    這是顯而易見的。


    畫萱抿唇。


    剛才她太過緊張,大腦一片空白無法思考。


    現在被玉呈這麽一說,也逐漸回過神來。


    如果他們不在,沒有殷念,那麽,想要分食神明血肉的人會像打不死的鬣狗一樣,死死咬著天地核心絕對不鬆口。


    剛誕生的天地核心遭受這樣的對待,不可能一點都沒動靜。


    隻剩下唯一的反擊選擇。


    已經被貪欲蒙蔽了雙眼的人,除了殺死他們,還能有什麽更好的方法呢?


    想通這一點。


    畫萱整個人都沒了力氣,癱軟在原地,要不是玉呈直接扶了她一把,畫萱都要摔在地上了。


    “所以,這些人本來就會死。”畫萱聲音還忍不住餘顫,“不管是殷念殺了他們,還是剛誕生的天地核心殺了他們,他們都會死。”


    她後知後覺自己身上都是冷汗。


    可現在卻顧不上這麽多了。


    畫萱兩隻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慶幸的聲音從指縫裏漏出來。


    “太好了……我還以為……以為念念又要犧牲自己……”


    她手腳發軟,都使不上力氣。


    殷念又不是沒有做過這種選擇,也難怪畫萱要這麽害怕,上次她就隻能眼睜睜看著殷念‘離開’。


    要不是殷念自己留了一條退路。


    她們這些人根本就幫不上她什麽。


    “還是有區別的。”


    玉呈將人從地上拉起來,非常細心的拍掉她裙角上的灰塵,雖然畫萱已經像一隻從泥地裏翻滾了爬起來的猴子。


    “沒有殷念,天地核心必須自己去麵對這一切。”


    在痛苦中誕生。


    “可現在他什麽都不用做。”


    剛來到這世上就感受到了傷害。


    才會在他心裏種下墮化的種子。


    被規則束縛,責任感驅使著他原諒他們。


    可原諒不是嘴上說說就可以的。


    心裏膈應,受到的傷害就不會愈合。


    但現在不一樣了。


    傷害依然在。


    但有人替他承擔了。


    他現在感受到了,什麽是被人保護的滋味兒。


    “殷念大概是想要徹底改變根源問題。”


    玉呈仰起頭,臉上都是鮮血的痕跡,天空上方的屠殺讓落下的血珠變成一場大雨。


    “如果這次能成功的話。”


    “興許他就不會墮化了。”


    一想到那個畫麵,縱然是玉呈,也忍不住心潮澎湃,“一切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不是所有的勝利都要見血。”


    玉呈說完,摸了摸自己臉上的血跡,加了一句,“當然,該死之人的血還是可以見一見的。”


    畫萱徹底安心了。


    可很快她又意識到一點,“那母樹他們……他們還會存在嗎?”


    他們若是不在,那很多事情也會發生變化吧?


    母樹曾經說過,細小的變化不會引起規則的暴亂。


    但若是比較大的變化。


    殷念也會有風險吧?


    “你還不放心殷念嗎?”


    玉呈笑了笑,“她會有辦法的。”


    “隻怕現在墮化的天地核心也在看著這邊。”


    說起這個,畫萱就有力氣了,她冷哼了一聲:“讓他看,他恐怕已經快氣死了!”


    “最好直接氣死!”


    墮化的天地核心對畫萱來說,簡直就像是另一個人。


    看看現在的小核心,小核心才是一路守護著大家走過來的人。


    隻是畫萱罵完。


    卻沒有像以前一樣覺得心裏痛快。


    反倒是沉默了下來。


    玉呈看了她一眼,不等玉呈發問。


    畫萱自己就開口了,“以前我總是罵它,可現在罵的我自己都有些心虛。”


    “他會變成這樣。”


    “不就是人族害的嗎?”


    “也不知道我們有什麽值得她守護的。”


    玉呈搖了搖頭,“我們自己做到問心無愧便好,無需與那些人去同擔罪責。”


    墮化的天地核心確實快氣炸了。


    他看著天空上那兩道身影。


    右手緊握成拳。


    尤其是那個幼小的‘自己’。


    他恨不得現在就上去扭斷他的脖子,換成自己的意識。


    畫萱說的對,墮化就是完全變了個人。


    那個會和殷念嬉戲噴水的天地核心死了。


    最後那一道水柱,就是他和殷念最後的道別。


    “我當你為什麽死死挺著,明明已經無力挽救,還不願意被我同化。”他自言自語,就仿佛那核心還在他體內一樣,“原來是為了等她?”


    “可是那又怎麽樣呢?”


    “什麽都不能阻攔我降臨在你的身上。”


    他看著麵前慘烈的一幕,不覺得痛快,也不覺得難受,隻覺得有些後悔。


    他怎麽就鬼迷心竅把殷念強行拉到這裏來了呢?


    隻記得這麽拖過來,可以消耗她的神魂。


    卻忘記了這個時期的‘自己’還是個傻傻信任別人的二貨。


    “得想個辦法。”


    他盯著殷念的方向輕輕磨了磨牙。


    “得把她和那個傻子分開才行。”


    幼年的‘自己’在他看來,真是礙眼極了。


    他憑什麽要為了這些愚蠢的生靈而誕生,明明擁有支配性的力量,卻像個老媽子一樣為他們各種擦屁股。


    “哈?”


    少年的眼底一閃而過的譏諷。


    而另一邊。


    剛誕生的小核心一雙眼睛無比明亮。


    他看著殷念將最後一個人的頭顱割下來。


    任憑她怎麽苦苦哀求。


    殷念還是幹脆利落的取走了她的性命。


    她身上都已經不能看了。


    比那些身首異處的看起來還要嚇人。


    不過天地核心半點都沒有被嚇到。


    甚至還饒有興趣的看著殷念從天空上落下來,站在他麵前。


    他說不出自己的心情。


    隻覺得很好。


    特別好。


    哪怕知道自己的職責是什麽。


    但眼看著這麽多生靈的性命消散在自己眼前,自己也沒有半點不舍。


    “怎麽?害怕了?還是心疼他們?”


    殷念揮了揮手上的血水,“不用心疼。”


    “他們求饒不是因為他們知道錯了,而是因為他們怕死。”


    “這種人,也不是你作為天地核心要保護的人。”


    “知道了嗎?”


    天地核心從鼻腔裏擠出了輕輕的一聲‘哼’。


    兩隻手背在後麵,“你少教訓我!”


    元辛碎走過來用精神力將殷念身上的血痕吸去。


    殷念這才深深吸了一口氣,卻發現依然滿滿都是腥味兒。


    她一指頭戳在天地核心的腦袋上。


    “你最好到時候有你自己說的這麽硬氣。”


    “當我拜托你了。”


    殷念認真道:“心狠點,自私點。”


    “隻有這樣才不會受傷。”


    小核心被她話裏的認真弄的心裏緊了一下。


    反駁道:“你不是說會成為我最利的那把刀嗎?”


    “那你來處理就好了。”


    “一個唱紅臉,一個白臉。”


    “我對他們好,如果他們對我不好,你就幫我殺了他們。”


    “這不就行了嗎?”


    旁邊的畫萱聞言,擔憂的看了殷念一眼。


    殷念不能在這裏久留。


    她的神魂都變得非常黯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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