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瀚池放下手裏的東西,一步一步地往顧明奕這邊走,一邊走一邊嗯了一聲。


    此時外麵的夕陽已經快要落到了地平線以下,屋子裏因為沒有開燈的緣故顯得稍微有些暗,加上謝瀚池過來的方向又是逆著光的,所以顧明奕無法看清楚謝瀚池的表情。


    但不知怎麽的,顧明奕總是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


    隻是讓他說,他也說不上來究竟是哪裏不對,總之無論如何謝瀚池不管是姿勢還是語氣,都沒有任何異常。


    自己的愛人分明還是這個樣子的,也不知道自己內心所感到的那一點緊張到底從何而來。


    謝瀚池已經走到了顧明奕跟前,接過他手裏的蛋糕,看到盒子就露出了然的神色:“又是在那家店買的?”


    顧明奕登時把剛才的“錯覺”給拋到了腦後,道:“是啊,你不是最喜歡吃那裏的蛋糕嗎——我可是特意繞了遠路的。”明明已經是三十歲的男人,可是帶著這種求表揚神態的時候,卻又透著幾分孩子氣。


    謝瀚池就又嗯了一聲。


    顧明奕低頭打算把蛋糕打開,冷不防嘴邊一軟。


    卻是謝瀚池忽然湊過來在他唇邊輕輕地親了一口:“謝謝。”


    顧明奕的動作停了下來。


    沒錯,他的感覺沒有出錯,謝瀚池的確有哪裏不大對勁——以謝瀚池的性子,怎麽可能隻跟蜻蜓點水一樣親一口,不是該早就得寸進尺了嗎?


    仔細思量一番卻找不出什麽破綻,顧明奕暫且按捺住了詢問的心思,反正這對於他是有好處的,所以顧明奕道:“我點的餐應該已經布置好了,我們過去?”


    謝瀚池跟在他身後到了十八樓,果然就看到了準備好的一桌飯菜。


    他挑了挑眉:“這是你什麽時候準備的?我在家竟然不知道?”


    顧明奕先用手悄悄摸了一塊肉遞進嘴裏,品嚐了一下味道著實不錯,然後告訴謝瀚池:“早上不是把你叫走了一趟嗎,我還不知道你的習慣,你如果出門了再回來,肯定會在十七樓待著。”


    “這麽了解我?”謝瀚池道。


    顧明奕笑眯眯地道:“那是當然,心上人我怎麽能不了解。”


    謝瀚池哦了一聲,忽然又道:“那你都是怎麽了解我的?”


    顧明奕眨了眨眼,正要說話。


    下一刻,他就被謝瀚池一把拽了過去,背部緊緊貼在牆上,雙腿之間擠進來屬於謝瀚池的腿。


    “回答我,明奕。”


    謝瀚池的語聲柔和到了極點,不論是語氣還是表情都藏了幾分笑意,跟平時並沒有什麽兩樣。


    但仔細看,就能察覺到其中仿佛還有些什麽情緒。


    然而顧明奕一時間無法判斷出來。


    不過……


    他的目光落到謝瀚池身後的一樣東西上,那應該是謝瀚池一直拿在手裏,剛剛才放下的東西。


    看清楚的瞬間,顧明奕心裏就咯噔了一下。


    那是一張照片,謝瀚池的照片,偷拍的那種,難免讓顧明奕有點理虧。


    不過這照片不是都好端端地被鎖在抽屜裏嗎,怎麽會落到謝瀚池手裏?


    等等……抽屜……


    顧明奕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書桌放那份文件的那個抽屜是在最上層,與底下上鎖的幾個抽屜同邊。如果底下東西塞得太滿的話,的確有可能會把下麵抽屜的東西給帶出來。


    莫非……這張照片就是這麽來的?


    見顧明奕不吭聲,謝瀚池心裏有點好笑,麵上卻不露分毫,隻柔聲道:“怎麽不回答我?”


    顧明奕道:“當然是通過多種渠道全方位的了解啊。”


    謝瀚池道:“通過這些,還是通過何新那邊?”


    顧明奕心道還有通過前世呢,嘴上卻道:“都有啊,不然怎麽叫全方位。”


    謝瀚池在他耳邊問:“這照片什麽時候拍的?”


    “你都猜到了還問,有意思嗎?”顧明奕嘟囔了一句,卻在謝瀚池看過來的雙眼中聲音越來越低,最後道,“大概是初中的時候。”


    謝瀚池挑眉:“那你那麽早就對我有企圖了?”


    顧明奕哼道:“不行麽?”


    “行,怎麽不行。”謝瀚池若無其事地道,“還有別的東西吧?通過何新派的人對不對?當時裴哥他們也跟我提過,說感覺有人在盯梢,不過後來對方收斂了許多,而且裴哥也說了不容易追查。我倒是不知道,原來罪魁禍首是你。”


    顧明奕索性坦然道:“是我啊,就是我。”


    謝瀚池伸手摸了摸他的麵頰,指腹下麵的觸感幾乎隻是剛通過皮膚表麵傳入體內,就激起了一股如風暴般的渴望。


    “那你高中的時候還想裝傻,還想拒絕我,後來也想順其自然地跟我分開!”


