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傾妘猛地看向殷念。


    殷念這時候卻從旁邊陰影處,直接一隻手抓出了一個不斷慘叫的人。


    那人大喊著:“不要殺我!我沒殺人啊!”


    這人狼狽的倒在地上,胡亂爬行著,還想想要伸出手去抱著殷念的大腿求饒。


    真是奇怪。


    殷念看著這人的醜態,明明之前都是同一個村子裏的人。


    卻能在被詛咒的瞬間轉變心態,痛下殺手。


    甚至還沉浸在其中,大概是因為比別人多一份心狠,趁著別人還無法奪取他人靈力時,先一步享用了偷來的‘上位者’權利。


    這讓他們產生了巨大的錯覺。


    可明明自己非常清楚自己做了什麽事情,這一刻跪在她眼前求饒又顯得好像自己是天底下最可憐的人。


    “都是村長那老頭逼著我幹的,我不幹等著我的就隻有死啊。”


    看吧。


    殷念冷漠注視著這群人。


    錯的都是別人,是詛咒,是那些最先帶動他們的人。


    而不是他們自己。


    他們隻是被蠱惑的可憐人罷了。


    “大人,大人我向你們保證,我以後肯定不吸別人的靈力了。”


    “我會安靜的活著……”


    嘭的一聲。


    殷念抬手打爆了他的腦袋,她能聽到這裏,都隻是因為她剛才稍微出神了一瞬,被他這可憐樣子給惡心到了。


    如同炸開的大西瓜一樣,那腦袋瞬間就變成數塊碎末。


    那不斷掙紮的身體瞬間安分了下去。


    殷念隨手拋開,視線卻還落在阮傾妘身上,“首席,你是害怕期待是他,最後卻不是他。”


    “與其失望。”


    “不如一開始就不要期待,是不是?”


    阮傾妘麵色微變。


    她還以為殷念下一句話就要指責她的時候。


    殷念卻笑了笑,突然帶上了幾分看好戲的神情說:“那你可小看姓元的男人了。”


    “雖然他不一定是你認識的那個元車。”


    “但他如果真的是。”


    “那就不是你想不想接受他的事情了。”


    她的手搭在阮傾妘的肩膀上,從她前方繞到了後方,靠近過去輕聲說。


    “首席。”


    殷念眯起眼睛,一副‘我是過來人’的樣子,真誠警告說:“元家的男人,很粘人哦。”


    “粘人,又執著。”


    “他會貼在你身上的。”


    “你走到哪裏,他跟到哪裏。”


    殷念長長歎息了一聲,想起自己最開始魂魄離體的時候,被元辛碎夾在胳膊下當枕頭和娃娃,隨身攜帶的事情,意味深長說:“會有點點辛苦呢~嘻嘻。”


    最後還是沒忍住,那拿腔拿調的姿態都沒能穩住。


    從嘴裏漏出了兩聲幸災樂禍的賤笑。


    阮傾妘:“……”


    她突然就好想抽人,手上的雙刀已經寂寞難耐。


    好在殷念瞬間感受到了殺氣。


    連忙後退擺手:“好,我們現在該幹正事了。”


    “除了這個村子之外。”


    “還有別的村子說不定也被混沌藤詛咒了。”


    “我們都得過去查探查探。”


    說著殷念不等阮傾妘回答,提著自己的刀就帶起一抹血色。


    那些自以為藏的很好的人。


    壓根兒不知道他們身上不屬於自己靈力的氣息有多濃鬱違和。


    還在沾沾自喜殷念和阮傾妘隻顧著聊天。


    可下一刻。


    卻發現自己的腦袋已經高高飛起。


    不同於裏頭兩位女人的辛苦奮戰。


    守在外麵的元辛碎和袁澈兩人之間,仿佛多了一條不能跨越的河流。


    各自僵著一張臉。


    之前的元車看元辛碎怎麽看都覺得怎麽不爽,而元辛碎也因為元車一開始對殷念的敵對一直耿耿於懷。


    可沒想到現在哪怕元車都已經換了個殼子了。


    這兩人竟然還能精準的討厭到對方。


    元辛碎能感受到殷念活躍的精神力,正在加固封印的時候。


    突然看見旁邊的袁澈有些別扭的湊了過來。


    像是一邊忍著對他的不爽,一邊又需要從他這邊套取情報。


    “那個,那個……剛才那位姑娘……”


