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阮傾妘應了一聲。


    隻是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


    “你不會是還想著去單殺混沌藤吧?別想了首席,那不現實。”殷念生怕自己首席一個激動就衝了。


    “等會兒他醒過來要是看不見你。”


    “肯定會哭的。”


    “不信你等著看。”


    阮傾妘還是沒有回答。


    她若有所思的盯著眼珠子還在皮下不斷瘋狂亂動的男人,他看起來情況不太好。


    ……


    袁澈都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


    他確實做到了答應景泱的事情。


    獻族的人鬆了一口氣,他們這位年輕的族長終於不執著的上天下海的去找人了。


    雖然說他還沒放棄。


    總是去找一些號稱有特殊能力的能人異士。


    但總體來說,沒耽誤什麽進度。


    蟲族在之前那一戰元氣大傷。


    母樹領地的日子終於好過了許多。


    獻族,景家,還有那個新起來的禦獸一族,神光一族,都在飛速壯大自己的實力。


    托獻族和禦獸一族的福。


    那些擁有特殊才能的小族,也紛紛被重視起來。


    異族人都成了炙手可熱的存在。


    可隨著時間過去。


    獻族人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族長,您,您年紀也不小了。”


    “也該考慮一下成婚的事情了吧?”


    獻族的長老們站在袁澈麵前,苦口婆心。


    他們圍在袁澈的書桌前,書房四周,掛滿了畫,畫上的內容都一樣。


    女人。


    穿著不同顏色的衣服,拿著不同的法器,卻都是沒有臉的女人,但看得出畫的是同一個女人。


    他們族長的夢中人。


    袁澈正在研墨,對這些話充耳不聞。


    “您說說您這麽優秀的人,不留下後代豈不是非常可惜?”


    “不隻是您。”


    “景家的景泱,如此優秀的人!”


    “以前蟲族糾纏,你們年紀也小,確實不適合考慮這些事情,可現在戰局穩定,可以考慮起來了呀。”


    他們輕輕咳嗽了一聲,見袁澈沒有像往常一樣暴怒的嗬斥他們。


    反倒是抬起頭,古怪又平靜的看過來。


    才壯著膽子說:“您,您覺得……景泱如何呢?”


    袁澈終於明白了。


    之前隻是勸說他找一個。


    現在直接挑上了具體的人是吧?


    景泱。


    隻是想想,他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袁澈涼涼的看了他們一眼,“景泱有孩子。”


    那女人雖然這麽多年一直不說,也不像他一樣,興師動眾的找。


    都是自己默默抽時間去尋。


    但他知道,那女人和自己一樣。


    從來都沒有放棄過。


    “有?有孩子!”長老們的聲音都高了一度。


    他們那一張張老樹皮一樣的臉都皺了起來。


    半晌,艱難道:“那,那也不是不可以的。”


    “那這麽優秀的女子,有一兩個孩子,也,也正常……族長,我覺得白撿個孩子也不虧,您覺得呢?“


    袁澈:“……”他看這些老頭子是瘋了。


    “都閉嘴。”


    他忍無可忍,“滾出去。”


    他摁著自己的眉心。


    覺得頭痛無比,隨著年紀的增長,他身上高位者的氣勢也越重,但今日尤其,他心中有一團壓不下的火。


    最近,他又開始做夢了。


    還是夢到那個女人。


    可!


    夢境變了!


    那個女人不再呼喚她的名字。


    她的身邊竟然出現了一個毛頭小子。


    拉著那女人。


    嘮嘮叨叨的說著什麽。


    他看不見兩個人的臉,隻覺得那小子年輕的要命,一個乳臭未幹的臭小子。


    還隱隱說著什麽:“我已經找了你很久,等了你很久。”


    “所以我比我想象中的更喜歡你,不是別人口中淺薄的一見鍾情,是不是?”


    啪!


    袁澈氣的掰斷了手上的畫筆!


    哪裏來的野狗子!


    敢覬覦他的心上人!


    “敢挖我的牆角。”


    “今日做夢的時候就宰了你!”他自言自語。


    長老們苦著一張臉。


    完了,族長的精神狀態越來越糟糕了。


    現在都開始分不清楚夢境和現實了。


    “族長……”


    他們還想再勸兩句,可很顯然袁澈並不想聽。


    但好在袁澈並沒有耽誤修煉。


    可惜不管他怎麽找,還是和以前一樣,找不到任何和那女人有關係的人。


    漸漸的,袁澈似乎也失去了信心。


    他開始不再滿世界的找所有人都覺得是在他夢中被他自己虛構出來的那個人。


    “這麽多年了,獻族族長終於不折騰了。”


    “要我說,那獻族都是一群修煉精神力的,精神力這玩意兒太高了,就是容易胡思亂想吧?那夢裏的事情他還能真當真?”