    其實他對顧明奕的欲、望一直很強烈,不管是什麽樣的欲、望都是如此,想顧明奕眼裏隻有自己一個人,想顧明奕能隨著自己的情緒起舞……但那些都抵不上此時此刻,知道顧明奕原來那麽早就對自己也有感覺來得令謝瀚池更欣喜若狂。


    說到這個,顧明奕都有點不好意思了:“我那不是覺得自己有病呢嗎。”


    再說他可是重生人士,當時妥妥地算是成年人了,對著一個未成年人怎麽樣,那也太禽獸了點!


    “我覺得有病的可能是我。”聽了顧明奕的這句話,謝瀚池湊過去,在他耳廓上輕輕啃咬著,一邊發出含糊的語聲。


    顧明奕瞪大眼,下意識地反駁:“你怎麽會有病!”


    謝瀚池眼中的笑意就像湖水中的波紋一般蕩漾起來,怎麽會沒感覺到呢?雖然顧明奕偶爾會言不由衷,但他其實對自己的心意,或許並不會比自己少到哪裏去。


    如果說從前謝瀚池偶爾仍然會產生一點不必要的緊張,害怕顧明奕說到卻做不到,今天這一發現,卻讓謝瀚池發自內心鬆了口氣。隨之而來的,便是對眼前這個男人更猛烈席卷而來的*和渴求。


    “嗯,我沒病。”謝瀚池在顧明奕耳邊說著,“你也沒有,我們都沒有——如果你非說你有,那我們就一起有。”


    顧明奕聞言笑出聲來,應道:“好啊,真沒見過有你這樣上趕著有病的。”


    謝瀚池道:“明明是你。”


    顧明奕還想說什麽,謝瀚池的親吻卻已經從耳朵轉移了過來。


    兩個人嘴唇相貼的刹那,誰也顧不上再說些什麽,全身心地投入其中。


    最後還是顧明奕喊了停,他推了推謝瀚池:“先吃飯,先吃飯。”


    倒不是吃飯很重要,而是顧明奕深深體會到了謝瀚池的迫不及待,他覺得如果不喊停的話,今天想要達成自己一開始的目的就不可能了。


    謝瀚池聞言抱著他,兩個人同時平複了一下彼此的*,才往餐桌前走。


    隻是等到吃完飯後,顧明奕才意識到自己好像犯了一個錯。


    就算剛才喊停,也就像是正在一瀉千裏的股市暫時被某些股票拉了一把,緊接著的必將是更加迅猛的反彈下挫——就像是現在把自己壓在書房桌麵上的謝瀚池一樣。


    謝瀚池的眼睛亮得驚人,裏麵映出的自己一覽無餘,原本還想抗爭一下的顧明奕放棄了這一打算。


    算了,反正在上在下都一樣,自己也不是沒有爽到,箭在弦上了何必還糾結呢?


    他放鬆了身體,謝瀚池卻忽然停了下來。


    顧明奕重新燃起了希望,盯著謝瀚池道:“瀚池?”


    謝瀚池道:“你那些東西呢?”


    顧明奕道:“哪些?”


    謝瀚池道:“你說呢。”


    顧明奕道:“那可都是我的私藏,不給你看。”


    謝瀚池道:“但我知道就在這張桌子裏麵。”


    顧明奕眼神飄忽了一下:“沒錯啊,就在裏麵。”


    謝瀚池就微微笑了笑:“這樣正好,讓它們都看著我們。”


    “喂!”顧明奕老臉一熱,明明兩個人也算是老夫老夫了,各種不同的姿勢這些年也嚐試過了,什麽羞恥的動作也做過了,對彼此的一切都心知肚明,可是這一刻聽到謝瀚池的這句話,他還是生出了一點微妙的窘迫來。


    謝瀚池伸手按住想要起身的他,讓顧明奕的背部幾乎要抵在桌麵上,好整以暇地欣賞了一下他難得的赧然,才俯下身體,親了親他的唇瓣:“嗯,那就不讓它們看。”


    ……其實這樣的謝瀚池才貼合這家夥一直沒有節操的人設吧,顧明奕忽然想到。


    而接二連三如雨點一般落下的親吻已經隨之而來,讓顧明奕再也沒有了思考的空隙,隻能用力攀住謝瀚池的脖子和肩膀,連自己的衣服褲子在什麽時候不知所蹤都顧不上了。


    這天謝瀚池究竟來了多少次,事後顧明奕想一想都覺得腰酸腿軟,真不知道平時還算是溫和派的謝瀚池怎麽就搖身一變成了野獸派!再一想到原本計劃好的角色隻不過因為那張照片就顛倒過來,他又生出一點鬱悶和不甘來。


    “……愛你……明奕……”


    隻是,看了看被謝瀚池在睡眠中仍然緊緊抓住的手臂,聽到在睡夢中仍然存在的自己的名字,所有的情緒又煙消雲散了。


    其實這樣就很好,他愛他,他也愛他,他們會相伴彼此,白頭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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