    元辛碎的神情瞬間變得危險起來。


    可下一刻就聽見袁澈皺著眉頭說:“就是那位拿著雙刀的。”


    元辛碎臉色瞬間變回麵無表情。


    “她就是,第一學院的阮傾妘嗎?”袁澈像是木樁子一樣立在原地,眼珠子一動不動的盯著阮傾妘。


    元辛碎看了他一眼,“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


    袁澈眼中還是那幅樣子,元辛碎認為袁澈其實已經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麽話了。


    問完這話。


    他就呆愣愣的坐在一旁,看著遠方出神,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麽。


    “真是沒出息。”元辛碎輕聲說,“我以前可沒有你這麽沒出息。”


    想當年,他對念念,那非常懂得如何合理的保持距離。


    再看看元車。


    一點都不像他們獻族人。


    元辛碎看了他一眼,突然問:“你為什麽叫這個名字。”


    “是你父母給你起的?”


    袁澈的神情突然變得十分古怪,一隻手垂落下來的指尖在此刻靠著的樹幹上輕輕摩擦扣了扣。


    他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


    “不。”


    “我本叫袁翼,是我自己長大之後,改了的。”


    元辛碎眯起眼睛:“為什麽?”


    袁澈呼吸平穩,帶著深深的困惑,扣樹的手指頭也疑惑的停了下來,他像是大夢一場後驟然醒來,還帶著深陷夢境的茫然。


    “是啊,為什麽呢?”


    “我隻是覺得……我本該叫這個名字。”


    元辛碎深深看了他一眼。


    而在村子更外圍,那些原本跟著元辛碎一起來這裏人一個兩個都恨不得將自己變成小地鼠一腦袋紮土裏去。


    他們捏緊手上的包裹。


    尤其是在聽見村子裏那不斷傳來的,喊著救命的求饒慘叫聲時。


    那些人叫一聲,大家的肩膀就受不住般的抖一下,心中覺得又有些痛快,可也擔心,他們同樣受了詛咒,會不會和這些人一樣,落得一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現在其實已經是白天了。


    但是整個村莊都還籠罩在一片夜色之中。


    明明是夜色,可他們卻能清清楚楚的看見村子裏的夜色中發生了什麽事情。


    強大的精神力,在天空上投出一塊清晰的影子。


    影子從一開始的斑駁難辨,到後來的越發清晰,所有人的神態都清晰可見。


    裏頭的人有怒罵的。


    哀嚎的。


    還有跪地求饒保證自己不會再犯的。


    如果不是因為早就知道這些人呢是什麽德行的話,恐怕光看著這一幕,都會覺得是殷念在欺負人。


    可無一例外,都會成為殷念的刀下亡魂。


    村外是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們知道,這是元辛碎的精神力,他就是故意讓他們看見這一幕。


    好讓他們清楚的知道,這就是墮落的下場。


    隻要手上染了無辜之人的鮮血。


    那麽不管他們跑到哪裏,躲進何處,都會像這群人一樣,被拖出來,然後處死。


    殷念是在警告他們。


    他們瑟瑟發抖。


    有些人甚至眼睛裏已經含著眼淚水在打轉了。


    有孩子實在是太害怕。


    想要哭出聲。


    但是卻被旁邊的大人一把捂住嘴巴,“噓,噓,不要惹怒大人!”


    他死命的壓著自己兒子的聲音。


    一臉驚恐的看著元辛碎。


    這一刻,他覺得元辛碎比蓮花村的那些人還要可怕些。


    蓮花村的人想要他們的命,尚且還能有逃脫的機會。


    但是如果元辛碎想要他們的性命呢?


    “爹爹。”那小孩兒用僅僅隻有兩人能聽見的氣音小聲說,“如果我們去了母樹那邊,母樹會不會因為我們生病了。”


    “也叫人殺了我們啊。”


    “和蓮花村這些人一樣呢?”


    “蓮花村這些人,不是也病了麽?”


    “殷念為什麽殺他們?”


    “殷念也會殺我們嗎?”


