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艾很是氣怒。


    他辛辛苦苦發展的內線,就這麽被搞掉了。


    多年心血毀於一旦,要說不痛,那是不可能的。


    而之所以要用暗間,是因為宛城這座堅城太難打了。


    陳泰在宛城的守軍,起碼有近一萬人,再多的話, 糧秣供應跟不上,反而會起到反作用。


    漢軍要想強攻奪城,沒有五倍於敵的兵力,不要作入城之想,就算是五倍的將士,也不一定能打下宛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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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鄧艾又要屯田,又要練兵, 還要保證南陽郡各縣不受魏軍襲擾, 他的手裏一時也拿不出五萬的軍隊來。


    事實上, 鄧艾沒有五萬兵,劉封也同樣很難調派出來。


    前三國時期的大戰,曹操動不動出動百萬大軍,那其實是一種誇大其辭的誤會,赤壁之戰,曹操的真實兵力,應該在二十萬人上下。


    這其中,還包括了輔兵,也就是後勤運糧兵,這些臨時征召的青壯,打野戰肯定是不行的,守城的話,特定條件下還能一用。


    “道榮,司馬死士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一旦有了消息, 你要保證,徹底、幹淨的將這些陰暗角落裏的臭蟲清掃掉。”


    鄧艾將信任的目光投向邢道榮,昔日的零陵蠻將、上將軍,如今已經成了白毦兵的首領,這支裝扮異樣的軍隊,正在由夷兵向精兵轉變。


    “末將遵令,成濟那雜種,要是敢來南陽,老子爆了他的頭。”邢道榮怒喝一聲,眼珠子瞪得如銅玲一般。


    “國山,你立即和柏北司取得聯係,讓她轉告丞相,宛城城中有變,奪取宛城的計劃暫時取消,我將重新部署軍隊,進一步加強圍困,以削弱宛城之敵的力量。”


    鄧艾重重的拍了一下桉桌,惋惜的歎息一聲,又對王甫說道。


    “鄧侯, 此次是我大意了。屬下請求責罰。”王甫低頭, 向鄧艾說道。


    他早先是關羽麾下的主薄,屢有忠耿良言, 在羽軍澹出一線後,被劉封派到襄陽,繼續在鄧艾手下效力,南陽郡的情況,王甫摸得相當的熟悉,但也正是如此,不期然忽略了從北方滲透過來的司馬家死士。


    “國山,不必自責.....,丞相早有留言,司馬老賊不比他人,其人隱忍善謀,又能用人,比起當年曹孟德來,也不遑讓,說實話,我對這個老對手也是很佩服。”


    鄧艾苦笑一聲,安慰王甫道。


    相比老謀深算的司馬懿,鄧艾如今確有不如,他還在學習和成長中,要再過十餘年,才是鄧艾真正才華展露,一施身手的時候。


    鄧艾議事結束,回轉後宅。


    兒子鄧忠不在襄陽,去了更前方的新野。


    府中之人,就是鄧艾、劉蘭夫妻兩人,按鄧艾的身份和地位,納妾多生養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鄧艾卻始終秉持當年的初心,隻有劉蘭一人。


    “鄧郎,聽說宛城那邊不順利,要不要我和阿姐說說,讓她和丞相提一提,萬一朝堂上怪罪下來,也好有個退路?”


    劉蘭一邊替鄧艾解下外麵的甲袍,一邊小心翼翼的提議道。


    隨著劉封地位的日漸顯赫,劉蘭心中對這位義兄的敬畏也越發的強烈,她現在已經不太敢和劉封直接對話了。


    鄧艾拍了拍劉蘭,道:“不必如此,丞相......,會明白我這裏的處境。有件事我倒是要清醒你,不要再和......陛下的人有什麽來往,司聞曹的人可能就在襄陽。”


    劉蘭聽言一驚,神色一急拍著胸口保證道:“鄧郎,你放心。自從上一次之後,我就再沒理過宮中來人,陛下那裏一句真話都沒有。”


