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著這些斷劍的時間,景皇拉開了一定的距離。


    眼看著殷念的龍刀就要趕不上了。


    隻見龍刀尖端化為龍身,一口就咬住了景皇的肩膀。


    景皇驚的急忙反身來斬,可龍祖滑頭的很。


    在殷念喊了一聲之後便立刻咬著一塊肉和破碎的斷骨抽身而退!


    叫景皇劈了空。


    殷念甩開了從景皇身上咬下來的那塊肉。


    笑了起來:“景皇。”


    “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她身形迅速逼近,龍刀再一次和他的足肢相抵,在兩人麵前撞開一連串的火花。


    “你辛辛苦苦這麽多年。”


    “看著一代又一代的頂皇去世。”


    “不就是為了追求更高的貪喰血脈嗎?”


    “可那又有什麽用呢?”


    “你看看你現在。”


    “還不是隻能靠人族的絕學來和我纏鬥?”


    景皇被這幾句實話紮透了心。


    他作為最厲害的貪喰皇。


    其實這些年也不是毫無長進。


    他最厲害的一個能力,便是在他的加持下。


    蟲族全體的實力便可以暴漲三倍。


    這算是他最大的一個殺手鐧。


    也是他在這麽多年能穩坐第一的原因。


    可這個殺手鐧對他自己的損耗也非常大,之前蟲族一直在走上坡路的時候,他沒出來,就是不想消耗自己。


    可誰能知道呢?


    暴漲三倍?


    都沒蟲族了!


    誰給你暴漲嘍?


    誰能想到呢?


    蟲族這樣打不死的東西,竟然真被他們聯手,一窩打死了。


    若是蟲族沒死,由景皇率領暴漲三倍實力的蟲族,來打殷念。


    那殷念也隻有帶著萬域眾人逃跑的份兒。


    哪兒還能這麽壓著景皇打?


    隻能說不管是人族,還是蟲族,你做不到上下一條心,等著你的就隻有越來越糟糕的情況。


    殷念說話歸說話。


    可攻擊卻沒有斷過。


    景皇氣急敗壞。


    他能控製蟲族,卻不能完全控製那些和他一樣的貪喰皇。


    他試圖以更高階的血脈對殷念產生影響。


    可一旦他嚐試幹擾殷念。


    那該死的小畜生,還沒他小腿高的小畜生就會來反向幹擾他!幹擾便罷了,他一動那小崽子也跟著動,好像恨不得衝上來貼在他身上一樣。


    他將殷念身上大半的貪喰血脈都吸走了。


    拿殷念根本就沒辦法。


    景皇大怒直接指著那時不時會從殷念腳下躥出來,被元辛碎傳送過來的景朝生說:“給我殺了他!”


    景朝生一聽這話。


    直接將自己的屁股一撅。


    咻的一下就像一條魚一樣鑽回了陣法中。


    從殷念這邊鑽回去。


    再從元辛碎那邊冒出來。


    他一把就抱住了元辛碎的脖子。


    朝著它們耀武揚威:“來啊!來啊!”


    “來殺我啊!”


    “你們能殺得了我嗎?”


    “有種就來殺我!”


    “嗬嗬。”


    而那些貪喰皇,本就已經苦不堪言。


    萬域眾人雖然實力不如殷念。


    但他們合作對敵又不是一次兩次,在元辛碎陣法的加持下,殺傷力暴漲。


    更何況。


    元辛碎為了更好的掌控大局,輔助到每一個人,還要專心主導殷念這邊的陣法加持。


    他很少參與戰鬥。


    以至於他周圍是空的。


    誰敢上去?


    這不是找死嗎?


    是啊,你是可以打擾他為殷念加持。


    但一旦他不顧殷念了。


    那它們不就得死了?


    那不是直接奔著為景皇犧牲去的?


    誰還不是個貪喰皇了?


    誰還不是個蟲族的寵兒了?


    它們才不幹呢。


    沒有一個貪喰皇願意去支援,這令景皇心中更加煩亂。


    他陰冷的視線掃過全場。


    尤其是那個還在努力猛砸封印的金六。


    竟直接朝著那金六的方向衝了過去。


    金六:“我艸!”


    來它這兒幹什麽啊!


    這不是要它死嗎?


    景皇果然是在報複!


    “要死要死!”金六滿口渾話,足肢都掄起火來了。


    可無論如何都破不開那防禦。


    元辛碎天宮裏磅礴的精神力全部用來防禦了。


    自然不是那麽輕易能打破的。


    可金六經過這麽長時間的戰鬥也明白了殷念的套路,那就是能殺了景皇當然是最好。


    如果短時間內殺不掉。


    那就將靠得近的倒黴蛋也殺了。


    反正貪喰皇都是殺一隻少一隻了。


    金六已經和景皇撕破臉了。


    索性黑起一張臉。


    猛地朝著旁邊一撲。


    而景皇龐大的身軀順著力道撞在了他原本猛攻的位置。


    金六嘶聲大喊:“都來這裏,有出口我們才能跑!”


