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鬱的腥味刺入殷念的鼻腔。


    殷念不敢置信的看著這個嚷嚷著要將她趕出去的丁婆堅定的站在了自己麵前。


    比起吃驚,她身體的戰鬥本能已經驅使她抽出了旁邊大胡子留著的大刀。


    舉著刀就朝著身後那發狂的人的眉心就砍了過去。


    隻見刀身的一半已經嵌入了那人的腦殼之中。


    可一滴血都沒有。


    殷念眼瞳微縮。


    身後傳來一陣巨力拉扯。


    元辛碎抱著殷念猛地倒向一旁。


    而那刀已經在那人的嘶吼聲中被反震了出來。


    就直挺挺插在殷念剛才站著的位置。


    “丁婆。”


    殷念急急喊了一聲。


    丁婆口中嘔出一灘血,大喝一聲:“礙手礙腳!不許過來!”


    大胡子像是生怕殷念再衝出來,竟然站在一旁大喝一聲:“別過來!”


    就連他自己。


    也是一臉想要動手但是又忌憚著什麽,沒辦法動手的樣子。


    隻有十指因為焦急不斷的在空中顫動著躍躍欲試,一張臉急的皺成了一團老菊,滿滿的絡腮胡子都阻擋不住那深深皺起的紋路。


    而這個村子裏的其他人也一臉焦急,但都不敢上前來上手。


    而是每人掏出了更多的鈴鐺,現場搓出了一根又一根紅繩鈴鐺,重新往那家夥身上掛。


    那些手搓的香此刻也紛紛被搬了出來,殷念看見了香火亮起的點點紅光,漫山遍野都是,安撫著那些因為這發狂的人而顯得也同樣有些急躁,將手上的肉湯倒掉了都不知的人們。


    而殷念之前就盯著的那個大個子。


    更是焦躁不安的來回踱步,連坐在他肩膀上的小姑娘都開始把自己的手往自己的嘴巴裏塞,一副躁動不安的樣子。


    “沒有人去幫她,為什麽?”


    “大家一起上不是很快就能將他斬殺嗎?”辣辣蹲在殷念的右肩,不解的看著這麽一幕,喃喃自語。


    蝸蝸神情凝重,“可剛才主人砍下去的那一刀,沒有在他身上留下傷口。”


    現在再去看他的腦袋。


    已經不知何時愈合了。


    “雖然說主人剛才那一刀沒有用靈力,可那至少已經到了肉了,竟然一滴血都不見。”


    殷念明白蝸蝸的意思。


    這大概不是人。


    至少不是尋常人。


    可不管他們內心如何懷疑焦灼。


    外麵的情況都沒有變好,那家夥不僅沒有安靜下來的趨勢,反倒是越發激動。


    就在殷念忍不住想去擠壓自己的精神力之時。


    卻見一直被他穿透肩膀釘扣住的丁婆,將她那拐杖直接勾住了那怪物的脖子。


    大喝一聲。


    朝著旁邊摔去。


    大胡子家旁邊挨著的就是丁婆家。


    隻見丁婆和那怪物一下滾撞在丁婆家的木門上。


    木門被撞開,丁婆用力的將怪物往裏頭拖拽而去。


    怪物還在掙紮。


    想要從丁婆的屋子裏出來。


    好似丁婆的屋子有什麽讓它覺得十分難受的東西。


    可一直沒有機會動手的大胡子終於撲了過去,一把拉住了木門將它迅速關上。


    他死死扣住那木門。


    明明隻是一層單薄的木門,裏麵也傳出激烈的撞門聲。


    但就是破不開那在殷念看起來,隻要踹上一腳就肯定能將門打開的破爛木門。


    不隻是大胡子。


    本來還在旁邊看著並不動手的其他村民也一擁而上,將門全部都堵了起來。


    殷念深吸了一口氣,“他們這是……”


    她慢慢皺起了眉頭。


    籠在一層厚雲下的明月盤,終於露了出來。


    而隨著這一層月華落下。


    殷念也終於看清楚了外麵一些情況。


    那篝火被衝的七零八碎。


    周圍還有不少血跡。


    不過都是用來祭祀的動物之血。


    肉湯鍋倒是沒有碎,正在咕咚咕咚的沸騰往上衝著熱氣泡。


    而她看清楚了小姑娘的臉。


    畢竟她坐在大個子的肩膀上,全場她算是最高的,也是第一次被銀月照臉的人。


    她一雙烏黑的眼睛正看著她。


    隨著殷念視線偏移。


    兩人目光匯聚,正好再一次相交。


    殷念愣住了。


    她臉上的皮膚一半潰爛,但那要掉不掉的眼珠子,已經變成了正常的眼睛。


    水汪汪,黑黢黢,明亮如山澗上的啟明星,幹淨無比。


    她和昨晚不一樣了。


    不,應該說。


    在場將近八成的人。


    都和昨晚不一樣了。


    隻要是殷念有印象的,都比昨日看起來更加體麵一些。


    身上的傷口也好了不少。


    木屋裏頭還在哐哐撞擊。


    不斷的發出尖銳的聲音。


    可隨著月華落下,外麵重新燃起一堆篝火。


    大胡子們退開了,那小木門被撞擊的次數也變得越來越少。


    直到最後。


    慢慢沒了聲音。


    殷念剛想推開門。


    大胡子一把就將抵住,不讓她出去。


    “去睡吧,沒事了。”大胡子安慰她。


    “睡?現在這樣了怎麽睡?”殷念反問,“丁婆呢?”


    “她受傷了,很嚴重。”


    “我這邊帶了點藥,可以給她用。”


    說著就要借著掏兜的姿勢讓吞吞吐點寶貝出來。


    丁婆是為了保護她受傷的。


    不管之前她那麽討厭她的理由是什麽。


    至少這一刻殷念是感激她的。


    可沒想到大胡子卻語氣淡淡的擺手,仿佛對這一幕已經司空見慣,“她自己有藥。”


    “我的藥更好!”殷念心想你這家夥懂什麽!


    這小村莊裏連肉都吃不起。


    還能有什麽好藥。


    誰知道大胡子卻伸出一隻手摁住了殷念的手。


    一字一句說:“你的藥就算是頂好。”


    “那也沒有用,明白了嗎?”


    “對她來說沒用。”


    “你放心,丁婆是我們村子裏最年長的人,有的是手段。”


    “你去睡覺,不要出來。”


    殷念越發覺得難以理解。


    可看著村民們習以為常的神情,反倒是她這反應才像是不正常的。


    大胡子去將剛才被那發狂的人弄壞的窗戶給修起來了。


    也不管殷念詭異疑惑的眼神。


    拎著新的獵物跑向了一個渾身罩著黑袍的人。


    他就坐在篝火旁,即便是剛才混亂成那樣,他也沒有站起來過。


    殷念順著大胡子的方向看過去。


    雖然那人的容貌都籠罩在黑袍之下。


    但殷念很清楚的知道。


    他在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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