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問風者何在,蘭生就知道自己的天能還沒有暴露,影門大概隻能確定是在她附近。也許她娘對她的封能還有一些效力,也許她用的次數實在不多,再加上她是方道長親自算過命的娃,無能的印象根深蒂固,才能掩藏這個秘密這麽久。不過,她是該想想如果藏不住的對策了,畢竟已經逼到眼前,總不能為了保密而坐以待斃。


    “宗主這問完全難倒我。風者到底是什麽人?他在哪兒我怎麽知道?”這時繼續裝不懂。


    “我的失算,以為方起卸你一條胳膊就能讓你明白些,結果你淡定自若,絲毫不顯半分痛苦,還能同我斡旋,不由再讓我佩服一回。”影門宗主麵具不動,但聞笑聲。


    “我倒是想喊疼,不過喊了宗主也不會給我接上,幹脆省點力。”這就是苦出身的好處了,想她自小到大都是摸爬滾打一路過來的。


    影門宗主突然從主位上走下,背著手在蘭生麵前站了一會兒,有些出乎她意料,竟繞到她身後以雙手環住她的脖子,聲音近至耳側,“這麽看,蘭王妃是我喜歡的那種女子呢。睨視天下,與男子並齊,無懼困境,無畏生死,自尊比命還重。”


    蘭生忍住頸後起雞皮疙瘩的感覺,“一來,我沒宗主說得那麽好;二來,我喜歡年輕俊俏的美男子,隻能讓宗主的喜歡付之東流了。”靠,她寧可不討男子青睞,也不要招惹到糟老頭子,想到這兒,她就要站起來。


    不料影門宗主環住她脖子的手突然改貼扣,越收越緊。


    正當蘭生以為自己要窒息而死的時候,聽手臂哢一聲,她痛呼半個音,卻發現呼吸重新暢通,脫臼的胳膊也接上了。


    影門宗主往後退開,鬼魅的麵具下看不清他的半點神情,但身態瀟灑自在得很,“誰說我不會給你接上?”如此行為,隻為接骨。


    蘭生詫異萬分,給一棍子又給糖?心裏反而打起十二萬分精神。


    “蘭王妃大概還不知道自己如今的處境。”影門宗主回到座位上,對手邊的茶水碰都不碰。


    蘭生一邊警惕,一邊卻有個好笑的念頭,不知這位戴著麵具要怎麽喝茶。


    “再過兩個時辰,蘭王妃與玄清觀道士苟且,事後殺人滅口,敗露之時倉促逃入山中甩跌懸崖,死狀淒慘,麵目全非,這些消息就會傳進皇上耳朵裏,還有你那位年輕俊俏的王爺夫君。宮裏肯定會對外封鎖這種消息,不過我可以肯定沒什麽用,很快蘭王妃不守婦道之惡名就會傳遍都城,甚至天下人皆知。而一個月後,本宗弟子於思碧會以瑾王爺側妃的身份嫁進蘭王妃所造的王府之中,坐享主母之位,等個一年半載就自然扶正了。”


    蘭生雙目幽冷,“好毒計,怪不得方道長說我非死不可。你們找風者隻是順便,讓我給於思碧讓位才是正謀吧。”


    “隻能說,我們希望能一石二鳥,當然打下一隻是一隻。風者雖要找,也是因為他讓影門那些不懂事的年輕弟子有些心搖,當宗主的當然要安定人心,但我自身可不怕什麽風者。風族就算有後,我影門當初能滅其祖宗,現在也能滅其子孫。天能再神奇,一人之力難伸展,影門勢力遮天蔽日,稍稍多用點力去捏死罷了。然而,大事卻要緊。本來瑾王爺如果還像六皇子那會兒,見一個愛一個的,蘭王妃也不用死得這麽難看,但瑾王爺成親後竟對女色收了心,讓我們始料不及,就隻能安排蘭王妃騰出空位來。”


    蘭生不氣反笑,“唉唉,若是為了這樣的事,實在無須把我往死裏整。我本就是衝喜的新娘子,與瑾王爺當得是和氣夫妻,隨時隨地好抽身的。宗主信我,我回去就收拾行李,靜靜走人。”隨著於思碧身份的確定,她那位婆婆的身份也幾乎確定了吧。雖然早有懷疑,真確認了,心頭還是唏噓。影門是信仰,信仰大於親情並不罕見,但親身經曆後仍感懷。


    “咦,蘭王妃這話同我影門的結論不一樣啊。據我弟子回報,瑾王爺與蘭王妃日久情深,默契十足,不能生離,隻能死別。”鬼臉詭異,光影交替,分辨不出語氣。


    “王府裏到處是太後娘娘的耳朵和眼睛,我以為太後等著抱孫,怕和王爺太冷淡引起她不滿,故而與王爺說好扮和睦夫妻。宗主誤會了。”影門今日動手鏟除她,要讓於思碧上位,那麽不久之後就要鏟除現在的皇帝了吧。


    “這個--我雖想相信你,但射出去的箭收不回來了。”鬼麵的陰謀者不被動搖,“不過,蘭王妃的活路還是有一條的。”


    “快說。”蘭生似心情急躁。


    “蘭王妃雖是必死無疑,南月蘭生可以改名換姓,作為另一個人活著。”


    大時代大環境下,詐死很簡單。


    蘭生並不欣喜,“就不知我要如何貢獻,才能走得上這條活路?”