    其他貪喰皇心念一動。


    紛紛拉長戰線,努力往那邊靠過去。


    可還沒等它們靠近。


    卻見那紅色身影長刀橫立,大有誰來便劈誰的架勢。


    一瞬之間爆發出的氣勢鎮住了這些貪喰。


    殷念冷哼了一聲,轉身又是一刀砍向景皇。


    別以為她不知道!


    景皇在憋大招呢!


    那些長劍斷了之後,景皇嘴裏就一直逼逼賴賴的不知在念些什麽東西。


    極寒和極熱的氣息交替從他身上散發出來,背甲上覆蓋著一層厚重的白霜,那白霜之間卻又有熾熱紅紋燃燒。


    殷念眯起眼睛。


    二話不說直接調動剩下全部靈力。


    一道又一道的法則開始在身後凝聚。


    景皇抬起血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殷念。


    眼看著殷念的法則萬象比他的殺招更快一步要凝成的時候。


    上空的元辛碎突然麵色一變,抬手用無數陣法直接將殷念整個人包裹起來,厲聲道:“念念,退開!”


    隻見麵前金六怎麽撞都撞不開的那出口。


    突然從外湧起巨力。


    如利刃一般的氣浪瞬間將一圈陣法盡數碾碎。


    露出一個巨大的豁口。


    數十根藤蔓從地麵爆土而出,瞬間就纏上了殷念的腰,但被殷念周身的防禦性陣法一震,藤蔓上燃起深黑大火。


    殷念的龍刀往腰下一絞。


    燒起的藤蔓就化成了一片片的飛灰。


    殷念往後退了好幾步。


    仰起頭時眼眸明亮,大聲道:“混沌藤!”


    你個老小子終於出現了!


    她耳旁傳來了混沌藤的冷哼聲,那一聲仿佛在她腦中炸響一般。


    震得殷念天宮震顫。


    她七竅冒血,卻怡然不懼,甚至躍躍欲試,提起龍刀就要上前。


    而殷念腳下,成千上萬的藤蔓已經穿刺出來。


    瞬間將元辛碎布下的陣法圍欄砸得一塌糊塗。


    “殷念。”


    混沌藤出現在她麵前,一隻手已經壓住了已經半身冰霜半身岩漿的景皇,死死盯著殷念,滿腔殺意:“你該死!”


    天空出現一隻黑色巨掌,遮天蔽日。


    朝著殷念兜頭便要壓下。


    陰陽河像是感受到這一擊的力度,平靜的水麵開始暴動。


    驚得那些神明意識都不得不重新落回到陰陽河底,護住自己的神像。


    龍刀盤在了殷念身上。


    颶風壓的殷念睜不開眼睛。


    這一掌讓殷念知道了。


    之前混沌藤對她還真的從來都沒認真過。


    或許是因為她能去除它身上的‘惡孽’,又或許是沒將她太放在眼裏,在他看來殷念遲早會被貪喰化,最終都會變成他手上的一枚棋子。


    殷念深吸了一口氣,咬牙準備接下。


    一簇綠枝卻先一步將她整個裹住。


    “唉?”


    殷念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短暫的驚呼聲,母樹的身軀就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法則為鏡,將那巨大的黑手一鏡反彈,嘭的一聲,炸開巨響。


    磅礴的能量席地散剮,迫使所有人低頭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大族尚且好一些。


    像泥巴怪這樣的小族隻能將自己整個身體蜷縮起來,將腦袋紮在腹下,以此減輕被餘波絞殺的痛感。


    殷念耳旁響起了巨大的嗡鳴聲。


    但她努力在割人的颶風中睜開眼睛。


    看見了在天空中。


    巨樹和烏藤互相抵抗絞殺在一起。


    景皇已經不見蹤影。


    其他貪喰皇也趁亂往四麵八方逃去。


    烏黑的藤身上,無數指甲尖銳的手正往外伸展。


    但令殷念想不到的是,那些原本擺出一副要於混沌藤不死不休模樣的惡孽鬼爪,此刻卻一致對外,紛紛用尖銳的爪子,不斷的挖剝著母樹的軀幹。


    殷念氣到炸!


    感情之前對混沌藤的仇恨都是假的啊?


    就你混沌藤有幫手?


    欺負她們母樹沒有幫手不成?


    殷念怒氣攻心,撩起衣袖就對旁邊元辛碎說:“睡,我要衝了!”


