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禪誌大才疏,把朝堂搞得一團糟。


    句扶、黃月英、李嚴等人的信件如雪片般,緊急送到劉封手上,讓他對蜀漢朝堂上發生的變化有了全麵的了解。


    劉禪不安份。


    這是劉封早就意料到的結果。


    畢竟,隻要不是真傻,沒有哪個皇帝能長期忍受大權旁落。


    從這一次劉禪內鬥爭權的跡象來看,這人如曆史上一樣,眼光就盯著屁股底下那個位置,連稍稍抬頭看看前麵的路都不肯,怪不得蜀漢二世而亡。


    “阿鬥,阿鬥,這小名起得倒是貼切,劉禪的眼界,也就隻有鬥大。”劉封心頭火起,劉禪安心當個蓋章皇帝,那還有口飯吃。


    要是再折騰個沒完,劉封直接囚了皇宮,把劉禪圈在裏麵。


    後世有個號稱日不落的國家,皇帝是個女的,主要的作用就是吉祥物,劉禪要是聽話,也可以往這方麵發展。


    ——


    荊州南郡,襄陽城。


    經過一年多時間的運轉,大將軍府已經建立起了議政、日常、軍事、民事等多個內部機構,運行質效上很是高效。


    劉封、鄧艾風塵仆仆,從新野查探敵情回轉,身上的甲袍也未來得及脫下,即召集一眾荊州官員、將領安排應對事宜。


    “國山,你立即趕往江州,向關君侯傳令,命其率羽軍從水路進軍成都,保護丞相府及眾將校的家眷安全。”


    劉封向羽軍主薄王甫遞去一支令箭。


    王甫的謀略相當不錯,曆史上曾幾次諫言關羽,但可惜,關羽一意孤行,未采納其意見,結果導致荊州之失。


    在隨後的夷陵大戰中,王甫追隨劉備討伐東吳,最後悲壯戰死,其事跡讓劉封見之,也深為敬佩。


    這一回,劉封在準備啟用關羽的羽軍舊部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王甫。


    “大將軍放心,甫一定向關君侯陳述厲害,等回師成都,若是有誰敢不聽將令,甫必嚴厲懲處之。”


    王甫朗聲應答,接令匆匆而去。


    在經曆了一次失敗之後,王甫分外珍惜這一次機會,他已經決定了,這一回,要和關平一起,把那些敢於惹亂朝政的宵小一網打盡。


    劉封目送王甫離去,心中漸漸鎮定下來,老人家有名言:槍杆子裏出政權。光靠嘴皮子說,沒有軍隊支持,劉封的話估計也沒幾個人會聽進去。


    作為掌軍的大將軍,劉封覺得很有必要向劉禪等人繡一繡肌肉,顯示一下他的實力。


    關平軍駐紮在巴郡的江州,從涪水往成都,隻悄三、五日就能到達成都,以關平的身份,他率羽軍回轉都城,別人也不好說什麽。


    這大漢的天下,都是劉、關、張打下來的。


    成都城中,元從舊將雖然已凋零得差不多了,但也還有幾個老當益壯的,比如趙雲,就還活著,老將軍雖然須發俱白,腿腳有些不便,但依舊聲音洪亮,氣度非凡。


    劉禪在曾經抱著他“七進七出”長阪坡的趙雲麵前,天然就矮了幾分,說話也沒了底氣,哪裏還敢輕狂胡為?


    “鄧芝、宗預,你們兩個也立即動身,辛苦去一趟成都,在朝會上宣讀我之信件,記住,要當眾讀,讓朝堂眾臣都知曉,內鬥、不團結之危害。若是有誰出言反駁,你們且隻管記下來,來日我必好好的回報一番。”


    劉封繼續吩咐道,說這話時,他的眼眸中露出幾許淩厲的霸氣。


    “屬下遵大將軍令。”鄧芝、宗預齊聲答應。這一次,劉封難得拿出大將軍的威儀,厲言震懾朝中那些心懷叵測之人,這讓鄧、宗等跟著他的荊州官員揚眉吐氣,很是興奮。


    “記住,回都之後,要發動郡縣的佐吏、鄉老以及能言善辯之士,訴說丞相之難、丞相之苦、丞相之不容易。”


    “若是人手上不夠,你們直接向大鴻瀘去要人。”


