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說完就想給自己一巴掌。


    短短幾個字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他元車什麽大場麵沒見過啊。


    怎麽這麽沒用!


    他在心中暗罵自己。


    可越是想要冷靜下來,就越是緊張。


    仿佛此地無銀三百兩一般,對著阮傾妘說:“我也不是很想給你們住的。”


    “都是因為母樹的命令!”


    阮傾妘點頭。


    十分自然又困惑的問他:“那不然呢?”


    元車被問住了。


    磨了兩下自己尖銳的虎牙後。


    一聲不吭的扭頭離開了。


    周少玉站在阮傾妘身邊,見狀忍不住皺眉:“他什麽毛病?”


    “不知道。”阮傾妘神情淡淡,心中卻記掛著蟲族那邊,“興許是討厭我吧。”


    不過她也不在乎就是了。


    有了決斷之後。


    萬域這邊也沒有多做磨蹭。


    跟著那些看他們還有些警惕的獻族人一起來到了獻族的地盤。


    獻族的地盤是十座連綿的山頭。


    山頭上造著不少訓練場,不過都是適合訓練精神力的訓練場,無比空曠。


    倒是屋子七零八落的空了不少。


    “我們這一族人不多。”


    “所以有不少空屋子。”


    獻族人揉了揉自己的臉。


    本來是給後代們準備的,便宜了他們了。


    阮傾妘點頭致謝,選了靠的近的一些屋子,讓自己這邊的人先住進去。


    “山下有封印,你們得拿腰牌才能進來。”本來已經要離開的獻族人突然想起這事,叮囑道,“腰牌都在我們族長那兒,你要記得去拿。”


    阮傾妘麵色如常點頭。


    “元車那麽年輕就是族長了?還有點本事嘛。”安菀在旁邊嘀嘀咕咕。


    這話讓周少玉挑眉,族長怎麽了?


    他如今也是周家的家主了呢。


    周少玉暗自比較了一番之後。


    突然覺得心裏還是有點不得勁兒。


    扯了扯旁邊安菀的衣袖說:“小公主,你覺得我比較厲害,還是那個元車比較厲害。”


    安菀扭過頭,看傻子一樣看了他一眼。


    轉過身去不說話。


    “你為什麽不說話?你心虛是不是?”


    “我跟你說,那個元車一個大男人,還拿把折扇,那麽點飄飄細雨還撐傘,像個開屏的大孔雀似的。”


    “他怎麽不在自己頭上簪朵花呢?”


    周少玉見安菀隻顧著倒騰自己的藥罐子。


    忍不住一隻手摁住了那藥罐子,少年低下頭去看她,清澈的瞳孔逆光而起的時候,鼻尖還帶著一點點未散的熱意,執著的粘附在他身上,就如同他現在執著的要安菀回答他。


    “小公主。”


    “你說是不是?”


    安菀:“……行,你厲害。”


    周少玉滿意了。


    一雙眼睛變成了彎月牙的形狀。


    朝氣蓬勃的直起身子,隨手將重又大的藥罐子提起來,走在她身側,“哈哈,我就知道。”


    經過阮傾妘身邊的時候,被阮傾妘警告了一句,“別隨便給人家起外號。”


    “你現在可踩著人家的領地。”


    周少玉聳肩,並不在意。


    阮傾妘搖了搖頭。


    跟著獻族弟子一起去領腰牌。


    “這裏就是我們族長的屋子了。”


    那獻族弟子似乎是被刺激到了,一個勁兒的替自家族長說好話,“我們族長才不是他口中的大孔雀。”


    “我們族長隻是生活的比較精細。”


    “愛幹淨罷了!”


    “放心,他平常不這樣的。”


    說著一鼓作氣敲開了元車的房門。


    可下一刻。


    金光大作。


    閃瞎了小弟子和阮傾妘的眼。


    阮傾妘隻覺得眼前綻開一層又一層的金紅色。


    像是一輪曜日。


    迫不及待的要從屋子裏跳出來。


    元車就坐在正中間,身體坐的筆直。


    身上的衣服層層疊疊……


    弟子傻眼了。


    “族長,你這衣服……”這衣服,是元車擔任族長的那一日,穿的華服吧?


    這輩子就穿了那一次?


    他的話還沒說完。


    就被元車揮手打斷了。


    他又悄悄將眼睛落在了阮傾妘身上。


    手指頭狀若無意的捏著茶杯。


    被過燙的溫度染紅了都不知道。


    “什麽衣服?”