    可就在這時。


    身後逆著狂風傳來隱隱一聲急喊:“殷念!”


    殷念匆忙轉身。


    看見程糖糖正舉著手上的光團。


    她眼睛通紅,漫開了紅血絲。


    那光團正在消失,無數光電從程糖糖指尖散開。


    光團的形狀也在變化。


    程糖糖每一步都走的非常艱難。


    不像是單純的因為逆風而來。


    而是因為現在走出來的每一步,都是在送走自己心愛的人。


    “殷!念!”程糖糖咬著牙,抖著手將光團鬆了過來。


    光團流轉在她指尖,有些不舍。


    但隻是片刻。


    不過一眨眼的時間。


    光源就已經沒入了殷念的龍刀之中。


    那一刻,屬於景光相的氣息徹底消失了。


    殷念看見自己手掌心裏的鑰匙浮現了出來。


    凝成一顆圓形的白珠。


    龍祖化成龍身,隨著那光團精純力量的沒入,它十分激動,已經感應到那白珠的效用。


    十分激動。


    昂首長鳴了一聲,一口就將那白珠銜於口中。


    龍刀再次投入殷念手中。


    可這一次,龍刀上卻鍍上了一層白霧。


    而龍刀的柄口上,還嵌了一顆晶瑩剔透的白珠。


    殷念眼眶微濕。


    握緊手上長刀,龍刀震顫,與她內心顫意共振同鳴。


    殷念握緊了刀。


    在元辛碎加持了速度的陣法上猛地一踩,身體如離弦之箭飆飛而出。


    龍刀發出陣陣長鳴。


    氣勢較之前大為不同。


    正在和母樹撕扯中的混沌藤腦海中像是有一根許久未動的神經緊繃了一瞬。


    內心隱有不安。


    低頭,眼角餘光掃去。


    看見那遠遠飆來的身影是殷念。


    真是罕見。


    混沌藤皺眉。


    區區殷念。


    怎麽會讓他覺得心悸呢?


    但遵從自己的本能。


    它還是伸出了數百根藤蔓阻擋了一下。


    殷念親眼看著那些藤條上鑽出無數鬼爪,對著她的臉頰就猛地抓過來。


    這些鬼爪在看見殷念的時候,其實是有一些猶豫的。


    因為它們也知道,殷念克製它們。


    可很快它們就放下了心中的畏懼。


    “怕什麽!”


    鬼爪上鬼口嘶吼:“她要滅也隻能滅一兩個!”


    “殺了她!”


    殷念眼神不變,一刀轟出。


    隻見月牙長光裂地撕天,那些鬼爪們連驚嚎聲都沒有。


    紛紛在殷念的刀下化成飛灰。


    而這些鬼爪消失之後的藤條瞬間進入狂暴模式。


    殷念從剛才就一直在壓製的法則萬象在她背後如膨脹開的泡沫一樣炸開。


    數百藤條迅速被擊的粉碎。


    殷念站在法則巨浪上,如尖錐之頂,頂碎無數藤蔓,在碎屑如雪飄散的時候,她的龍刀刺入了藤身主體間。


    那一層白霧迅速的朝著混沌藤身上的無數鬼爪攀爬而去。


    很快。


    一聲聲尖銳的痛叫響徹天空。


    這聲音讓更多的人連頭都抬不起來。


    程糖糖想要抬頭看。


    但奈何實力實在有些跟不上,很快就被震得七竅流血。


    可她執著的,不怕死的硬要將自己的頭抬起來。


    她要看。


    一定要看。


    直到一隻手狠狠拍在她的腦袋上,靈力灌入她的全身,形成一層鎧甲。


    替她頂住了九成的攻擊餘波。


    她的耳朵和眼睛才不流血了。


    程糖糖驚慌轉身,看見是阮傾妘站在自己身後。


    她急忙伸出手在空中擺了擺,“對不起,我不是故意……”


    可阮傾妘卻隻是將那隻手轉而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沉聲道:“看吧。”


    她才不會指責程糖糖不自量力。


    “你是我們當中,最有資格也最應該親眼看看這一幕的人。”


    “這是殷念讓我轉述給你的。”


    阮傾妘說完便扭頭。


    看向身後的周少玉和袁潔。


    “景家的小崽子元辛碎會負責,你們兩個護好景瑩,讓她也看看。”


    都看看。


    你們景家的景光相。


    價值有多重。


    程糖糖臉頰上熱淚滾滾而下。


    她咬住嘴唇,咽下已經到了嘴邊的哭聲。


    阮傾妘沒有看她,死死盯著天空上,殷念揮出的刀光。


    “殷念讓我轉告你。”


    “從今以後,她揮出的每一刀。”


    “都有他的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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