    他在各種‘傳說’裏認識殷念,為她的故事心潮澎湃。


    可萬萬沒想到人生第一次看見自己崇拜的人時,卻是看見她大開殺戒的時候。


    “不會的。”


    旁邊一個人嘴唇一邊發抖,一邊說:“殷念不會這麽對我們的。”


    “蓮花村,蓮花村的人是死有餘辜。”


    “殷念不殺他們,他們就會殺我們的。”


    可雖然話是這麽說。


    但他們眼中的驚疑和畏懼卻沒有散去。


    畢竟身負詛咒的人是他們,這世上總是沒有感同身受的,殷念她們好好的,可他們卻不是。


    在極端的情況下,人總是更容易鑽牛角尖一些。


    而此刻。


    正在被他們擔憂著的母樹領地卻迎來了一大幫人。


    他們看著已經完全被封圍起來的母樹領地。


    臉上崩潰的神情更加扭曲。


    “快打開門!”


    “母樹,母樹救救我們。”


    “蓮花村的人要把我們的靈力吸幹,母樹你不能不管我們啊!”


    他們聲嘶力竭。


    “你為什麽不管我們。”


    “求求你了。”


    “讓我們進去吧。”


    “母樹,您不治療我們也沒關係,但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還小啊,求您了!”


    “他還想考第一學院,求求您了!”


    他們淒厲的聲音不斷從封口處傳過來。


    靈天檸他們站在領地內,神情無比難看。


    “阮首席說的是真的,混沌藤那家夥果然開始四處使用那個詛咒法則了。”


    “外麵那些人怎麽辦?”小崽子咬牙切齒的看著那些渾身狼狽,不斷在外麵哭著哀求的人,“我們得讓他們先進來療療傷吧?”


    “他們,他們傷的好嚴重。”


    景朝生雖然小。


    但是他說的這番話,讚同的人還是挺多的。


    畢竟看見外麵的人那麽慘,大家都於心不忍。


    “我們一個人都沒有殺。”


    外麵的人哭著說:“我們守住了底線,為什麽到了門口,還不讓我們進去?”


    “早知道……早知道……”


    他們眼中的神色開始變換。


    善惡總在人心的一念之間。


    靈天檸衝到了母樹跟前,為外麵的人說話,“母樹,我知道,那些人被詛咒了,隻要他們進來,我們白林地的人會負責看守他們。”


    “保證他們不會接觸到領地中的任何一個人。”


    “求您讓他們進來吧。”


    “安菀他們已經去準備了,總能找到破解那個詛咒的藥的。”


    母樹坐在枝頭,看著遠處那些神情變換的人。


    她的聲音和風一樣,從四麵八方響起,“這不是病。”


    “再好的靈藥都沒有用。”


    “以前我們也覺得是病,讓當時最厲害的靈藥師研究了很久,一無所獲。”


    “法則之力,不是藥物能破的。”


    靈天檸臉色微變。


    “可……”


    身後一道聲音卻傳過來,壓住了靈天檸不認可的聲音。


    “母樹,這件事情可否交給我來辦。”


    輪椅咕嚕嚕在地麵上滾動的聲音傳來。


    安帝麵色蒼白。


    膝蓋上放置了無數紙張。


    他不急不躁的將紙張交給了靈天檸,“你們的訓練計劃,我已經都定製好了。”


    “我如今還不夠了解你們,定製計劃隻能做個大概。”


    “等再過兩天,就能定製更加詳細的計劃了,天賦好的,特別努力的,我都會單獨再給你們量身製定一份計劃。”


    安菀看著厚厚一疊紙張,還有上麵密密麻麻的字,都震驚了。


    短短時間內就寫完了這麽多。


    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安帝,外麵那些人……”


    安帝抬手,“我知道。”


    他轉身看向母樹,“我也認為將他們拒之門外,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尤其是現在混沌藤已經被我們逼入絕境的時候。”


    “當年聽說有一個城池也如此淪陷過。”


    “聽說很快就被鎮壓了,當時用的是什麽法子呢?”


    母樹麵無表情,她不需要思考,那件事情對她來說印象深刻,“我們將那座城池封了。”


    “有傷人之心的家夥,都殺了。”


    “剩下的人,讓他們封存體內的靈力,能撐一會兒是一會兒,所有靈藥師努力研製解藥。”


    “但當時什麽藥都沒能製成。”


    “所以那些人還是死了。”


    “至於剩下的孩子們,他們的儲靈台枯竭之後,因為身體依然是年輕的,隻是不能再吸收靈力了,給了他們一些靈晶,讓他們過普通人的生活去了。”


    但作為普通人。


    能活到百歲都算不錯了。


    更何況是在當時那種風雨飄搖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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