    劉封不放心,又連連囑咐鄧、宗兩個得力幹將,李嚴已經決定投靠劉封,那李家的人自然可以用起來。


    劉封遣了鄧、宗兩人回轉成都,是讓他們發揮輿論宣傳的能力,營造氛圍,揭露劉禪隻顧爭權、不顧大局、倒行逆施的行徑。


    作為穿越眾,劉封高度重視輿論宣傳的重要性,在後世,東西方文明、文化認同感的搏弈,靠的就是誰更能占據網絡端的發言權。


    如果能通過大力宣傳來緩解諸葛亮身上的壓力,讓巴蜀的民眾支持丞相府的工作,劉封覺得就算費時費力也是值得的。


    不重視宣傳和輿論,後果會被悲慘。


    就比如楊儀和魏延的那一場較量中,魏延之所以失敗,就是不重視宣傳,不重視團結人,最後被矯詔的楊儀給冤殺。


    這也是劉封在皖城一劍刺死楊儀的原因。


    這等禍害蜀漢的人,即便有能力,也絕不能用,絕不能留著。


    更何況,蜀漢曆史上,大將軍的下場都不怎麽好。


    關羽是前將軍,有劉備麾下頭號大將之名,相當於大將軍,結果兵敗麥城被殺。


    魏延是大將軍,結果被夷三族。


    費禕是大將軍,結果一時大意被郭修刺殺。


    薑維是大將軍,結果死於鍾會動亂之中。


    劉封現在的官職,也是大將軍,他要是大大咧咧,不重視朝中的變化,隻怕也會遭遇不測的危險。


    ——


    漢,建興十一年,秋十月。


    就在劉禪為朝政焦頭爛額的時候,突然間,鎮東將軍關平領著羽軍主力四千人從江州回轉成都,這一支精兵的到來,讓準備協助劉禪做些小動作的吳懿、吳班不得不再次潛伏下來。


    吳懿雖然是車騎將軍,但早已許久不上戰場,關平跟著關羽征戰多年,麾下的羽軍又皆是些百戰精兵,要是真打起來,吳氏部曲、私兵勝算廖廖。


    在關平回師之後,鄧芝、宗預兩人帶著劉封的訓斥信件回到成都,這兩人皆是性子耿直、眼裏惹不得沙子的人,當即就在朝堂上噴起劉禪來。


    “陛下,可還記得,在長阪坡亂軍之中,是何人第一個找到在斷牆邊的你嗎?是你的義兄劉封?”


    “陛下,可還記得,在被曹軍包圍的重圍中,是何人抱著隻顧睡覺的你,提槍躍馬,血染征袍,終於殺出一條血路嗎,是趙雲,是子龍將軍。”


    “陛下,可還記得,在先帝有意將皇位傳給魯王時,是何人極力勸諫,才讓先帝收回詔令,把你立為太子嗎?是丞相,是在朝堂上的諸位大臣。”


    “陛下,你要記住,沒有千千萬萬為大漢戰死的將士,沒有他們保衛大漢,你早就是魏國的階下囚被押送到洛陽了,真到那時,你隻能無奈的說一句:此間樂、不思蜀。”


    這四句連續的問話,由鄧芝、宗預口中一說出來,讓劉禪肥胖的身體一下顫抖起來,小時兵亂的影子在他心頭重新浮現,一股巨大的恐懼猛然襲來。


    其餘朝堂眾臣聽聞劉封轉告之言,也是個個臉色蒼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劉封的質問,語氣很不客氣,但又說得極是中肯,字裏行間帶著濃烈的沉痛,就仿佛蜀漢真的亡國了、劉禪真的被押解到洛陽一樣。


    “鄧芝、宗預,朕的義兄,劉封真的說,朕是亡國之君,朕要被押送到洛陽嗎?他怎麽能抵毀朕的名聲.......。”


    劉禪顫抖了好一會,最後小眼睛睜得很大,緊盯著鄧芝、宗預吼道。


    鄧芝是劉封的親信謀士,又曾被派到東吳當使者,麵對劉禪的威脅毫無懼意,朗聲道:“大將軍這些日子在南陽郡打探魏國敵情,據斥候、暗間回報,魏國驃騎大將軍司馬懿已經平定了遼東公孫淵,收編遼東控弦騎兵近五萬餘眾,魏軍上下聲勢複振,朝中再度南下的聲音大漲.....。”


    “魏國督荊州諸軍事、揚烈將軍王昶,這個人是墾田治兵本領甚是了得,又與驃騎大將軍司馬懿交好,從種種跡象來看,宛城的魏軍各部,正在厲兵秣馬,極有可能趁著秋高馬肥的時節犯我荊州。”


    鄧芝大聲敘述著漢魏邊境的情況,奔波蒼桑的臉上,露出擔憂的神情。


    “大將軍說了,窩裏鬥不算有能耐,陛下要還是先帝的子孫,就禦駕親征,到戰場上走一遭,要是陛下能親手殺死敵卒,那才是真正的大漢之主。”


    到戰場上去殺人。


    劉禪一聽這話,腦子嗡的一聲,差一點裂開。


    他劉禪自出生以來,連隻雞都不敢殺,哪有本事去戰場上與敵拚鬥。


    東吳那邊孫權的輝煌戰績他可聽說了,孫權好歹還有勇氣上戰場,他劉禪連孫權那點本事都不可能有。


    劉禪嚐試著想站起來,但虛胖的身體太過沉重,無人攜扶他根本站不起來。


    “禦駕親征的事情,朕.....朕近日身體不適,怕是無法成行,還是托付給大將軍代朕......代朕出征。”


    無奈之下,劉禪隻能頹然認命,無力的說道。


    這一句推諉的話說出,朝堂上轟的一聲,官員們鄙夷的嘲笑聲再也壓製不住。聽到殿下眾人嘲笑之聲,劉禪一張肥碩的臉龐頓時漲成了豬肝色。


    “陛下聖明!”


    “陛下慧眼如炬,臣等佩服。”


    聽著殿下一眾官員恭維的聲音,劉禪感到萬分的刺耳,在急喘息了一會後,他幾次想要張嘴辯解,但臨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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