    “簡單,把風者交出來。如果你真不知,就把投靠你的所有能者交出來。”鬼麵篤定,“如何?我待蘭王妃可算憐惜?你身為無能者,背負能族的重擔,應該很煩心,畢竟工造這一行才是你選擇的正途。”


    這人很厲害,看清她的心理,蘭生沉眸,“宗主這麽了解我,應該知道我對能族事務毫不上心,卻讓我交出什麽人來?”


    “你府裏的,行土者,行水者,行木者,行金者。行火者和心術最後的傳人已在此,我不問你要。”


    隨影門宗主的點名,蘭生愕然的神情沒有摻進半點假,“照宗主的說法,五行的能者我府裏都有?”


    “風者一出,能者皆從。我三名弟子死在行土者手上的時候,那位會打火的小兄弟應該看得真切。他既然跟著你,你沒道理不知道自己手下有強將。”


    “我還真是一無所知。”那日在峽穀中幫她對付三姐妹的人確實在地下說話,也確實用土如刀,殺傷力極大,隻不過這人就在她府裏?


    “蘭王妃既然不知,就允我的人進府找一找吧。”影門宗主能進能退,到這時仍耐心十足與蘭生交涉。


    蘭生越發好奇了,“這還需要我允許麽?影門勢力龐大,殺人如吃飯平常,出入皇宮都似自家山門,難道進不了瑾王府?”


    鬼麵明明不變,但跟著主人的語氣就似乎活了起來,此刻一絲似笑非笑,“我替蘭王妃可惜啊,坐擁一支神兵而不自知。若能及時運用其力,何至於讓我們一擊即中,還全無還手之力。我本也期待你來我往數回的較量,而不是這般無趣的勝利。”


    “這個好辦。”蘭生見縫插針,“宗主若真心說這話,學曹操放關雲長就是,讓我回去好好備下回戰。”


    鬼麵仰天哈哈大笑,半晌才道,“如果換了別人遭遇如此,多半已經嚇得說不成整句,蘭王妃卻始終冷靜,時刻不忘為自己爭取生路。隻是這局非我布置,我不能仗著宗主和師父的身份讓徒弟白忙活。然,我也明確表示對你憐惜,可以用你那些能者換你一條命。”


    “好啊,我允許你們進我府去。”蘭生口頭幹脆。


    影門宗主又笑,“要是這麽簡單的允許,我影門豈非太無能。蘭王妃既然什麽都不知道,肯定也不知道罩著瑾王府的遮日符陣。”


    “什麽陣?”蘭生覺得天能的世界是異世,她無法理解,卻因自己特殊的體質,隻好隨波逐流,臨時抱佛腳地學習。


    “遮日符陣。隻要不出陣,即便就在我們眼前,也無法感知和辨別天能。如今,整個瑾王府就在這個符陣的保護之中。此符製作十分複雜,且需時時精養,同強能者的靈命相互依附,但必不可少的是風之心。也就是說,必須有風者才能施展的符陣。此陣當年隨風族滅亡而無存,所幸我師祖留有手劄,記述詳盡,不然連我也發現不了。”


    “所以宗主才確認風者在我府中。”蘭生聽得仔細,心思飛轉,“聽起來很厲害,解起來卻不難,隻需我允許。”


    “解法是我師祖找出的,風族一向主張養心,因此符陣以宅主護家之心為陣基,宅主動搖,風眼再強也沒了依靠。瑾王府不但是蘭王妃所居,更是蘭王妃所造,愛護之心堅如磐石,更令此陣難以撼動,不得到你的允許,我們動不了裏麵的能者分毫。”


    數百年來,大榮的能族似舊紙一疊,輕戳就破,有難啃的骨頭也不過是多咬兩口的程度。能者,不是仙不是神,是人,沒有了最強大的風族指引,有時脆弱得還不如普通人,所以之後,影門還未遇到過這樣一種情形。這種,後方有煙,但看不到聞不到,隻是心慌,感覺要起一場大火,拎著水卻不知往哪兒滅的,徹底盲目了的,情形。好不容易,找到了這個起火點,仍難以掌握其中的火力,不得不用下下策,直接對皇族動手。


    但包括影門宗主在內,尚不知,這把火燒得正旺,一旦破陣,將再不能抵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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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太久沒更新,親們可能忘了前麵的情節,不好意思,隻好請大家有空再複習一下了。


    嘿嘿。(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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