    “那你說說看,怎麽可能十年如一日的總做同一個夢?說不通啊。”


    “咋不可能?那日日想著這個,深陷其中,可不就得一直做這個夢。”


    “不過你說他這樣還情有可原。”


    “咱們景泱大人為什麽一直不找呢?唉,這一個個的,還得咱們操心著,以後再出這種年輕有能力的小年輕,就不能自覺點,把伴兒給找著了再冒頭嗎?”


    外麵的議論也隨著袁澈的‘放棄’慢慢的歇聲了。


    若是殷念她們能看見此刻他的夢境。


    一定會覺得上輩子的元車肯定就這樣。


    慢慢的將這個事情拋到腦後。


    但他還是沒找到自己愛的人,這可能也是因為獻族長情,喜歡過一個人,就很難再喜歡上別人,若是在相處過程中兩人撕破臉了那還好。


    可他都還沒來得及向對方完整的表露心意。


    那種不甘想必會長久的留在心中。


    但殷念她們無論如何是是看不見這一幕了。


    就算能看。


    她現在也沒有心情看了。


    在陣法外,母樹背後那些枝條開始輕輕順著空氣顫動。


    “不對勁。”


    她順著風吹來的方向嗅了嗅。


    “是天地核心的氣息。”


    殷念立刻變了眼神,“什麽意思?它現在來了這裏?”


    “那我們要馬上出兵……”


    母樹抬手打斷了殷念的話。


    “不是。”


    她臉色難看,且越來越難看,不是那種細微的神情變化,連元辛碎都能從母樹臉上看出凝重感了。


    “天地核心腐化了。”


    元辛碎皺眉,順著話說:“它不是早就開始腐化了嗎?”


    “那不一樣。”


    “那時候雖然已經開始腐化了,但天地核心一直保留有自己的意識。”


    “尚且能控製自己不要和混沌藤融合,甚至一直在盡可能的幫我們,努力想要將混沌藤這個錯誤拔除掉。”


    可惜。


    她還是不夠強。


    天地核心不能直接幹預生靈之事。


    這麽多年它一直在控製自己不要墮落,可顯然這是很難完成的事情。


    殷念似乎是想到了什麽。


    她突然蹲下身,抓起一塊土壤聞了聞。


    什麽都沒聞到。


    “不是這種明顯的變化。”母樹看出殷念心裏是怎麽想的,“是規則變了,開始變得無序,混亂。”隻有神明能感知到。


    母樹仰起頭,看著天空,殘陽如血。


    在離領地極遠的地方。


    坍塌炸裂的山體下。


    那些碎裂的石塊慢慢聳動。


    一根又一根粗壯烏黑的藤蔓從地下伸了出來。


    藤身上帶著粘稠的膠質物,一個個的小小肉瘤密密麻麻的在那藤身上鼓脹湧動。


    可破開那一層粘稠的外膜,出來的竟然不是以前那些一個個的白骨爪。


    而是一隻又一隻眼睛。


    它們各自看向不同的方向。


    密密麻麻的眼球不斷的挪移變換,像是密密麻麻的黑點在無序的遊走。


    “嘻嘻嘻。”


    “嘻嘻嘻嘻。”


    有尖銳的笑聲從它們身上散發出來。


    隻見一根藤條上的眼睛變成了深紅色。


    鳳一吹,帶出無數棉絮一般的紅色細絨,圓圓一顆又一顆,似花粉,又像是雲煙。


    廣闊的草地上。


    獨角鹿正在啃食草地上最新鮮的嫩芽。


    突然,一些圓滾滾的,肉眼幾乎不可見的飛絮滾落在了草皮上,順著呼吸,進入它的口鼻之中。


    很快。


    獨角鹿身體在原地抽搐了兩下。


    它表皮被撐開,原本瘦弱的身體裏爆漲開無數肌肉,纖長也變得淩厲,身體笨重。


    它的眼睛成了一片血紅色。


    啃噬草皮的動作變得越來越用力。


    甚至將地下的碎石和泥土也一並狂吞入口中都不曾發覺。


    踏著晚霞升起炊煙的小村中。


    有人扛著鋤頭打著哈欠,在田埂上甩甩自己腳丫子上的泥。


    碎碎叨念著:“不知道天上掉餡餅的事情還能不能輪到我們村。”


    “我也想送我孩子去第一學院啊。”


    “憑啥我孩子就得跟我一直在這種地方住著,嘖。”


    隻是隨口一句抱怨罷了。


    但他似乎是覺得鼻子有點癢。


    用力的揉搓了一下。


    那些細小的花絮瞬間就飛入他的鼻腔中。


    他沒察覺,繼續往前走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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