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在沉默中過了許久,韋康竟然還能笑得出聲,幹笑了幾聲……陰陰的笑聲在大堂中回蕩,此前還膽怯無比的他,竟猛地抬頭起來,平日文質彬彬的臉色扭曲猙獰……他幹著嗓子,透著嘶啞的嗓門說道:“成王敗寇!既然你曾瑜贏了,我認輸即可!現在已經是你曾瑜案板上的肉……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想要看我的笑話,那就不奉陪了!”


    韋康的嗓門竟然沒有一絲顫音,看樣子還真是打算作死算……


    也難怪,任何一個曾經有過輝煌曆史的人,在眾目睽睽之下遭到侮辱,都會有這種反應吧?


    曾瑜也沒有打算留他一命……在曾瑜眼中,這個韋康大人其實和此前在沙場上被斬殺的孔信,並無區別!都是一個暗地下刀子的小人,雖然韋康與閻行一樣都頂著一個絕頂名將的頭銜,雖然兩者的野心都是那麽地相似,可以說是臭味相投,但閻行的利用價值明顯要比韋康多上不少!在亂世,自然是武將要比內政將強多了!若是韋康是智將,曾瑜或許也不會如此羞辱於他。


    曾瑜眯著眼睛看著一心求死的韋康,抹過一絲殺意……昂然抬頭與曾瑜對視的韋康,將殺意看了個明白,心中一凜,卻也下定心腸,他已經將家族帶進了深淵,家族養士多年的精兵已經全數折損在這一次的戰役當中,他活著已經是家族的罪人,還得受到各方麵的羞辱,還有什麽意思?難道讓他像閻行一樣,對著曾瑜搖尾乞憐?不,他可是天下頂級梟雄曹操的屬下,他絕不會背叛曹公,忠臣不事二主!冰冷的刀鋒擦在韋康的脖子上,讓他短暫失神之後,卻激發出了他心中的點點執著……他相信,憑借他們韋家的聲望,當他表現出這麽英勇,定然會有人出言救他!


    堂內的眾人個個都是老油條,當然也感到了這種熟悉的氣氛……看樣子,使君大人的勃然大怒之下,韋康似乎已經活不了一時三刻了!幾乎堂內的每個人都翹首相望,他們對韋康的死,都感到快意!韋家是涼州頂級名門,韋康之父也曾經是涼州之牧!旗下的肥沃土地遍布整個涼州!是一個大肥羊!他們都等著韋康死後,準備撲上去,將韋家吃得一口也不剩。若不是曾瑜的氣場壓迫,貪婪的陽逵、和鸞他們幾乎都要嘶叫起來!能參與瓜分涼州頂級名門,這種好事不得不讓他們興奮而又刺激!


    貪婪的目光,冷漠的人們,刺激的韋康心中如凶獸在嘶吼,他這時才明白過來,他的所謂忠誠,所謂裝腔作勢,在涼州人眼中原來是那麽的笑話!他的家族才是涼州人所惦記的大餐!若他能化身凶神,定然毫不猶豫將場中所有人啃得粉碎!可惜,他不是,他隻能等待主座上的王者來裁決!這一刻,他對之前強硬的口氣感到有些後悔……他一人死沒關係……可他不能將家族也拖到深淵中……他已經是家族的罪人了,他不能再錯下去……他在自尊和家族存亡中猶豫不決……剛才抬起來的頭顱,又埋在身子下麵,不敢發出聲音……


    “使君大人,且慢!”就在曾瑜下定主意準備讓儈子手舞動屠刀之時,閻行終於睜開閉上的眼睛,出言阻止。


    曾瑜眉頭一翹,對閻行的發言感到意外。做為新降者,閻行竟沒有一絲避諱,竟敢出言阻止自己來殺戮他曾經的袍澤。難不成,做為這個冷血的將軍,對他此前的袍澤還有情誼不成麽?曾瑜定然是不信的!


    曾瑜還在思索閻行的目的之時,就有那憋了很久的和鸞站了起來,指著閻行毫不客氣說道:“閻彥明!別以為使君大人看重你,你就可以如此無視使君大人的威嚴,你看看你自己的身份!你已經不是曾經那位在涼州呼風喚雨的大豪傑了!你是勾結胡人,染指涼州的大惡人!”


    陽逵也冷笑道:“有些人就是這樣,拿著使君大人的仁慈,當成縱容!”


    這個大堂之中,基本都是涼州各地的郡守,他們對於閻行的情緒很複雜,有楊秋、尹奉、馬艾三者對閻行的感覺最複雜了!曾經他們都是閻行的戰友,但卻一個個被閻行傷害,甚至馬艾組織的涼州聯軍也敗在閻行腳下……對於曾經在涼州叱吒風雲的閻行被辱罵,他們也隻能保持沉默。


    也有欲欲想開口為閻行說話的程銀、侯選,卻被蘇則一瞪,直接瞪在原地不敢開口。


    至於馬雲祿更是保持了沉默,他們馬氏家族可是與閻行有仇……


    陽逵與和鸞見得沒人與閻行出頭說話,更是指著閻行鼻子賣弄著他們的口舌……誰也沒有注意到,這個時候,那幾乎被人遺忘的韋康,眼中卻冒出一絲希冀的眼神!至少閻行有意想救他……他知道曾瑜能將閻行安排在靠前前排,自然很看重這位曾經將馬超刺傷的絕頂名將……人的死誌一下沒有達成,勇氣就如潮水般退下,千方百計求生存,任憑韋康是絕頂名將也免不了如此。


    果然,頃刻後,曾瑜就喝止了陽逵等人的清算,他和顏悅色問道:“彥明大人,你的意思?”


    閻行昂然站起來,精光閃閃的眸子在陽逵等人身上閃過,心底冷笑一聲,這些跳梁小醜,也就敢在他閻行虛弱的時候逞能!別忘記,他始終都是絕頂名將,以實力來說話,他地位永遠也會比這些人高!不過,他也要挑選一個盟友來對抗這些對他始終懷有仇恨的勢力……就算他是多麽的孤傲,他也不喜歡這些蒼蠅一直來針對他……而和他同命相憐的韋康,就是他挑選的最佳人選。


    腦海中千思百轉,現實不過轉瞬……


    此時,他向對視曾瑜的臉色已經換成一副尊敬的神情,“使君大人,您是涼州之主,萬民敬仰……以您的胸襟和誌向,末將都相信絕不是止步在涼州而已!天下,才是您最終的歸屬和目標!但,以末將的目光來看,現在使君大人的班底比起天下那些有數的大人物來說,缺得不是一丁半點……人才,是您現在急缺的……韋康大人,雖然犯下了滔天大罪,不過卻是一個難得的人才!閻行不才,願為韋康大人做一份擔保,還請使君大人放他一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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