    “夫人,早早歇了吧,切切記住.....,不要和那個鬥蟋皇帝有來往。”鄧艾在與劉蘭睡下之前,再三叮囑道。


    劉蘭性子執拗,對劉禪這個小弟很是照顧,頗有扶弟魔的樣子。


    也正是因為這個性子,之前被劉禪給利用,差一點讓鄧艾陷入到劉封、劉禪的矛盾衝突中,要不是劉封對鄧艾信任有加,鄧艾這會兒估計已被閑置起來了。


    但就是這樣,鄧艾還是擔心,劉禪會不甘心再來和他聯係,畢竟,在吳氏自縊之後,劉禪能想到的有軍權的將領,就隻有鄧艾一人了。


    想到劉禪的不安份,鄧艾心中的氣怒就降不下來。


    既然沒有本事,那就安心的當個玩樂皇帝,劉禪卻偏偏要爭權,也不知道他哪裏來的自信,覺得大漢交到他手裏,能夠比劉封做得更好?


    不管劉蘭怎麽想,鄧艾已經決定了。


    劉禪再派人來,他就直接給押到丞相府去,交給劉封來處置。


    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裏,司馬懿、鄧艾圍繞著宛城鬥法,雙方各施手段,總體來說,算是互有勝負。


    鄧艾的計劃被司馬懿破壞,同樣的,司馬懿的死士,在進入蜀漢境內後,遭到邢道榮和地方郡兵的圍剿,死傷同樣不少。


    劉封在結束了江夏郡戰事後,出人意料的選擇了蟄伏。


    也就是說,劉封深居簡出,不再公開場合拋頭露麵了,就連丞相府的中下層屬吏,也不能知曉劉封去了什麽地方?


    隻有如蔣琬、費禕、馬忠、李球等蜀漢高層或者親信,才真正知道劉封去了什麽地方,又見了什麽人。


    高處不勝寒。


    當孫權又一次背刺被劉封挫敗之後,下一個可能的對手是誰?


    劉封心中,司馬懿的名字一閃即過。


    這個諸葛亮平生最大的對手,無疑是個厲害的角色,曆史上的高平陵之變,曹爽僅僅是去掃了一下曹叡的陵墓,就被司馬懿抓住機會翻了盤。


    司馬懿最擅長的是什麽?


    就是隱忍,這是他司馬塚虎名號的由來。


    對付這樣一個厲害的對手,常規的三板斧,一板一眼的打陣地戰,不可能取得什麽大的成效。


    在接洽了郭太後的從弟郭建之後,劉封對魏國的策略,已經從戰場上的推進,轉向了內部分化瓦解魏國的力量。


    郭太後要爭取過來,郭淮的身邊,也要有潛伏的人。


    為了就近了解和掌握郭氏的動向,劉封把丞相府行在的位置,移到了東三郡的上庸,這裏是劉封早年活動的老根據地,也是最接近關中和洛陽的地方。


    “丞相,柏北司來報,南陽郡那邊,鄧侯的人和魏國太尉府的死士,還在纏戰之中,關中方向,郭建已經進了長安,郭淮的態度暫不明朗,是否再派人手打探。”


    李球匆匆進了上庸城中丞相府臨時住處,向正在處理諸務的劉封稟報。


    經過江夏一戰的洗禮後,他已經勝任了參軍之職,劉封也漸漸開始把機密的事情,交給他來處置。


    劉封澹然一笑,吩咐道:“回告柏北司,南陽的事情,先放一放,下一步,我們重點收集關中的情報。郭太後那裏,看看能否有可靠之人潛伏下來,這條線不能斷了。”


    西平郭氏、太原郭氏。


    同出一脈的郭氏,合則兩利,分則兩傷。


    郭太後有權無兵,根基不牢。


    郭淮有兵無權,上頭無人。


    劉封相信,郭淮在麵對郭太後伸過來的橄欖枝時,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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