    “就隨便穿穿而已啊。”


    小弟子搓了搓自己發麻的臉,明明阮傾妘什麽話都沒說,可他莫名就覺得自己的臉在空氣中被打的啪啪作響。


    “我來領腰牌。”阮傾妘倒是沒說什麽。


    人家愛穿什麽穿什麽。


    是人家的自由。


    “腰牌啊。”元車神情嚴肅,可站起身的動作卻磨磨蹭蹭。


    “我們還趕時間,我幫大家都領了就行。”阮傾妘催促道。


    元車垂在一旁的手猛地緊握了起來。


    他眼珠子往外看,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阮傾妘,“那不行!”


    眼看阮傾妘臉色就要變了。


    元車才急忙補充道:“光有腰牌不夠!”


    “你還不知道這山上哪些地方生人能進,哪些不能吧?”


    元車說到這裏,兩隻掩在寬袖下的手指忍不住捏緊了衣邊,“反正我現在也沒什麽事情。”


    “勉為其難先帶你熟悉一下我們獻族的領地。”


    元車的脖子根也一片淺紅。


    說完也不等阮傾妘回答。


    直接站起身就拖著自己那一身花枝招展的衣服往外走。


    阮傾妘雖然心中有些著急快點安頓下來,去外麵尋找關於殷念的消息,最好還要和躲在外麵的母樹接上頭。


    可擔心元車懷疑自己。


    也隻能忍著跟在他身後。


    元車雖然已經是一族之長,可畢竟是年輕,還是少年心性。


    如果有個在男女一道頗為精通的人在這裏。


    就能一眼看出他這一番孔雀開屏到底是為什麽了。


    尤其是這少年紅著耳尖往阮傾妘身邊看的時候。


    那眼睛裏根本藏不住東西。


    可惜了。


    阮傾妘並不精通此事,她唯一的被迫灌輸的經驗,就是殷念和元辛碎那兩個二貨在她麵前強行秀恩愛的時候。


    由於是被動接受。


    且令她十分難受。


    以至於阮傾妘後麵隻要一見到有男男女女親熱就會下意識挪開眼睛。


    這也就導致了旁邊的少年臉已經紅的跟番茄似的,她竟也隻顧著觀察周圍山體地貌適不適合修煉,滿腦子都是來到舊時代後的緊張情緒。


    竟是半點沒注意到元車的變化。


    最後還是元車忍不住了。


    扭捏了半天,說:“謝謝你。”


    阮傾妘一臉困惑的轉過頭看著他。


    似乎並不明白他為什麽會突然說這句話。


    元車急忙道:“之前在那個大戰中,你不是救了我嗎?”


    阮傾妘終於想起來了。


    她隨意的一擺手,“沒事,算不得救,他又不會殺了你。”


    元車嘴唇動了動,“反正就是幫了我。”


    說著,他淺吸了一口氣,轉身看著阮傾妘說:“你想要我怎麽報答你?”


    阮傾妘皺眉,繞過他往前走,“不用。”


    語氣比冬日蓋在獻族山頭上的寒冬雪還要冰冷。


    元車有些不甘心的往半山腰上走,還想說點什麽,可最後一看阮傾妘那有些心不在焉的臉,他就閉上了嘴。


    漂亮的眉眼沉了下來。


    少年也不似剛才那樣開心了。


    耳根的紅色也悄悄從白皙的皮膚上消失。


    就在元車徹底恢複正常的時候。


    他的肩膀突然被人握住了。


    他心念一動,就感覺屬於阮傾妘的氣息貼了上來,好不容易讓瘋狂抽動的心髒重新安靜下來的少年再一次磕巴了,“你你你,你幹什麽?”


    阮傾妘一隻手握住了他的肩膀。


    另一隻手則撐在了他的後腰上。


    手抵在後腰上,還能摸到流暢明顯又緊繃的線條。


    華服很薄。


    衣服下屬於皮膚熱燙的溫度源源不斷的傳到了阮傾妘的指尖。


    阮傾妘目視前方,“抱歉,我有點著急。”


    “我們可能得加快一些速度。”


    還沒等元車說話。


    隻見無數風旋出現在了元車的腳下。


    下一刻,他整個人如離弦之箭一樣飆射了出去。


    連綿山頭上刮起一陣狂風。


    不到一會兒,阮傾妘就已經帶著元車停在了原地。


    阮傾妘神清氣爽,“好了。”


    “我已經知道哪些地方不能去了,那些地方都有你們獻族精神力的封印,放心,我們平常不會闖進去的。”


    她朝著身邊的元車伸出手,“腰牌給我。”


    元車:“……”他捏著腰牌的指尖微微發白。


    “你!”他眼中微聚怒容。


    難不成阮傾妘是不想和他待在一起,才迫不及待的禦風火速逛完了領地?


    可這話到底是沒能說出口。


    他隻能憋著氣,帶著點情緒的將腰牌拍在了阮傾妘手上。


    “拿著用吧!”


    說完就氣鼓鼓的走了。


    留下阮傾妘一人摸著那腰牌,這腰牌是被一個空間鐲裝著的,正好每人一塊。


    阮傾妘皺著眉頭看著突然就生氣了的元車。


    正好這時候路過的安菀走過來。


    詫異的挑眉看向那一縷即便走遠了還是顯得非常燦爛的金色,問:“他這是怎麽了?”


    “不知道。”阮傾妘將腰牌拿了一塊出來交給安菀,“他之前就不太喜歡我。”


    “不管他。”


    阮傾妘直接將萬域的人都召集了起來。


    將這邊一些封印之地的禁忌告訴他們後。


    才說:“在這裏,你們盡可能不要去誅殺蟲王級別的蟲族。”


    “實在躲不過去了,殺幾個蟲兵,亦或者直接將它們打暈重傷也行。”


    誰能知道現在的蟲兵會不會是未來的什麽蟲王呢?


    到時候影響了‘過去’觸犯了規則,可就不是那麽簡單就能躲過的事情了。


    “我們的主攻目標,還是和我們同時代的林梟它們。”


    阮傾妘篤定道:“它們也一樣不能觸碰規則。”


    “所以一旦在戰場上遇到,它們也會首選來殺咱們。”


    畢竟人族這邊舊時代的人,它們一個殺不好,規則可不會管是人還是蟲。


    就在大家都領到自己的腰牌之後。


    阮傾妘突然說:“你們誰拿到了靠近獻族尤其是那族長元車住所的腰牌?”


    這腰牌不隻是一個通行道。


    還是進入那些獻族屋子的鑰匙。


    沒有鑰匙,就連屋子裏都進不去。


    不愧是擅長用精神力的種族。


    “首席,在這兒。”安菀將那個腰牌抽出來,丟給了阮傾妘,嘴上還問,“你怎麽要這個?”


    “他是這裏精神力最強的人。”


    “你們若是在他附近,難免會被他影響。”


    阮傾妘皺起眉頭,“雖然他不喜歡我,但是我實力比你們強,真要有什麽事。”


    她嚴肅道:“我也能壓製他。”


    可其他人就未必能了。


    這個最危險的位置,必須得她來。


    大家來的時候就沒帶什麽行李。


    各自去尋自己屋子的時候。


    自然是一身輕鬆。


    而已經回到了自己屋子的元車氣的連灌了三大盆冷水。


    他揪住了一個來送飯的小弟子。


    鄭重問:“你覺得我如何?”


    小弟子:“什麽?”


    元車煩躁:“你覺得我長得好看嗎?”


    小弟子連連點頭。


    “那你覺得我天賦如何?”


    小弟子聲音微揚,“族長您可是年輕一代中最優秀的男子!”


    元車卻並沒有被這句話取悅到,“那你覺得是我家底太薄了嗎?”


    小弟子一臉茫然,“咱們獻族蒸蒸日上,誰不說一句未來有望?況且如今我們獻族家底已經頗為豐厚,咱們山頭都擴大了一倍不止呢,可見母樹對咱們的重視!”


    元車緊皺的眉頭沒有散開。


    “那她為什麽不喜歡我?


    小弟子:“???”


    元車煩躁的扯了扯自己身上繁重的衣服。


    搬來了一麵鏡子,對著自己的臉招了招。


    是好看的啊。


    就在元車忍不住去摸自己的發冠覺得是不是因為發冠沒戴正的時候。


    外麵突然傳來了騷動聲。


    元車隨意的往窗外瞄了一眼。


    這一看就忍不住瞪圓了眼睛。


    隻見阮傾妘拉著一個垂頭不說話的姑娘從遠處走來,用腰牌進了她胳膊的屋子。


    啪!


    他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臉上忍不住露出笑容。


    旁邊的小弟子好不容易準備走了,又被他一把拽住。


    “你看見了嗎?”


    “她住到我旁邊了。”


    元車看起來十分激動,頭頂的白玉冠鬆了一些,跟著他大幅度站起來的動作晃了晃,“這裏的房子這麽多。”


    “我也沒有特意給他我旁邊屋子的腰牌!”


    “你說。”


    “她這不是喜歡我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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